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唐欣雅一进家门,便在玄关处把背包里的假发给拿出来准备戴上,岂知背包上的环扣被一撮发丝给缠绕得紧紧的,怎么弄都弄不开,害得她心急得直跳脚。万一母亲突然冒出来,又会引起一场风暴。
    “欣雅,还不进来,在磨蹭什么?”唐欢雅的声音自客厅传来。她今天休假待在家中。
    “姐。”她将音量减低且探头探脑地往里头看。“妈在家吗?”
    “不在,约会去了。”她回头瞥了一眼,接着道:“别弄啦,拿把剪刀剪了它,何必浪费时间在那儿拨弄。
    唐欣雅一脸的无奈走进房间,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剪刀。“真麻烦。我发觉“阴阳人”愈来愈难当了,外头变男家里变女,搞得我快要精神错乱、神志不清啊。”
    “你自找的,小弟。”唐欢雅瞧着妹妹的五分头开起玩笑。
    她冲着唐欢雅一笑。“我心甘情愿。”
    “只不过是个偶像,你就做如此的牺牲;如果是你爱的爱人或丈夫,恐怕连命都可以不要吧?”她替妹妹感到些许心疼跟不值。
    唐欣雅低头不语,自从削短长发彻底改变外貌而成为“杰”乐团的一员,又受到汪杰的冷漠疏离的不平等待遇,她心中皆不曾有过后悔,有的只是自责;因为自己的存在使汪杰不开心,也让他常常被邵丕业和莫盧两人口头训话,最后常是不欢而散。
    “你不快乐,欣雅。”她盯着沉思良久的小妹说道。“而且你瘦了好多。”
    “怎么会呢。”她心虚地露出一抹笑容,是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们对你不好,是吗?”她担忧地望着欣雅,总觉得妹妹有心事。“难不成他们欺负你?”
    唐欣雅急忙否认:“没有的事,他们很疼我呢。”这是事实,除了汪杰。
    “你们的唱片快发行了吧?”既然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转移话题。“到时候不就要忙着上电视打歌,要不要上妈的节目啊?”
    “拜托,姐,别取笑我了;况且老妈看见我成了男孩子,那摄影棚不天下大乱啦。”她想到剪发的那天晚上就心有余悸。
    “我们不上节目打歌做宣传,只到几个地方办演唱会就行了,这是“杰”乐团的特色。”她解释给欢雅明白。
    “你现在每天跟汪杰在一块弹弹唱唱,从歌迷转换为伙伴,对他的心态还是相同吗?或是他的真面目让你看穿后,让失望代替了崇拜,在你心目中的汪杰已荡然无存。”
    必于这点唐欢雅是充满好奇的,一个人的外表纵是十全十美、完美无缺,但其内在必定会有缺点,时间久了会暴露出来,这是无庸置疑的。
    唐欣雅听后,静默须臾才开口问道:“你是想知道我还将他当偶像吗?”
    “真聪明。”她揉了揉妹妹的超短发。“你肯定是很失望呵,瞧你愁眉苦脸的样子,为姐的早心知肚明了。”
    “不,你猜错了。”唐欣雅的答案令人惊讶。“正好相反,虽然他很少跟我交谈,我对他也了解不多,但是我比以前更加崇拜他了。”
    “他不常和你聊天、说话吗?”她终于明白欣雅的不快乐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了。“对其他团员也一样吗?”
    唐欣雅摇头。“大概是因为我刚加入,所以才较少对谈吧。”她这么安慰自己,否则她会很不舒服。
    唐欢雅对于妹妹所讲的不能理解。“就是陌生才更需要相互交谈而藉此熟识彼此啊。是汪杰他压根就排斥你,才会连话都懒得跟你说。”
    “不可能。要是果真如此,那他就不会把我留在乐团了。”她始终相信汪杰之所以肯答应自己待在团里,是将她当伙伴看。
    “或者他留你下来是迫不得已,因为乐团要人手,而你是他唯一能利用的工具。”她不是在危言耸听,是担心自己的妹妹受到伤害。
    汪杰会是利用她吗?唐欣雅在心里直问自己。
    “也许我言过其实,但是只要你不要爱上他,也就不可能受到什么伤害了。”她提醒妹妹小心别崇拜当成了爱,免得最后伤痕累累、体无完肤。
    唐欣雅大笑出声。“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他,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而且在他面前我是男生耶。”
    “但你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孩家,加上你又迷他迷得要死不活的,不知不觉爱上他是很容易一件事,你自己要当心了。”此刻不跟他耳提面命一番,等到产生了情感时已来不及,所以唐欢雅再次嗦。
    “咱们别提他了,行吗?”她往长形沙发躺下,闭目养神。忽然又坐了起来,对唐欢雅问道:“姐,你多久没见到妈了?”
    唐欢雅认真想了一会。“嗯我上了三天大夜班,早上回家时有碰到妈,但是没有说话。”
    “我有一个星期没见妈了,以前总是你的生活较不规律,而如今换成我了。”吐吐舌,太久不见母亲的面,好似离家流浪的小孩。“咦!不如我们跟妈约在外面用餐,反正晚饭我也不想弄,人太少煮什么都不好看,除非蛋炒饭和泡面,你觉得呢?”她提议着,等着妹妹附议。
    “也好。不过我应该是男装还是女装?”跟母亲吃饭自然非女生不可,但又怕遇上那些不知情的伙伴们,可就唐欣雅犹豫又为难,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去。
    看出妹妹的麻烦之处,唐欢雅不得不摇头叹气。“哎呀,见妈就恢复女儿身,不幸碰见熟人就装不认识;台北人多地方大,不会那么巧的啦。”
    欢雅说的也有道理,欣雅遂放心道:“等我一下,马上换好装。”
    “别忘了你的心胸啊!”她朝室内喊。
    叮咛欣雅后,欢雅拨了通电话到摄影棚告知母亲要一同吃饭。母亲欣然同意,说要顺利介绍个人给她们姐妹俩认识。听母亲的口气充满喜悦兴奋,她猜想那人和母亲的关系匪浅。
    “妈怎么说?”穿上洋装再加上一头披肩卷发的唐欣雅,又回复成一位清雅脱俗的窈窕淑女。
    “妈说可以,她还说要介绍个人给我们认识。”她将母亲的话重复一遍,接着又道:“为什么不戴直发,卷发的你像是我姐姐。”
    “喏。”唐欣雅指了指被剪坏的假发。“偶尔也让我当姐姐嘛;况且这样比较不会被人给认出来。”
    “那出发吧。”唐欢雅边锁门边咕哝。“我还是觉得直发好看,打死我也不去烫发,马上就老了五岁以上。”
    唐欢雅、唐欣雅刚跨下计程车,正准备走进跟母亲约定的餐厅时,迎面而来的人令她们姐妹俩神情紧张得不知该往何处躲。想躲也来不及了,只好提高戒备、屏气凝神且装做若无其事的从那人身旁走过。
    “他不就是你们团里弹琴的嘛,姓邵对不对,本人比电视上还高喔,大概有一八。”唐欢雅频频回头观看。他正被一群认出他的歌迷围住、索取签名。
    “别看了,快进去啦!”唐欣雅急忙拉着自己的姐姐往餐厅里头跑。“是谁说台北人多、地方大的?看吧,第一次就差点被活逮,以后别奢望我会听你的。”
    “哎呀!反正他又没瞧见你,紧张什么。”她怎么晓得会如此巧合,也得巧太离谱了。“妈在向我们招手了啦。”“她身旁的是谁呀?”唐欣雅发现母亲座位旁还有一位五十出头的中年绅士,穿着正式且风度翩翩、温文儒雅。
    “问妈吧。”唐欢雅也对这位陌生男士充满好奇。
    她们一走到桌旁,宋信华即赶忙介绍她身边的男人给两个女儿认识。
    “这位是汪伯伯,美人美食节目的赞助厂商负责人,也是“立阳”集团总裁,更是我的好朋友。”宋信华温柔的语气加上娇美的笑颜对着女儿说道。
    姐妹俩瞧见一改严肃的母亲竟有些傻眼,不过很快便恢复原在的待客笑容。
    “汪伯好,我是唐欢雅。”
    “您好,汪伯伯,我是妹妹欣雅。”
    打完招呼,她们动作一致的坐下。唐欣雅直盯着对面的汪伯伯看,总觉得他长得很像一个人,姓氏也跟那人一样,是巧合还是
    “信华,你的两个女儿如花似玉且清新脱俗,要是我有儿子,肯定将你的两朵花给迎入家门。”他先是赞美继而惋惜地道。
    “汪伯伯,您没儿子呀?”唐欣雅失望的脱口而出。
    “欣雅,你太失礼了。”宋信华尴尬地微斥女儿。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她急着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哈哈哈。”汪健夫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了。“不要紧的,我喜欢欣雅的快人快语。”
    “你别替她找台阶下,女孩家太直接不好,容易让人感到轻浮。我就常教她们要含蓄些,但是似乎不怎么有效,连欢雅也一样。”宋信华颇感无奈地抱怨。女儿的个性遗传自她们的父亲,活泼好动,完全没有一丁点的温柔文静可言。“妈,您好夸张喔。”唐欣雅出声抗议了。“有话直说是我的本性,也是优点啊,您竟把它形容成轻浮,存心贬低自己的女儿嘛。”
    宋信华白了女儿一眼,说:“要你少讲话,你却在那儿大放厥辞,真不像话。”
    “汪伯伯,那您有女儿吗?”唐欣雅又忽然冒出另一个问题。
    “欣雅,你这孩子怎么搞的?总是乱说话,真没礼貌。”宋信华快被小女儿气疯了,忙向汪健夫赔礼。“希望你别介意,小女今天有些不对劲,可能玩乐器玩疯了。”
    “汪伯伯还是个王老五,所以还没有子女。”汪健夫不隐瞒自己未婚的事实“你们愿不愿意当汪伯伯的女儿呀?”
    “这话一出,最高兴的大概是唐母宋信华了。她一听汪健夫作此提议,不由得心花怒放、面带微笑。
    “怎么会不愿意呢?只怕是她们高攀了。”
    唐欢雅偷瞄了母亲一眼,认为她今天有些怪怪的说话语气和方式像极了古装片里的妓院老鸨。
    “妈,也许汪伯伯开玩笑,说说而已,您别当真呀。”她附在母亲耳边悄声说。
    “我有一位朋友也姓汪,和您有几分相像,所以我才以为汪伯伯有儿子。”唐欣雅再冒出一句不对题的话。
    汪健夫眼神忽然暗了片刻,但很快地又恢复之前的明亮。“真的呀,是你的男朋友吗?”
    “不是。”她马上否认。“我跟他不算是很熟,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
    “不瞒你说,欣雅是跟那个叫汪杰的歌手一起工作的,她是负责”
    宋信华又来插上一句,但话未说完已遭女儿截断了。
    “妈!”欣雅急着阻止母亲往下说,担心会被汪健夫给听出端倪。“在汪伯伯面前我的工作不值一提,别丢人了。”
    “对呀,妈,我们正在用餐就该谈些轻松点的话题,这样才能促进食欲。”欢雅帮着妹妹解围,不然让母亲这么一张嘴,欣雅肯定会露出马脚的。
    “其实不怕你们笑话,歌手明星我全不认识,我只对“美人美食”的主持人有深刻的印象而已。”他据实以告,平常忙得要命,哪有空闲时间看电视呢。
    宋信华听了更是心绪波动不已,双颊酡红、无限娇羞的样子,宛似十七、八岁的少女被尝恋爱滋味。
    “汪伯伯说笑的,你们别信以为真。”
    唐欢雅瞧见母亲微红的脸后,在心中叹道:这四人中大概只有您自己当真吧。
    “汪伯伯,我们可以点餐了吗?肚子好饿喔。”为了转移母亲的幻想力,她只好借口喊饿。
    汪健夫拍了一下额头说道:“我这个主人真差劲,竟然怠慢了三位美丽的女娇客。”随即他弹了一下手指,服务生马上走至桌边接受点餐。
    餐上汪健夫的妙语如珠增进了用餐的气氛,席间不时可以听见两位女孩银铃般的美妙笑声;不过只有宋信华似乎“醉翁之间不在酒”食物是没吃多少,却享了不少眼福,好像汪健夫才是她美味可口的晚餐。
    这一幕当然逃不过心思细密的唐欢雅双眼,虽然她表面上开怀笑着,心里却害怕母亲丰沛的浪漫因子又在作祟,五年前的惨痛往事又将重现。这一次绝不能让母亲重蹈覆辙,因为,悲剧不能再来破坏她们目前平静无波的生活,她唐欢雅不允许。
    汪杰自昨天下午回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除了乐团即将发行的新专辑跟其余的琐事外,最伤脑筋的莫过于“杰”乐团的存废问题了;当初北上时答应母亲无论如何两年后,便回故乡听从母亲的安排。
    如今只剩不到半年的时间,而自己一手创办的“杰”乐团名气正如日中天,要他就此离开还真有些舍不得;并非眷恋在外的名利,是在乎自个对音乐的执着和热爱。
    他从小就跟乐器为伍,别人的童年是手拿动玩具度过的,然而他的童年是手握吉他、小提琴、萨克斯风和电子琴一起长大。虽然他到现在还不明白母亲怎么有能力负担这笔庞大的费用,但是他确实拥有了比任何小孩多的学习机会,因此也才步上这条音乐之路。对于母亲他还是感谢多过怀疑,毕竟她为了自己的儿子,忍受了平常人所不能忍的冷言冷眼跟轻蔑。
    其实汪杰也曾经想过,自己的教育费、生活费和出国留学费用应该是他人提供。据他所知,母亲没有那么多的存款任自己无忧无虑地花用,必是有第三者协助。也许那位供给者是他的父亲,而且母亲也告诉过他是有父亲的,只是某种因素不得见面,时机一到即会团圆。
    母亲要他回去做什么呢?当农夫种田吗?还是到小鲍司坐办公桌呢?无论怎么想就是不明白,乡下地方有什么工作好做。汪皆篇始犹豫并感到后悔,不该没弄清楚就随口答应母亲,这下累得自己进退两难、境况困窘。
    唉!说到底,都是自己太过于自信,认为拿得起放得下是件极为容易的事情,现在就要面临抉择时,竟是如此的放不下,放不下乐器、放不下伙伴,尤其是莫盧和邵丕业;人生短短数十载,能结交到一、两位知心友,十分难得。
    乐团解散最可怜的要算是刚加入唐昕亚。半年后他又要另找工作了,可惜他纯熟高超的打鼓技术,无庸置疑是个顶尖人才;虽然个子矮小又骨瘦如柴,打起鼓来却令人刮目相看。从他一来,自己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看,但他似乎不在意也不生气,依然对他这位汪大哥恭敬有礼、敬重万分。
    为什么他会对唐昕亚这么冷淡疏离呢?这个问题他已想了好几百遍,日思夜想的结果,得到的答案竟然只有二个字危险。
    对,危险。他总有个感觉在分分秒秒的警告着自己,一旦过于接近唐昕亚,就等于会掉入万丈深渊而不见天日。这个想法听来很可笑也很荒诞,他自己更是极力排斥和抗拒,但是一见到唐昕亚,那心底深处的力量又显现出来,并且轻易的瓦解他刚建立起的友好意念。
    因此他只有狠心地与他保持距离,拉长了脸来和他相处;不过内心对他是关爱有加,而私底下更对他的一举一动充满着好奇,想进入他心灵深处一窥究竟。
    像下午,不对,应该是昨天了,唐昕亚因为腹痛而面如死灰且冷汗直冒,他就非常担心着急;偏偏莫盧跟邵丕业只会在那儿耍嘴皮子,竟然不会带他去看医生,害他在一旁生闷气;而昕亚也忍着直说不要紧,大概是害怕他这个团长又再次冷嘲热讽吧。
    唉!懊怪自己的刁子嘴,他只会一味的说些难听的话批评他的不是,也难为唐昕亚不计较,忍气吞声做好自己分内的事;而莫盧和邵丕业跟昕亚相处极为融洽,有时候他心里还真有些吃味。能怨谁呢?全是自己造成的。
    汪杰就这么想了一整夜都没睡,在天刚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他在梦里看见自己真成了农夫,正在收割田里黄澄澄的稻壳,汗水沿着两边脸颊往下滴入土中。就在他挥汗的时候,听见远处有位少女唤着他的名字,他睁大眼睛往前看,竟瞧见那女孩是唐昕亚,吓得他全身直冒冷汗
    就这样,汪杰惊醒了,一看时间才八点整,他睡不到三小时的觉,又搞得自己汗流浃背、疲累不堪且睡意全消。他心想干脆起身沐浴算了,反正也睡不着。
    不对,好像真的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仔细一听,原来是莫盧的声音。这混蛋,那么早来扰人清梦,想必又是跟他的“已惘然”吵架了,才会不识好歹地跑来哭诉。真想揍他一顿。
    “干嘛!七早八早地叫魂哪!”汪杰一开门便破口大骂,恨死了破坏他睡眠的人。
    “嗨!汪杰,好久不见了。”站在门外的于婉岚满面春风,丝毫不怕汪杰火爆脾气。
    瞧见她身后的莫盧,汪杰不客气怒瞪他一眼,才从齿缝中迸出一句话来:“真是稀客啊,专程来叫我起床的吗?”
    “当然不是。”于婉岚还是一脸灿笑如花。
    “看紧你老婆,别让她一大清早对着别的男人直笑,你不怕绿云罩顶,我可不想被当成西门庆。”
    汪杰边走回房间边对莫盧开起玩笑,出来时身上已多加了一件t恤跟休闲短裤。他通常是不穿衣服睡觉的,只着一条四角内裤。
    “我的岚妹既非潘金莲,而我也不是武大郎,所以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莫盧自信满满的搂着爱人的腰大声地说。
    “你还真敢说大话,等家里红花爬出墙外时,就别怨我事先没警告你。”他故意恐吓莫盧。
    莫盧气呼呼的,却忘了反驳,只在一旁干瞪眼。
    于婉岚马上替自己的男友扳回一城,还是笑着说:
    “真感激你帮莫盧操心,可惜你的担心是多余的,莫盧家中的花已剪下养在他心爱的花瓶里啦,别说爬墙,就连花瓶都离不开了。”
    “哦?岚,我太感动了。”莫盧说了一句满恶心的话,但却是发自内心的爱语。
    “喂!你们一定要这么刺激我这个孤家寡人吗?”瞧见这副恩爱画面,汪杰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也想要谈场恋爱,但他此刻的脑海里却出现一个不该出现的影像,他吓得急忙将它甩掉。
    见他直在那儿猛摇头,莫盧关心地问道:“怎么啦?头痛是不是?乐团是怎么了,昨儿个小唐肚子痛,而你今天就头痛,难不成被人诅咒?”
    “别提他行不行!”汪杰吼道。
    “咦!为什么不能提我干弟弟?他可是你们一伙的,有什么天大的理由不能谈他,还是你看他不顺眼?”
    这就是宛岚此行的目的,既然汪杰自己先把话题挑起,那她就顺着接下去喽。
    汪杰被问得哑口无言,一时之间不晓得该如何回答,只是看了看宛岚,再瞄一瞄好友莫盧;然而前者像要定了答案似的,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后者却只对他耸耸肩、眨眨眼的,一副“不关他的事”的孬种样。
    “汪杰你没有话要说吗?”她不死心地一再逼问,为的就是要听见一个合理的答案。
    “没错,唐昕亚是块好材料,不过我就是无法对他假以辞色;别问我为什么,我没有正确答案给你。”他据实以告,脸上净是无奈的神情。
    于婉岚听完他的回答后,不怒反笑。“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
    “岚,你知道吗?”莫盧惊奇不已,插话问道:“我认识这小子比你久,身为好友的我都猜不着,你会知道?”
    “说来听听。”汪杰自己也颇为好奇。
    “你们应该没忘记小白吧?”她双手抱胸,精明的美目看向眼前还不明所以的两位男子。
    “我承认昕亚的外型跟小白差不了多少,甚至比他来得更清秀,讲难听一点就是细皮白肉的小白脸;但不同的是,昕亚是正常的,他喜欢异性,女的朋友一大堆,固定的女朋友则还没有。为了能跟他心目中偶像同台演出,他舍弃了许多东西,包括爱情;因为昕亚说过他要专心帮汪大哥实现音乐梦想,其余的就留待以后再谈。”她一口气道出欣雅曾经告诉过她的内心话。
    汪杰沉默了,不晓得要说些什么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是震撼?是惊讶?是高兴?还是亏欠?唐昕亚年纪虽比他小,然而心态却比他成熟,待人处事的胸襟也比他宽大,他真是幼稚极了,比昕亚还不如。
    “说了这么多,如果你依然讨厌他的话,那我只好带他离开,免得每天忍受你的不平等待遇;刚好我的节目需要一个助理,昕亚也不愁没有工作做。”她以退为进,看能不能帮欣雅扭转眼前的劣势。
    耳闻于婉岚要唐昕亚离开乐团,汪杰竟然有些不舍,心里怪不是滋味。他急着开口:“也许是小白事件令我心里产生疙瘩,不过我总认为这并非主要因素,至于是何种原因,现在我想不出来;但是我会尽量改变对唐昕亚的态度,那你就别再动他的脑筋了。”
    “对呀,岚。”莫盧欣喜地又插嘴道:“是汪杰对小唐不好,我和邵丕业可疼他像自己小弟般,就让他留下嘛。”“莫盧!”听到他把错全往自己身上推,汪杰不免怒火上扬,后悔交上这个重色轻友的损友。“亏你我是“换贴的好兄弟”紧要关头你却临阵脱逃,我会记住的。”
    “既然你说要让昕亚继续发挥所长,那我就暂时割爱,希望你别让我有挖角的一天。”于婉岚稍微安心了,这样才对得起干妈宋信华当年对她的照顾与提拔。
    “哎!团长,打个商量。咱们今天放假,我想陪陪宛岚,行吗?”莫盧小心地要求自己刚得罪的好友,低声下气的蠢样令人发噱。
    汪杰和善地点头答应。“怎么不行,莫大官人,你想休几天就几天,随你高兴,我不敢有任何意见。”
    “很抱歉,打搅了你的睡眠,我们马上走人,让你睡回笼觉。拜啦!”于婉岚拉起莫盧便离开。真是来去一阵风,留下汪杰独自在沙发上跟纠结混乱的思绪奋战。
    唐欣雅在家闷得发慌,欢雅又轮到白天班,母亲则一大早不见人影。起床时四周静悄悄的,就只自己一人苦守空闺。
    原本想就这么窝在床上等家人回来,反正起床也无所事事。但天不从人愿,楼下有人直按对讲机的电铃,实在懒得理它的,可按铃的人似乎不死心。为了避免对讲机烧坏或电铃报销,不得已下床见客喽。
    访客是于婉岚,匆匆忙忙的只丢下句话:
    “欣雅,以后有好日子过啦!我不上去了,莫盧在车上等我。乐团今天假,甭去啦,再见。”
    “宛岚姐,哎!宛岚姐!”连叫了几声无回音,唐欣雅只好放弃。
    瞄一眼壁上的咕咕钟,快要十一点了,肚子有些饿,是该吃早点还是午饭?她开了冰箱不见吐司也没有鲜奶,只剩几片火腿和三颗蛋。炒个饭也好。她想,打开饭锅是空的,唉!懊去超级市场采购民生必需品了,不然晚餐都没得吃了!出了门,唐欣雅先到附近的小吃摊喂饱自己的五脏庙,再闲逛到超市买菜,不过她临时又改变了行程,拐个弯走向乐团的专属音乐教室。
    因为不想太早回到空洞寂静的家,才决定跑来打发时间;虽然指定的曲目已练习得熟透了;但她仍觉得不够,无法比得上前任鼓手小白。他出神入化的耍、抛和旋转鼓棒的技巧,全是自己要多加学习的地方,否则是会丢了乐团的脸,那罪过可就大了。
    急骤的鼓声充塞在整间教室里,以至于全神贯注打鼓的唐欣雅完全不知道除了她之外,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在欣赏着她打鼓的英姿跟气势,敲打出节奏不凡的爵士鼓乐。
    终于室内归于静谧无声的境界,唐欣雅将过于激动的情绪藉着深呼吸平静下来。突然,她听见了掌声在身旁响起,诧异地抬头向右一看,吓得跌落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和哀号。
    “哎哟!”她这么一摔成四脚朝天状,真是有够糗的了,偏偏又在自己偶像面前。
    “哈,哈,哈哈哈”汪杰捧腹大笑,觉得昕亚这小表真是好玩极了。
    唐欣雅一鼓作气地从地上爬起来,直接站到还笑个不停的汪杰身前,气鼓鼓的瞪视着。
    “很好笑是吗?”
    “呜没有。”他强迫自己止住笑声。却反而像是在偷笑般。
    见汪杰的这号表情,她更生气了。“我会跌倒全是你害的,你不关心我摔疼了没,反而像是看喜剧狂笑不已,真够冷血了。”一会儿她像想起什么,走回自己的位置,喃喃自语:“我忘了,你从不理睬我、关心我的。”
    “今天放假,没人告诉你吗?”
    “在家无聊,所以跑来”
    她答得自然却有头无尾,忽然想起跟自己对话的是
    她左看右看发现没有第三人在,才怯怯地回问一向不苟言笑的汪杰:“汪大哥,你肯和我说话啦?”
    “我们有吵架吗?”他反问。
    唐欣雅仔细认真地想了一下。“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么问呢?”他好整以暇的盯着唐昕亚。
    “因为你讨厌我,连话都懒得跟我说。”她小心措辞,生怕一不小心又惹恼了他。
    “我说过我讨厌你吗?”他不记得自己曾讲这类的话。
    “嗯”她正在努力想。“好像没有,不过”
    汪杰突然走过来,手搭上她的肩膀,吓得唐欣雅跳了起来,还快速往左退一步。
    “你要干嘛?”她嗓音颤抖,不晓得汪杰也有性騒扰的倾向,害她没有防备。
    见他这副模样,汪杰心里的疙瘩瞬间消失无踪,自责自己先入为主的蠢观念,差点失去一位好伙伴。
    “我在跟你表示友好啊。前几天我的态度太恶劣,以至于影响了你的情绪,所以我现在道歉,希望为时不晚。”他解释着,并且伸出了友谊的手等着唐昕亚。“你能原谅汪大哥吗?”
    唐欣雅想不通是什么让汪杰改变的。昨天的他和现在的他有如天地之别,使得她以为自己在作梦。
    “我不是在做梦吧?”话虽如此,她却握住自己偶像的手,而且笑得好开心。
    汪杰被她真挚的笑容深深吸引了。他发现昕亚笑起来像个小天使,他喜欢极了;而他握在手掌心的手比自己的手柔软得多,和婴儿的手差不多,但却多了几个粗茧,必是握鼓棒时摩擦出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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