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天气炎热,空气中弥散焦躁的味道,酒馆内热火朝天,很多无趣的人都跑来这里消磨时光,享受冰镇麦酒的香甜,顺便与漂亮的女招待调笑几句浑话。
厚重的橡木桌子坐满了人,赌钱的赌钱,喝酒的喝酒,骂娘的骂娘,喧闹无比。以酒馆为据点的契布曼伤好得差不多了,正和几个人在叫唤,污言秽语随口脱出,没半分滞涩,旁边人都不大敢看他。
酒馆的角落静静坐着一个戴斗篷的古怪人类,面目都被遮住,看不清相貌,面前摆了一杯麦酒,动也没动过,与酒馆里的气氛格格不入。契布曼拎着个酒瓶坐到那人身边,笑道:“喂,你是从哪里来的?长得见不得人吗?”那人不说话,也不看他。
契布曼哼了一声:“有种!知道雪夜酒馆的规矩吗?没有人敢不回答契布曼老爷的问话。”
那人仍不说话,显得非常冷漠。
“嘿嘿,请老爷喝十杯我就当什么事都没生过,不然”契布曼当即从怀里抽出尖利的匕插进桌子里,张狂地笑道:“不然你会后悔。”
酒馆老板连忙上前劝阻:“契布曼,你不要总是这样骚扰客人,不如我请你喝十杯麦酒好了。”
“骚扰客人?”契布曼眼睛一瞪:“我少你酒钱了吗?我偷拿你的东西了吗?我摸你老婆屁股了吗?”
契布曼的几个同党哈哈大笑,酒馆老板气一泻,脸色苍白地摇头说:“没,没有”
“既然没有,那你罗嗦什么?给我滚开!妈的,欺负个外乡客也有人叽叽歪歪,真没兴致。”
当可以看出契布曼在这里横行霸道,任谁都不放在眼里,库泽斯卡尔港果然是用实力说话的地方,这里就像江湖一样,谁最有实力谁说的话就响。
契布曼猛地提起那人衣襟将他推到在地。那人软绵绵的应手就倒,应该只是个没什么能力的普通客人。
“连话都不会说,也不叫痛,莫非是天生哑巴不成?”契布曼可没有一星半点的同情心,连踢几脚,掏出那人的钱袋翻开,只见空空如也,一个铜子都没有,不由大怒,骂道:“你没钱来喝什么酒?神经了?”
酒馆老板听说,急忙赶过来,对那人的回护之心立即化为乌有,跟着契布曼一同叫骂:“***,没钱来喝白酒,你要死吗?”三拳两脚过去,把那人从桌边踢到门口,灰尘沾了满斗篷,身上全是脚印。但那人似乎坚忍之至,并不叫嚷一声,只是任他们殴打。
沈之默见到这情形,十分不爽,中原武林本就有除暴安良、锄强扶弱的侠义传统,怎由得他们狂殴一名手无还手之力的哑巴?当即站到契布曼面前,冷笑道:“契布曼先生,您的伤好了吗?”
契布曼猛然看到前段时间把自己打成重伤,昏迷好几天的黑头年轻人,不禁吓了一大跳,后退一步,左右瞅瞅几名正在喝酒看热闹的同伙,将匕横在胸前,摆了个架势,才说:“撒加!你想要干什么?我可没去惹你们铁匠铺。”
沈之默指指那戴斗篷的人,皱眉道:“那么这个人呢?为什么要打他?”
契布曼现他仿佛没什么动手的意图,放心多了,强笑道:“他没钱喝酒,我帮老板教训他。喝酒不给钱是一种极其恶劣的行为,酒馆里可没有教会经常举办的那种免费慈善活动。洛克,你说是吧?”
酒馆老板不明白契布曼与沈之默先前的冲突过节,点头道:“当然,喝酒不付账就相当于强盗!看见了是要痛打一顿,让他们记住教训的。”
“他只是没带钱,并没有不付账。”沈之默很不高兴:“事实上他是我的朋友,先到一步酒馆而已,我正赶过来请他喝酒。”掏出袋里一把银币全撒在地上,冷冷地说:“这不是钱吗?”
十余枚银币便是请当前酒馆内所有顾客每人都喝一杯,那也完全足够了,老板顿时换了一种颜色,赔笑道:“先生,不好意思,这都是个误会,您的朋友应该解释清楚”俯下身子将银币一枚一枚拾起,紧紧攥在手里,神色中喜悦无限。
沈之默劈手夺过银币,接着就是一记暴烈的耳光扇了过去,把老板打翻,滚了几滚,背脊撞上门柱这才停住。
契布曼的同伴们纷纷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抓起酒瓶和木棍。他们一伙人时常免费喝酒,做为交换条件,也要负责酒馆内的安全和平静。
老板双眼金星乱冒,头昏眼花,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愕然道:“先生,怎么了?”
“你们打伤我的朋友,现在该好好谈谈赔偿的事宜吧。”沈之默扶起戴斗篷的哑巴,跨过老板,对契布曼很轻柔地说:“先生,麻烦让让。”然后粗暴地把他推到旁边,再抓起一名同伴的头像拎小鸡一样扔开,才施施然坐到位子上。
哑巴看向沈之默的颜色十分古怪,面具内眼睛辉光流转,看着他一动不动,手指竟有微微颤抖,显然极为激动紧张。沈之默有些奇怪,这哑巴是不是吓傻了?
契布曼本要反抗一二,给手下人做个样子,无奈沈之默手里那股力量如同潮水一般涌到,根本无从抗拒,一推之力,差点摔倒,急忙稳住身形,但脚步踉跄,异常狼狈。那被拎小鸡的同伴翻了个筋斗,面色涨得通红,重新站起,手中酒瓶便朝沈之默砸下,其他两名站得相近也都动手,木棍、匕一同向他身上招呼。沈之默端坐在椅子上,不慌不忙,瞬间提气凝神,使出体内不到十分之一的内力,右手运起武当派绝学“乱环诀”绕了个圈子,那些棍棒、酒瓶、匕通通为他内力所激,拿捏不稳,冲上半空。
那同伴虎口麻木,兀自没有反应过来,沈之默已经接住落下的酒瓶对着他脑袋开了瓢,动作一气呵成,潇洒美观,流氓们不识货,以为自然得很,换作自己也能轻易办到。但如果有高手在此的话,应该知道这其中的眼力、手力、方向、感觉不知要练习多长时间才能如此举重若轻。
在同伴们动手的时候,契布曼心中还存了一丝侥幸,盼望那天只是意外,大家能给他个好的教训,没想到事实仍和自己预料的差不了多少,忙叫道:“大家快住手,不要冒犯撒加先生!”
那同伴满脸玻璃渣子,血流如注,情况十分凄惨,其余的人见了这副样子,都不再敢动弹。
“现在,都坐下来喝酒吧。契布曼,依照你的意思,应该赔付多少钱比较合适?”
契布曼暗暗叫苦,流氓本来就没什么积蓄,前几天被沈之默打昏的时候又摸走了所有财产,还是借钱请牧师治的伤,哪有什么闲钱,只能尴尬地说:“撒加先生,能不能缓几天?”
“那么你呢?”沈之默转头对酒馆老板说。
老板仔细打量戴斗篷的哑巴,没看到什么明显的外伤,又见契布曼如同缩头乌龟,只能暗叹倒霉,小心翼翼答道:“先生,十个银币可以吗?”十银币对普通人来说,相当于不大不小一笔巨款了,老板看他气度非凡才忍痛出声。
“十银币?”沈之默好像听不清楚,追问了一句。
“是,是的。”
沈之默不客气抢过另个流氓的酒喝了一口,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那,那你要多少?”老板明白遇到敲诈了,求助的目光望向契布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