潜山位于皖西边境处,其高度犹在知名的黄山之上。山的南方有皖水及潜水二河,蜿蜒南下,流人长江。
此刻,三更未到,夜风极大,潜山西北白猿洞外,来了一老一少,正是岳家宇和柳鹤图二人。
这白猿洞前有一株古松,松下有一块巨石,状似巨猿,此洞因石而得名,其实此山洞并不太大,也仅有五六丈深。
二人进入洞中,隐隐闻到一种兽油的臭味,原来洞内放置了十余个大木桶,粗约一围,高约二尺半。
揭开桶盖,里面装着浓厚的油渍,不知是何种兽类之油脂。
岳家宇心中一动。冷笑道:
“原来老怪物都已准备好了放火之物,只要我前来动手!哼!我就是要烧,也要先到寺中看看,是否值得?设若寺中确是安份守己的出家人,宁愿二女不治身死,也不能残害数十个出家人。”
他沉声道:
“柳鹤图,咱们先去寺中探一下再说!”
柳鹤图一路上完全听他指挥,最初双方都不太习惯,数日之后就习以为常了,这老贼能如此驯服,实在出乎岳家宇的意料。
二人出了白猿洞,可以看到红云寺的背面,占地甚大,四周林木扶蔬,十分幽静。
约一箭之地,一会就到了庙后,岳家宇低声道:
“我们只是到庙中去看看,非万不得已,不可暴露身形,更不可与人动手!”
柳鹤图冷然点点头,二人同时飞身上了墙头,掠入后园之中。
这后园中花木甚密,寂然无声,向前望去,是一座大殿。但却不是正殿。
岳家宇向柳鹤图打个手势,穿花拂柳,向前走去,然后上了后殿屋脊,向前面望去。
此刻已近四更,庙中僧侣似已入睡,只有钟楼上泄出微弱的灯光。岳家宇腾身斜掠,两个起落,已飞上钟楼屋顶,柳鹤图不由暗暗点头,深深佩服岳家宇,如此年轻,竟有这等高绝的轻功,立即跟了上去。
钟楼内隐隐传来谈话之声,既细又小,二人只得以“珠帘倒挂”之式,以足尖挂在檐上,舔开窗纸,向内望去。
两个年轻的和尚,对面而坐,生得十分俊秀,正在挑灯对酌,一壶美酒,四色菜肴,都是出家人所忌的荤腥。
岳家宇不以为然,因为这小和尚太年轻,六根不净,五蕴未空,要他们强守清规,非一年半载所能做到,象这样的事,可能任何寺院中都会发生。
他正要缩身上屋,突见左边那个小和尚举杯一照,露齿一笑,道:
“师妹,师傅和师姊们,都有和尚侍侯,只有咱们小姊妹十余人没有份”
岳家宇心头一震,大力睁睁眼睛望去,不错,正是两个小和尚,身披灰色袈裟,头上剃得光秃秃的。
只闻另一个道:
“师姊,我才不稀罕哪!叫一些野和尚贴身侍候,那该多么难为情!可是”她那细眉皱了一下,一脸茫然之色,道:
“可是师姊们似乎乐此不疲我真奇怪!她们到底”
对面那个美目一转,媚笑一下,低声道: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连师父都不能例外,遑论师姊!师妹你年纪太轻,对男女间之事知之甚少,自也难怪,若再停一两年恐怕你”“不!”那个小和尚正色道:
“师妹永远不会那样,我总觉得那是一种罪过,尤其是引诱那些出家人,糟蹋佛门净地”
“你呀!还是没有尝到甜头呢!”那年纪较大的媚骚地一笑,道:
“待会我带你去看一幕好戏,包你以后会有志一同,乐此不疲!”
岳家宇大为惊怒,这才看出是两个西贝和尚,而且隐隐猜出,此寺的和尚已被这些假和尚的师傅降服,自愿破戒,甘趋下流。
因此,他想起老化子交待的话,不禁十分钦佩。也深信他的话“武林中事,恐怕没有我不知道的”
他侧头看看柳鹤图,见他毫无表情,好象对这种事已经看惯。
岳家宇道:
“柳鹤图,这是怎么回事?”
“看嘛,一会就明白了!”
“莫非这些和尚都是女的?”
“要是都是女的,还有什么戏好看?”
他们又来到另一院落,在窗外一看,岳家宇不由热血上冲,原来室内一个妖冶的少女,和宋象干正在调情。
动手动脚的,极尽下流之能事。
岳家宇心想,真想不到,宋象干竟是这么一个角色。
他看看柳鹤图,似乎司空见惯,根本不当一回事。心想:我真是少见多怪了。
这少女似乎追不及待,主动上了床,作出一些挑逗的动作。
宋象干嬉皮笑脸,只是动口不动手。
宋象干摇头晃脑地道:
“时候不早了,我要睡一下,明天再陪你如何?”
“不行!”那荡女斩钉截铁地道;
“本姑娘一生别无所好,只喜欢这个调调儿,我能看上你,也是前世有缘!你别不知好歹,而且今夜不能熄灯!”
宋象干皱皱眉头道:
“男女相悦,贵在有所节制,象你这等杀鸡取卵,竭泽而渔的行为,实在”
“你也有资格批评我?”荡女柳眉微挑,冷冷一哼,道:
“在本姊妹当中,我已经算是最好的一个了,设若你落到大师姊手,哼”宋象干微微一哂,道:
“怎么?她会吃人?”
荡女冷峻地道:
“比吃人还要厉害点!她练的‘宝鼎神功’乃是一种‘采战之术’的精华,象你这等身手之人到了她的手里,不会超过半月,必定精血干枯而死。”
她说着下了床,坐在宋象干的大腿上,搂着他的脖子道:
“虽然如此,我还是不忍加害你”尾音发自鼻腔,有如野猫叫春。
宋象干轻轻一推,不耐地道:
“这等事必须两相情愿,才有意思,强人所难,那算什么”
荡女突然闪身跃落地上,宋象干却仰身侧卧床上,双目中射出惊骇之芒。
“活该!”岳家宇狠狠暗道:
“一个淫棍的下场理应这样!”
只见荡女冷厉一笑,两手叉腰,阴声道:
“姓宋的,你以为自己很聪明也很清高,是不是?”她轻蔑地一哂,沉声道:
“只是一点小聪明而已,本姑娘被你骗了一个多月,最近才有点怀疑你,我日夜颠风倒鸾若非练过‘采战之术’,必定日渐消瘦,形销骨立,精神萎靡。然而,你却没有丝毫萎靡之态,这是我发现的第一点疑问,其次,你表面自称武功极差,暗中却对师傅及大师姊的行动十分留意,分明是在刺探本门的秘密,综此二点,我知道上了你的大当。所以准备在不熄灯之下考验你一下,果然不出所料,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岳家宇大感迷惘,心道:
“莫非宋象干旨在刺探秘密?然而,他为什么不敢在灯光下与她苟合?”
此刻宋象干似已知道凶多吉少,闭上双目等候噩运降临。
荡女冷峻地道
“秃贼你还不滚出来么?”
屋中一片死寂,岳家宇若有所悟,只见荡女向宋象干的床下厉声道:
“秃贼,你虽是受人指使欺骗于我,但我们毕竟有夫妻之实,乖乖地出来,我不会难为你的”
床下发出“悉悉嗦嗦”之声,果然爬出一个双目深陷,皮包骨头的年轻和尚,眼圈乌黑,正是酒色过度的现象,看样子光长骨头不长肉,见风就倒。
荡女掩口退了三步,似乎十分厌恶,她上下打量一阵,突然“格格”荡笑道:
“你是本寺和尚?”
“是是的”那和尚有些颤栗。
“你叫什么名字?”
“贫僧了普”
“你是本寺第几代弟子?”
“第三代”
“本姑蝇每次与宋象干追欢取乐,当熄了灯之后,你就代替他,事后你再藏到床下,他则上床,是不是这样?”
“是是的!”
荡女“格格”笑道:
“这件事是你自愿,还是他强迫你干的?”
那和尚一双深陷的眸子,凝视着荡女,他知道这句话就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良久才呐呐地道:
“一半自愿一半被迫”
“噢?”荡女微微一哼,道:
“你倒是会说话!说说看,为什么只是一半自愿?难道你不喜欢我?”
那和尚想了半天,才嗫嚅着道:
“贫僧当然喜欢姑娘但贫僧知道姑娘不会喜欢我这种人也知道姑娘很厉害所以又喜欢又害怕”
荡女沉声说:
“你不是说一半被迫么?”
那和尚默然不语,显然那是说谎。
岳家宇长长地吁了口气,心道:
“我差点错怪了义弟!原来他与荡女乃是假凤虚凰,由此看来,义弟非但一丝不苟,而且在那荡女的引诱之下,竟能始终如一,这一点实是难能可贵。”
荡女突然脸色一寒,阴声道:
“本姑娘虽然面首万千,却都是人品出众或武林有名之士,象你这种貌不惊人,技不压众的秃驴,也敢想入非非,真是不知死活”
她伸手一招,那和尚的身子本是虚飘飘的,向前一栽,被她捏住了脖子,只闻咯地一声,那和尚和舌头和深陷的眼珠立即突了出来。
荡女脸上笑容未敛,和尚早已断了气,信手一甩“卜通”一声,秃头掼在墙上,象摔了一个大西瓜。
岳家宇对这荡女的歹毒十分惊骇,只见她冷冷地看了宋象干了一眼,喃喃地道:
“有些人觊觎本姑娘的美色,虽昼思暮想而不可得,而你却不屑一顾,这是使我无法忍受之事!”
她冷峻地道:
“设若有人伤了我的身体,我不会怪他,设若伤了我的自尊,我绝不饶他”
她走到床边,挟起宋象干,开门走出精舍,这时岳家宇和柳鹤图早巳上了屋顶,立即又暗暗跟着,来的一个有门无窗的石室之前。
其实这间石屋并非无窗,只是窗子太小,而且很高,闭起来很难看到,至于那石门也仅有三尺来高。
荡女掏出一把奇大的钥匙,往孔中一伸一扭,石门缓缓向旁边移去里面漆黑一片。
她把宋象干往里一丢,顺手解了他的穴道,带上石门,这时岳家宇一闪而至,伸手夺下巨钥,抵在她肾门穴上,拉开石门,把她也推了进去,然后把门锁上。
因为这时附近突然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声音不大,中气极足,所以他无暇救出宋象干,只得暂避一下。
步履声越来越近,十分轻灵,只见灯光一闪,两个黄衣小和尚,各挑着一盏八角风灯,在前引路,后面是一位中年和尚,极为俊逸,再后面是两个红衣和尚。
现在岳参宇不必细看,已知这五个和尚都是女的,看气派,这中年假和尚,可能就是她们的师傅。
中年和尚站在石牢门前,道:
“这里面押了几个人?”
后面两个年轻和尚虔容道:
“昨天押人两个以身殉戒的和尚,大概这刻已经完了”
中年和尚哂然道:
“又是本寺的长老?”
“不是!”两个年轻和尚同声道:
“是两个年青的,大约甘七八岁!”
“哦?红云寺的和尚果然不同凡俗,这已经是第十五个自求速死,却不愿破色戒的和尚了”
岳家宇大为钦佩,也极忿怒不知这些假和尚是何路数?本寺主持为何不起而反抗呢?
奇怪的是这中年和尚眉如春山目,目似秋水,鼻瑶口,仪态娴雅,看不出一丝放浪淫荡之色。
“难道这样正派的人,会是一个淫毒狠辣的女魔?如果她是一个好人,会有石牢中那样下流的徒弟?”
岳家宇正自孤疑不定,只闻中年和尚道:
“回去吧,传令下去,各守岗位,不可疏忽,近来可能有人前来骚扰”
突然,石牢中一声尖呼,道:
“师傅师傅我是徒儿姚添香!快救救我”
中年和尚突然止步,对两个年轻的和尚沉声道:
“你们不是说里面的人快完了么?”
两个年轻和尚不由一窒,同声道:
“好象是师妹的口音,奇怪!她怎会关在石牢中?”
“师姊快救救我我是姚添香”
中年和尚冷声说:
“开门!”
其中一个和尚立即掏出一支巨钥,开了石门,这时岳家宇突然以传音入密对宋象干道:
“义弟快出来,我是岳家宇”
这工夫石牢中的姚添香和宋象干都向外面冲来,但姚添香未想到外面有人和宋象干通话,她深信就是让他冲出来,也跑不掉,因此她并没有阻拦。
就在门外几个和尚一齐注视石牢内时,岳家宇疾掠而至,人未到掌力先到,两道奇大掌劲,一道涌向那中年和尚背后,另一道推向两个年轻和尚。
他并不想在背后伤人,只是想把她们震入石牢之中。
这中年尚虽然了得,却因注意力在石牢之内的徒儿和宋象干身上,所以警觉较迟,要闪已不及,立被震入石牢中。
哪知就在这时,中年和尚趁前栽之势,把宋象干震回,而站在岳家宇后面的柳鹤图,却起了毒念,全力向岳家宇背后推出一掌,把他也震入石牢之中“蓬”地一声把石门拉上。
这石门只要大力拉上,即行上锁,开时才用巨钥,门外只剩下两个挑灯的小和尚,不由大喝一声,向柳鹤图扑去。
柳鹤图狞笑一声,不避不闪,诚心想速战速决,以免被其他和尚发现,一出手就是看家本领,大力劈出七掌,将两个小和尚震退了四五步。
两个小和尚还未站稳,他又是三掌力拍而至“蓬”两声,同时倒地,一个被击碎了天灵,一个胸骨已塌,立即死去。
柳鹤图挟起来闪到石牢之后,那里有个巨大的泥炉,炉旁有个烟囱,通到石牢上部一个圆型小窗之内。
他掀开炉盖,把两个小和尚的尸体惯入炉中,然后在一个巨筐中捡了几块煤块,丢入炉内,阴阴一笑,喃喃地道:
“老化子既然下令放火烧了此寺,而且要片瓦无存,这也是天意,他就是大罗神仙,也不知道这小子死在老夫手中”
说毕,掠出寺院,向白猿洞掠去。
此刻石牢之中六人,却在死亡边沿挣扎,原来此牢为三尺多厚的大理石砌成,纹风不透,后面那个圆孔之中,却向内冒着青烟。
这就是可以致人于死的煤气,人类对于大自然所产生的万物,首先是利用其坏的一途,用以杀人,然后才有人研究,利用自然资源造福人群,象她们利用煤气杀人,不过是偶然机会,发现在煤气中时间过久,足以窒息,至于为何会使人死亡,她们当然不知道。
这正是和鸦片被用以麻醉人性是一样的道理,其另有医药上的价值,却被人忽略了。
最初,他们开始咳嗽,逐渐感到呼吸困难,岳家宇不知厉害,对那中年假和尚厉声道:
“女魔头,本寺原来的主持人呢?”
那假和尚冷冷地道:
“小子,你现在自身难保,管他作甚?刚才是你把老身引进来的么?”
“不错!”岳家宇厉声道:
“象你这种人妖,我恨不得活劈了你!”
那中年假和尚对刚刚进来的两个年轻和尚道:
“先把他制住,再设法去”
那两个和尚皱皱眉,连连咳嗽,道:
“师傅,在这种煤气之下动手,必定会加速死亡,我还是设法先出去,然后再收拾他们还不迟”
那中年和尚面色一寒,道:
“你们敢违背师傅的话?”
两个假和尚不敢再说话,转身向岳家宇及宋象干各推一掌。
岳、宋二人也抱着先下手为强的主意,其余之人都不禁大声咳嗽起来,两个年轻假和尚被震退三大步,再次猛扑而上。
岳、宋二人身形一转,狂飙乍起,两声闷哼,两个年轻和尚被震到墙边,倒地而死。
那中年和尚见两个大徒死去,连眉头也未皱一下,却对姚添香冷冷地道:
“现在轮到你了!”
姚添香面色大变,道:
“师傅现在何必”
“你听见没有?”她那高雅的韵致突然变得十分阴冷没有一点人味,使姚添香颤栗不已。
岳、宋二人突然心有所悟,知道这阴险的女魔头居心不善,想牺牲自己的徒弟,排除异己,然后她自己再设法脱困。
宋象干捏捏岳家宇的手,低声道:
“尽量减少呼吸量,能在动手之时闭住呼吸更好!下手不必留情,最好一下子就毙了她”
岳家宇道:
“我知道!这女魔头是谁?”
“武林人赐号‘冷血武则天’而不名”
这时姚添香自知必死,狠狠地看了师傅一眼,抽冷子向宋象干扑去,宋象干闪出一步,立掌如刀“叭”地一声切在她的肩上,在此同时,岳家宇飞起一脚,踢在她的跨骨上,这荡货死得倒也痛快,立刻伸腿瞪眼了。
现在只剩了三个人,在氤氤蒙蒙的煤气中互相狞视着。他们都在尽量减少呼吸量,但煤气越来越浓,被呛出了眼泪,喉头好象起了火。
“冷血武后”这时蹲在地上,以有恃无恐的神色,凝视着岳、宋二人。
岳家宇恨极了这个冷酷年青的女魔,同时对这位义弟也产生抱愧的心情,在这生死关头,他只想以残余的生命,与女魔同归于尽,助义弟设法脱困。
蒙蒙青烟中夹杂着人肉焦臭的气味,双方相距三四步,几乎看不清对方面部轮廓。
宋象干扯了岳家宇一下,要他蹲下来,因为他发现距地面三尺之内,青烟较少,也猜“冷血武后”蹲下来的用意。
二人蹲下来,果然感觉好了些,岳家宇低声道:
“义弟,让我毙了这个女人,然后设法出去”
宋象干低声道:
“不,还是让我来”
他们都有牺牲自己,成全对方之意,竟不约而同地向“冷血武后”推出一掌,他们都知道,此刻妄用内力实是不智,但现在已管不了那么多了。
“冷血武后”突然向旁边一滚,让过两道罡风,石牢有如一声闷雷,震耳欲聋,岳、宋二人突然感觉呼吸更加难,不由吃了一惊。
而这是“冷血武后”躺在一丈之外,并未爬起来,宋象干不由心中一动,对岳家宇道:
“家宇你快躺下来,现在口鼻越近地面,受害越轻,咱这半天受害程度比对方多”
岳家宇侧伏在地上,哪知宋象干仍然蹲着,双掌交互出,掌风雷动,向“冷血武后”涌去。
“冷血武后”始终不爬起来,就地翻滚,闪避着奇大掌劲,虽然未能击中她,但这石牢不过三五丈方圆,掌力击在石壁上,反震回来,力道也很惊人,加之宋象干不停地击掌,方向不定,诚心想和她同归于尽,因而,她的身子被震得几乎失去自制。
哪知二十余掌下来“冷血武后”虽是头昏眼花,狼狈不堪,但宋象干却因妄用真力,吸人大量的煤气,张口干喘,气息急促游离,十分痛苦。
岳家宇大吃一惊,急忙爬到他的身边,道:
“你歇一会,让我来收拾她”
“不要!义弟你身负重任血仇未报绝不能因小失大还是让我”
岳家宇激动地拍拍他的肩胛,道:
“要求生存,就必须先除去此魔,奇怪的是,煤烟之中,怎会有人肉焦臭气味?”
“义弟你听我说设若你也死于此牢我我死也不能瞑目你快退下来”
岳家宇瞪着血红的眸子,缓缓向前爬行,却将力道提于双掌之上,准备随时发掌。
泪水不停的流淌着,嗓中干得出了烟,且感觉呼吸越来越短,仅能到达喉头。
“冷血武后”伏地不动,却以冷电似的目光凝视着他,他们都象负伤的猛虎,准备作最后一搏。
近了,双方仅距两步左右,但岳家宇绝不先发掌,设若对方也不先动手,他准备和她肉搏。
岳家宇爬行的速度更慢了,他们一瞬不瞬,死盯着对方的眼睛,好象两只大壁虎,作势欲扑。
现在,他们相距已不足一步了,设若双方伸出手臂,就可以接实,但他们的心意不同,一个想力搏,一个想取巧。
岳家宇望着她那冷艳圣洁的面孔,仍有些迷惘,光凭视觉,怎能判断一个人的善与恶?设若今夜未发现她残酷的行为,谁会相信她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就在这时“冷血武后”突然微微一笑,这一笑有如百花齐放,冰河解冻。能使人发生一种幻觉,这世界上不会有杀斗狠之事。
岳家宇微微一怔“冷血武后”突然向他轻轻撩出一掌。
这种出掌姿势,不象是有意伤人,好象赶走一只讨厌的苍蝇一般,轻飘飘的迎而拂到。
但岳家宇乃是一个大行家,知道这是一种极阴毒的掌风,先柔后刚,遇上阻碍之时才会发生极大的潜力,急忙向旁一滚。
便对方早已成竹在胸,一掌不中,再击一掌,岳家宇落下风,只得全力扫出一掌。
“蓬”地一声,顿觉胸头热血沸腾“哇”!吐出一口鲜血,身子滚到宋象干身边。
而“冷血武后”也不轻松,岳家宇刚才一掌乃是以“一元罡”扫出,非同小可,她的身子被震到壁上,又弹了回来,昏了过去。
岳家宇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见对方昏死过去,正要爬去宰子她。突然发现宋象干伏在地上寂然不动,不由猛吃一惊。
他自己受了重伤,嘴角血渍班然,但他毫不在意,连低声:
“象干象干你你还好吧?”
宋象干仍是寂然不动,岳家宇心中一酸,热泪盈眶,内疚之情,无法言喻。
“设若我在姚添香送他来此途中把他救下来,他岂不免此难?这等于我杀了他”
他轻轻按住他的灵台穴,发觉他的心仍在跳动,不由大喜,深知他功力极深,若能及时脱困,仍然有救。
就在这时,外面隐隐传来喧哗之声,似乎有很多人在尖锐地惨嗥。
“莫非此寺来了大敌?”岳家宇凝神听了一会,无法确定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急忙爬到墙上圆孔之下,心想,这外面定是一个煤炉,以为囱通到石牢中,我若能把此孔震大些,或者把外面的烟囱震碎,煤烟就不会继续增加,而且能冒出牢外
那圆孔在一丈高之处,轻轻跃起就可以够上部位,他闭眼一窜,对准圆孔,推出一道罡劲。
“哗啦”一声外面的烟囱似乎已破碎,立即传来“唿唿”及惨嗥之声,比先前清楚多了。
他伏在地上,觉得自已不能再用力了,若时间太久,一个也活不成。
“火!”岳家宇突然感觉石牢墙壁逐渐加热,牢内的热度不断地加高,但蒙蒙煤气却越来越薄。
他突然吃了一惊,想起柳鹤图把他推进石牢,必定利用白猿洞的兽油,烧毁红云寺。
他又得了一次经验,但这次能否生还,希望太渺茫了,老化子虽是一份善意,却在无意中害了他和宋象干。
天干物燥,外面火势蔓延极快,在那小圆孔中,可以隐隐看到火光闪烁,有时浓烟也钻了进来。
但这种浓烟,只能使人喀呛,却不会使人窒息。
“我必须设法破壁而出!”他再纳足内力一跃而起,向圆孔边沿上力推一掌!
“蓬”然大震,石屑激溅,他的身子收势不住,摔在“冷血武后”身边。
但那墙壁,乃是以大理石砌成,坚硬无比,虽然被震碎少许,要想钻出人去,至少要再击三五十掌。
以他现在的情况,不要说再全力发数十掌,恐怕十掌之内,就会力竭而死,况且石牢中的煤气仍然未尽。
但他不计自身利害,只想救出宋象干,再次跃起,猛击一掌。
这次摔得更重,差点昏过去。
“完了!”他爬向宋象干,再试一下,仍有微弱的呼吸,只是不言不动,令人心焦如焚。
石牢中有如火炉,人体好象火炉中的肉饼,他开始流汗,张着嘴喘气,而这时“冷血武后”也醒了过来。
现在他们已无暇杀死对方,必须应付当前的危机,设若热度继续升高,死亡已成定局。
突然上面小圆孔中发出“刈刈”的声音,好象有人抓石壁,石屑纷纷落下。
二人同时惊骇地望去,去看不到什么。
他们心里清楚,若是“冷血武后”方面之人,绝对无此功力,至于岳家宇,他更认为此刻不会有人来救他。
他知道这大火是柳鹤图点燃的,老化子现在不会前来,除了他之外,似乎没有一个高手能抓破大理石
石屑继续洒落,圆孔越来越大,有时可以看到一只枯手在抓圆孔,比羽钩还要锋利,毫无疑问地,外面有人来救他们,但这人是正是谁?他们两人都不敢确定,因此不得纳足功,准备一战。
抓壁之声停止,听出是老化子的口音,心想:“这前辈当真是神人也”
他急忙抱起宋象干,跃起来丢向圆孔中,而他却扯住宋象干的双足,哪知“冷血武后”也抓住了他的足踝。
老化子在外面一拉,三人应手而出,摔在地上,发现四周一片火海,烤得净不开眼睛来。
而老叫化的头发和破衫也被烧毁几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