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打完之后,屯兵中的四个校尉阵亡了三个,只剩下一个老田。十二个队正阵亡了九个,还有两个带伤。郭都尉把剩下的残兵压缩成一个团,让老田当校尉,又从剩下的屯兵中挑选了两个做队正,这么一番调整之后,姚谦也一步成为了军官。
大家都希望郭都尉带着大家撤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比如说回到行原城,但是郭都尉有自己的考虑。郭都尉说:
“如果我们撤回行原城,一路上不可避免地会遭遇到正在进军的吐蕃骑兵,大家以为凭借我们的实力能够平安回营么?”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屯兵也有马,而且在一天恶战后差不多也能平均到一人一匹,不过拉东西的劣马也有不少,而且吐蕃军起码是一人三骑,虽然屯兵中有不少是被裁汰的军士,也有不少来自边地的屯民,但是自己的骑射功夫也远比不上吐蕃人。
所以郭都尉决定,反方向行军,在吐蕃人的缝隙里寻找生机。清理了痕迹之后,天不亮,这支八百多人的残兵就开始自己的行进了。
姚谦后来骄傲地说:
“在吐蕃蛮子入寇的时候,我们屯兵是唯一一支进攻的唐军。”
而郝玼并不知道这支屯兵的去向如何,在郝玼看来,这支屯兵已经全部为国尽忠了。斥候的回报是吐蕃铁骑没有靠近泾河渡口,郝玼相信屯兵将士们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所以郝玼抽出佩刀,对自己的精锐将士们道:
“弟兄们,屯兵弟兄拼死挡住了吐蕃人,下面该我们用我们的刀剑为他们报仇了!”
这是郝玼一手训练出来的边军精锐。泾原全军一万五千人,再加上李纯派出增援的郝玼旧部八千近卫军,以及屯兵,全军两万五千人,当面之敌是吐蕃内副大相(论莽热)率领的号称十万的吐蕃大军。郝玼的优势是他有秘密的武器。
吐蕃大军抵达前,郝玼在行原州召开了军事会议。祭拜了帅印之后,郝玼动员道:
“敌军号称有十万,实际上大多是他们裹挟而来的部族,精兵并没有那么多。而且远道而来,立足未稳,我军人数虽少,却个个以一当十。而且,太子殿下率领的援军正在路上,诸位尽可以放手一搏。关中精锐多达二十万,此战之后,大军必定云集,我军只要能够挫敌锋锐,敌军必定不敢再继续深入。”
众将道:
“末将敬听大帅差遣。”
见众将皆不畏战,郝玼分派道:
“今日一战,以屯军为前军,近卫军为中军,十四军为左右军。张平子率领本部留守行原城。”
张平子面露忿忿之色,站起来道:
“大帅,末将有话说。吐蕃军是冲我行原城而来的,我这个行原州刺史却只能带着自己的人躲在城内观战,大帅,你让我怎么向弟兄们交代?请大帅容许末将率领本部兵马为前军,不踏破敌阵末将提头来见你!”
面对爱将,郝玼道:
“张刺史休要误会,本帅并没有轻视守城将士之意。只是行原城只能有熟悉城防的将士防守本帅才安心。张刺史请放心,适当的时候本帅会给行原将士机会的。”
张平子这才不讲话了。见众将再无异议,郝玼遂结束了会议。
不过第二天临阵的时候郝玼还是做了更改,把屯军放到了右翼,改以近卫军为左军,摆起了雁行阵。屯军领军杜都尉道:
“大帅,雁行阵不是已经过时了吗?”
郝玼遥指着敌阵道: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哪里有过时不过时的,这都是些不懂得打仗的人胡言乱语。诸位请看,敌军自以为人多势众,轻视我军,阵势摆得并不严阵。右翼旗号杂乱,声音嘈杂,明显是附从而来的贺兰山周围各个小部族,而中军和左翼旗号整齐,军容严整,阵型也较为严密,明显是吐蕃军主力,看起来左翼更要精锐些。这论莽热,相信一力降十会,想凭人多打垮我军哪。”
马上有聪明的将领道:
“如今我军却来个驱狼入羊群,冲散敌军左翼,动摇其阵势,则敌军必败。”
郝玼道:
“不错,我郝玼专做的就是坏人好事,这论莽热回去可要哭鼻子了。”
众将领一阵大笑。有知道的便说道:
“这个论莽热,前些年被韦王爷俘虏过一回,还不知道悔改,这次又来了。”
郝玼笑道:
“你这厮,本帅叫你多用些心思在吐蕃人身上,你就是这么用的么?这论莽热乃是吐蕃的官职,是内副大相的意思,哪里是人名?以后见人休要说是我郝玼帐下出去的,免得丢人。”
那将领被众将笑得不好意思,遂道:
“罢罢罢,这个鸟论莽热害得末将丢了面子,末将今天就捉了这厮,大帅你看可好?”
大敌当前,居然混不把对手当回事情。郝玼要得就是这个效果,当时命令众将各自回归本阵,准备作战。不过郝玼特地叫住屯兵杜都尉道:
“杜将军,将军当面之敌乃是敌军精锐,我军能否战胜敌军就看将军的了。”
杜都尉道:
“大帅放心,我屯兵也是大唐的好儿郎。况且我军中也有八九百个上过战阵的老兵。”
郝玼点头道:
“如此,本帅就看将军的了。本帅再给将军三百亲军,必要时,张平子刺史也会前来救援将军。”
杜都尉领命去了。郝玼望着对面黑压压的吐蕃军阵,抽出佩刀,大喝道:
“弟兄们,屯兵弟兄拼死为我们护住了后路,下面该我们用我们的刀剑为他们报仇了!”
“击鼓!”
近卫军阵中,一百名重甲骑兵疾驰而出,直往吐蕃右翼扑去。而吐蕃人的右翼也开始往前动了。
姥姥的,吐蕃人排的也是雁行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