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香知道把自己遇险的消息发出去已经是不可能了,他的手机是特制的,上面有特别的按键,只要他遇险,以简单而特别的方式按下那个特别按键,飞龙便能收到他遇险的信息并确定他的位置,然后赶来营救。
然而,师宗一记隔空暗劲,竟然便把他的手机捏得粉碎,仅此一手,已然骇人听闻。
一个飞掠,悄无声息地落到天井之中,英子也跃了下来。
门口依然关着,里面灯光暗淡,透过纸窗的昏黄光点可以看得出,里面点着的是蜡烛,而不是用电的灯,看来这师宗的口味还是挺特别的。
“秦风月死了没有?”师宗的声音传来,却不再平淡,而是显得有些怪异。
“身体健康,心儿孩童,无忧无虑,你死了他还不会死呢!”秦香无语地反讥道。
哪有一见面就问候人家家人死了没有?这老怪物不是神经病就是脑子进水了。
秦风月是老爷子的名讳,只不过秦香从来不敢提起。当然,也许用“不想”要比“不敢”要合适得多。秦香有时不经意地想到这个名字,心里也很纠结。你想吧,一个人好好的名字不取,干嘛要取这么一个八卦的名字?年轻的时候用呢还好一些,秦时明月汉时风,秦风月,这是一个流连于风月场所的纨绔子弟最佳名字。可是这老爷子不同啊,都上百岁的人了,他怎么还能用这样的名字?
“为老不尊”这个词虽然存在于秦香的脑海里,但他却从来不敢从脑海里面提将出来。
“嘿,有什么样的师,便有什么样的弟,果然不错。”师宗嘿嘿笑道:“秦风月一生风流,自诩阅花无数,最后却为情所困,裁在一个女人手里,想必小娃儿并不是他的子孙辈了,说吧,小娃儿,秦风月是你的什么人?”
“你错了,他是我爷爷。”秦香淡然一笑道。
“你爷爷?哈哈,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师宗不屑地笑道:“当年秋凝霜在他与霸星宇之间无法抉择,最后束发出家,发誓终生不嫁,秦老鬼一气之下单身夜挑霸王行宫,连挑霸王行宫混元卫一百七十六人,最后逼得霸王行宫的宫主霸星宇愤而出手,两人大战一千三百四十八回合,力竭而止。
“此举为秦老鬼一生所行的最为疯狂之事,也因经此一战,秦老鬼的名头一举飙升,风头一时无两。但他的糗事也因此而被广而传之,他也因此而发誓归隐,此生不出关山秦岭。你别跟我说秦老鬼后来又另娶了妻室,这话别人或许会信,我师宗又怎么会相信?”
秦香内心狂跳,如烈火焚烧,似九天赤炎,狂跳着,狠狠地狂跳着!
要说老爷子的事迹,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除了秦风月这个名字之外,他从未听别人提过他的其他事迹。
一生风流,自诩阅花无数,最后却为情所困,裁在一个女人手里!师宗的话让秦香第一次知道了老爷子以前的事情。同时也知道了,师宗口中的这个女人就是秋凝霜。只不知这个女子当年是怎么样的一个绝世佳人,竟令得老爷子会为她而舍弃了大片森林,并为她而疯,为她而狂?
还有就是,他只知道老爷子学识之渊之博,可以说是博古通今,上至天文地理,下至民风蚁习,无有不知,无有不晓,却未料想到老爷子的武学修为竟然达到了只身挑霸王的巅峰之境。
霸王行宫,是一个传说中的存在,是华夏流传了数千年的巅峰武学圣地之一,据说每一代宫主都是强绝一世的人物,他也是在与贺老头下棋的时候才听偶尔听贺老头提起过,当时他看到贺老头一脸的慕然,还开玩笑地问贺老头,象贺老头那样的身手如果在霸王行宫中任职,能做个什么职务。
他记得贺老头摇头苦笑了一声,说道:“只怕混一个混元卫侍卫长都有点困难。”当时见贺老头说的那么落寞,便知道他纵然有谦虚的成分在里面,估计相去也不甚远。
贺老头修炼的纯武道,秦香虽然不知道他的武力修炼到了一个什么样的高度,但绝对是一个武圣级的高手,若是以贺老头的武力在霸王行宫都难混到一个混元卫侍卫长的职务,那霸王行宫的实力将会强悍到什么样的程度?那简直是不敢想象的。
而师宗却说老爷子当年一气之下独身一人夜挑霸王行宫,连挑一百七十六名混元卫,其中肯定有混元卫的侍卫长在内,仅此一举已然是骇人听闻的事迹。而后他还逼得霸王行宫的宫主霸星宇出手,老爷子在连挑一百七十六卫之后还能与霸王行宫的宫主打了个平手,他的武功又是怎样一个强悍得了啊!
老爷子教他习武,却从来不与他过招,他仅是从老爷子平时的稍微指点中知道老爷子也是会武的,从未料想他的武道修为竟然强悍到那样的程度!这也难怪他听到师宗说了老爷子的事迹后激动不已。
由此秦香也隐隐猜到了,贺老头既然是从老爷子那里的把自己挖了来,那这贺老头一定是知道老爷子的来历的,难怪自己少年特工队和飞龙特种部队中看起来虽然与别的战士是一个样的,其实却一直得到贺老头的特别看待和重用,想来是与老爷子的身份有着密切的联系的。
听师宗这么一说,但凡是知道秦风月的英雄事迹和糗事的,只怕一听“秦风月”三字,都无不肃然起敬了。
“小娃儿,你怎么不说话了?”师宗半晌没有听到秦香回答,微微一愣问道,不过未待秦香回答,旋即又道:“哦,你不说我也知道了。以秦老鬼的骄傲性儿,他又怎么可能把他的糗事告诉你一个后辈听呢,不怕影响了他的形象,小娃儿,我猜你是第一次听说秦老鬼的糗事儿吧?”
“这师宗不但剑道无双,心思的细腻更是少人能及。从先前他与天星的对话,以及跟我对话来看,他简直就像是能看透人心一般,当真厉害!”秦香心中暗凛。
但他的确是第一次听到老爷子的事,自然想了解的更多一些,心念一转,便淡然笑道:“师前辈不敢让晚辈看到你的真面目,难道是怕让晚辈看到你的真容比我家老爷子老了?”
“哦……好你个聪明的小娃儿。”师宗微微一愣之下,便道:“我便让你进来那又何妨?”
话语甫落,紧闭的木门便即悄无声息地打了开来。
看到里面的情景,秦香不禁又是一阵愣然。在看到里面的情景之前,他怎么也想不出来,里面会是这么一幅画面。
屋内烛光影绰,一个头发梳理得极为齐整的中年人斜躺在一张巨榻上,后面有两个身着绿衫的少女正跪在他后面给他按摩着头部和肩膀,另外两个少女跪着给他按摩两腿,一个白衫少女跪着正在旁边的小桌子上温着酒,另一个白衫少女则是把一杯酌好了酒的晶莹玉杯喂到他的嘴边。
四个着黄衫的少女分站两边静静守候着,屋子里烧着极品火炭,暖呼呼的,却没有一点儿火炭的味道。
均是侍候着师宗的,竟然就有十个相貌清秀、美貌绝伦的少女,而且看起来都是来自岛国的少女,一个个的都是眸子清澈,温柔盈春,极是乖巧可爱。
巨榻靠左边,燃着一个铜鼎,铜鼎里清烟袅袅,屋子里温暖如春,香气袭人,一副红粉旖旎阵式,端的是羡煞旁人。
最让秦香感到惊诧的是,那个斜躺在巨榻上享受着红粉佳人旖旎阵式的中年人与他脑海里的传奇人物师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白白净净的俊逸脸蛋,浓而密的黑色眉毛如怒放的草刺,高高的鼻梁,恬淡清澈的眼眸,乍一看起来似乎有四五十岁,仔细一看,却又好像只有三十余岁样,与秦香脑海中白发苍苍、留着长长胡须的师宗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形象。
只不过,那慵慵懒懒之中,自有一股不怒自威之仪,那恬恬淡淡的眼神,那浓浓的刺眉,简简单单的一个小动作,无不释放出一股皇者之气。
虽分不出他的这股皇者之气是先天固有还是后天养成的,但不可否认地,即便是冷静如秦香者,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亦有种意欲跪下叩拜的冲动。
皇者风仪,不怒自威!
“晚辈秦香见过师宗前辈。”虽然明知是敌非友,秦香微微一愣之下,还是以晚辈之礼对他。
“秦香?”师宗依然斜躺着一动不动,闻言慵懒地道:“古有苏秦惊天下,今见少年震九洲。秦香秦香,香动天下,威撼九洲,嘿嘿,秦老鬼起的好名字,只不过别人听来,却不免有些娘儿们的味道,我看,你一定因为此名字而惹了不少麻烦吧?”
淡淡的言语,却予人一种勿容质疑之感;慵懒的目光瞅向秦香,那恬淡之中的威仪,却让秦香再次涌出膜拜的之想。
“师宗前辈真是我家老爷子的知己,当年我问及为何给我起了这样一个名字,老爷子也跟师宗前辈说了同样的话,‘古有苏秦惊天下,今见少年震九洲。秦香秦香,香动天下,威撼九洲’。”秦香强自压制着内心的震惊,却又不得不钦佩应道。
当年老爷子的确就是这么跟他解释的,这师宗不但一语中的,其威仪更是令人闻望生,实是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
“哼哼,秦老鬼自命风流,却也傲的不可一世,他的性子,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我跟他不是知己,我之所以这么清楚他的性子,是因为他是我的对手,一个最最强大的对手。”师宗淡然道。
“前辈说的不错,自古以来,最了解自己的往往不是自己的朋友,而是自己的对手。”秦香深有同感地道。
想起那个未得一悟的杜天易,自从自己入了社会到了凤京,似乎每走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从认识沈诗然,到湘省的壶瓶山诡墓之行,自己一步一步的进入他预设的彀中。此人对自己的了解,只怕比他所有的朋友都要深得多。
而此人,并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他天生的敌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