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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舒小丁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上门,虽然宋氏夫妇不这么认为。在他们心里,儿媳妇舒小丁早就是铁板钉钉。
    经历了情变的舒小丁,这一次心情十分放松,她拉着宋平安的手,一路哼着小调去拜见公婆。宋平安发现,那只婆婆送的手镯,她早已很显摆地戴在了手脖子上。
    宋氏夫妇见了小丁,一如既往的慈爱热情。但是细心的他们还是发现,老夫妇眼里有着一些不出来的隐忧,这让小丁很奇怪。公公婆婆一向乐观豁达,现在平安又终于携手美人归,他们的心愿也终于达成,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呢?
    小丁的直觉是,宋氏公司出了事情。
    但是作为一个准儿媳,她问不出口。宋平安也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氛,虽然餐桌上的父母还在笑谈未来的打算,但是母亲的眼里分明有一种不安,父亲的话语也比以往多了几分低沉。hk。mi
    晚餐时父子俩喝了几杯红酒,老爷子又坚持喝了一杯威士忌,小丁陪着未来婆婆去散步时,婆婆的嘴角还留有一声叹息,当然那声音没有吐出来,随着晚餐一起咽下去了。
    “老爸,我觉得家里怪怪的,怎么,公司出了事情吗?”宋平安见婆媳两个走出门去,这才小声问道。
    “唉,你也大了,家里的事也不能瞒着你。再,我还想听听你的意见呢。前一阵子,我出差云南,顺便回到了当初插过队的西双版纳。在那儿,我造访了曾经居住过两年的老房东——老梁大叔的家。”
    宋士雄喝干了杯中酒,借酒蒙面,讲起了自己的往事——
    40年前,意气风发满怀梦想的宋士雄,和无所成千上万的热血青年一起,伴随着招展的红旗和洪亮的国歌,上山下乡落户云南。
    云南是我国的边陲,那里地广人稀,盛产香蕉、芒果、椰子等亚热带水果,还有水果之王菠萝蜜。一路上,大家群情激昂,与其是畅谈,不如是想像未来的美好生活。每个人的心里,都弥漫着果香花香,仿佛睡觉都会枕着水果。
    一旦进入云南的地界,道路开始坎坷泥泞起来。但是,这些都不能妨碍热血沸腾的青年们的美好向往。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到最需要的地方去,广阔天地大有作为,这些观念已经根深蒂固。所以,他们眼里看到的只是云南那湛蓝湛蓝的天空,和丝丝缕缕洁白的云朵。
    那时候一场大雨刚过,沿途都能看到山坡滑落的泥土和大大小小的石头,有的石头甚至霸道地堵在了路上,或者那根本不能叫路,只是人们习惯性前进的踪迹。
    下了火车坐上汽车,这种颠簸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了。有时候人坐在车上,就像连同车辆一起跳舞,大家一边跳边唱歌,豪情满怀。有的女生胆子小些,常常担心自己会翻到山谷里去。当她们发出尖叫的时候,宋士雄则带领男生们大声喊着口号,或者高唱“大生产呀么吼嗨”借此给她们壮壮胆子。
    沿途还是有许多美丽的风景,令他们一阵阵激动万分。橡胶树总是在树干上被划出一道小沟,然后下面放着一只碗,便于接住流淌出来的液体。小小的香蕉宝宝藏在大大的花朵盘子下,就像幼小的婴儿俯卧在母亲的怀里,非常可爱。
    至于那又高又直的椰子树上,则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椰子。顽皮的小猴子和顽皮的男孩子,灵巧地爬到树上,又一溜滑下来,毛发无损,则赢得了他们阵阵的喝彩声。他们也真切地感受到了天地的广阔。
    等到颠簸的骨头挪位,浑身松软,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下车,大家都傻眼了——这里既没有花果遍地,也不见蓝天白云,天空变了脸色开始落雨,四周都是茂密的大树,面前的房子披着茅草,稀稀疏疏地散布着,这是一个村落,叫做梁家村,四周是茂密的树林。
    同行的伙伴一看这荒凉的村落,直嚷着要回去,但汽车已经一溜烟开走了。他们只好提着行李卷走进面前的房屋——知青集体宿舍。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那里跟本就没有床,只垒砌了一个很大的泥台子,半米多高,上面横七竖八铺了一些草席,算是他们的床铺了。带领他们的村干部还,有的地方干脆就是地铺,根本没有床,有的人夜里醒来,发现老鼠就在自己面前活动呢!
    宋士雄一行分到了橄榄坝农场,归云南省农垦总局管,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割胶。所谓割胶就是在橡胶树上割开一个小口,让白色的橡胶液流出来。这是个手艺活,对下刀的轻重很有讲究,割轻了胶流不出来,割重了连橡胶树都给害死了。
    经过老知青的培训之后,他们每天割胶差不多都在十个小时左右,中午饭是黑面饼子和盐水汤,上面漂着一点葱花蛋沫,这蛋星还不是天天有。所以一周之后,原来精神帅气的小伙子都胡子拉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了,就连爱美的姑娘们也不怎么在意穿着了。
    有一天,他们冒雨正在山上割胶,忽然听见山上一阵巨响,瞬间就有斗大的石块从山上飞了下来。老知青有经验,立即大叫:“有泥石流,大家快跑!”众人立即往山下跑,宋士雄跟在后面,远远看见一股夹着巨石的泥流从山顶飞速冲下,一阵劲风扑面而来,他慌不择路,连滚带爬往侧面的山坡上冲,结果脚下一滑,就从山上滚了下去,一块石头滚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的左腿上。
    就这样,宋士雄因公负伤,左腿骨折,需要卧床休息一百天。这样一来,他就挤不得集体大床了,被转移到看守树林的老梁大叔家里。
    老梁大叔只有一个女儿,叫做梁小花,正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的,梳着两根大辫子,笑起来眉毛弯弯,真是一朵小花的模样。
    宋士雄转移过来之后,老梁大叔和小花非常关心他,其实农场拨给他的口粮常常不够吃,他们也默不作声,暗地里采集野果野菜来替补。还在院子里外种了一些蔬菜,这样宋士雄每天都能吃上可口的菜肴了。
    由于他们的细心照料,他的腿伤渐渐好转。三个月来,宋士雄和梁小花朝夕相伴,渐渐萌生情愫。等到宋士雄可以站起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偷偷地亲吻了。那时候的恋爱并不自由,他们的关系只能藏于地下,但是,只要有一点机会,两个人还是彼此感受得到相处的甜蜜。
    正因为如此,宋士雄也迟迟不肯搬回集体宿舍去,好在当时老梁大叔的家也在深山老林里,不在村上,所以他们的恋情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宋士雄打了个报告,申请夜晚陪同老梁大叔一起看守山林,竟然得到了批准,于是,他继续在老梁大叔家里住下去。
    有一天,冒雨割胶归来的宋士雄带着满身疲惫回到家里,想冲个澡再去休息,于是甩了外套光着膀子就直接推开了那间小小的洗手间。那个房间是老梁和宋士雄自己建筑的,平时在里面洗洗衣服洗洗手脸,也在里面洗澡,大家约定谁在里面就要插上插销,后来者要先敲三下门没人应声才可以进去。
    巧的是宋士雄因为又累又饿,忘记敲门;而梁小花在里面洗衣洗澡,忘记了插销锁门。于是,宋士雄睁开半闭的眼睛,就看到了梁小花白皙的**。那娇好的曲线,****的身材,骄傲高耸的前胸,还有沐浴中的少女特有的红嫩脸庞宋士雄晕晕乎乎,完全不知道迈开步子,两只眼直勾勾地看着面前迷人的姑娘。
    梁小花洗得高兴,开始并没有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等到她听到宋士雄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一切都来不及了。他光着脊梁傻愣愣地看着,她傻愣愣的站着,那一瞬间,地球仿佛停止了转动,他们忘记了山川平原,忘记了尘世外面的人类,忘记了一切约定俗成的规则,忘记了原本该有的矜持和理智
    等到梁小花回过神来,她已经被宋士雄拦腰抱到了床上。亚当夏娃偷食**,一切自然而然。宋士雄笨手笨脚,完全摸索前进。梁小花只顾叫疼,却也昏昏然投入进去。等到宋士雄终于长挺直入,梁小花居然轻轻地呻吟起来。这让宋士雄更加往忘我地投入了。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同居一个屋檐下,便利的条件虽然不太多,但机会还是可以人造的。避开老梁大叔的眼睛,两个人的约会越来越多,而偷吃**的机会,也逐渐多起来。
    如果不是后来的恢复高考,如果不是后来的知识青年浩浩荡荡大返城,宋士雄和梁小花这种乐而忘忧的神仙日子还会一如既往地继续下去。但是,接到返城通知的的宋士雄还是懵住了。
    宋士雄先是因公负伤,再是白天割胶,晚上看守山林立功,所以,率先得到了返城的机会。
    得到通知的他,第一反应是要把通知撕掉,要和梁小花继续恩爱下去,然后结婚,然后生子,平平淡淡度过一生。
    然而,他的父亲病了。由于姐姐远嫁外地,宋士雄成了唯一可以照顾父母的人。而且,日复一日单调辛苦的割胶工作,已经使他深深厌倦。每天拖着身心俱疲的身子回家来,骨头都像要散架了。这样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
    他就像鲁滨逊漂流记里所写的那样,把所有的利和弊都罗列出来,分在一张纸的两栏里。左侧是回城的理由:照顾父母,摆脱繁重的劳动,以后子女可以有更好接受教育的机会,经济充足,生活条件好,有闲暇时间,交通发达他一口气罗列了十几条返城的好处,而右侧一栏里,只有一条——心爱的小花!
    在小花和返城之间,年轻的宋士雄在忍受拉锯般的折磨。
    自从得知宋士雄要返城的消息,活泼的小花也陷入了沉默。她也不断地在心底问自己,要不要把他留下来,成就一桩美好的姻缘?但是代价,就是牺牲了心爱的人美好的前途,她实在于心不忍。
    情感和前途,像一只小兽,吞噬者两个年轻人的欢声笑语。在现实面前,他们失语了,憔悴了,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终于,梁小花选择了撤离,宋士雄选择了父母和他的城市。他的诺言是——我会回来娶你!
    正如那个时代一样,谎言在现实的土壤里,没有滋生的沃土。于是,宋士雄的诺言变成了谎言,他和千千万万的知青一样,搭上了回城的列车从而一去不回。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年轻帅气的回城青年娶了城里的姑娘从而走进结婚生子的正常渠道,而再也没有机缘重返故地。
    在金河汽车制造业做销售的宋士雄,因为骄人的业绩而成为公司的新闻人物,从而获得了公司之花的青睐,两年之后生下儿子宋平安,五年之后下海,自己成立了汽车销售公司,一跃而成为金河市响当当的雄狮集团ceo。
    是谁过,婚姻的组合不是最相爱的,而是最合适的。不离开这儿,成就不了宋士雄,不离开爱情,就没有今天的宋士雄!
    可是,那个做出牺牲的人呢?那个牺牲了自己,又牺牲了儿子的人,今天后不后悔?
    没有人可以回答历史,没有人可以揭秘青春。一路跌跌撞撞地走来,对与错,又怎样去分辨明白?
    宋士雄无法回答自己,梁小花也是。
    就包括梁意林,也无法诠释自己的命运。
    命运?绝不仅仅是生命+运气?
    这道题,无解,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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