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只想活下去

    夜色如墨,一轮猩红的残月倒挂在半空之中。
    不知名的深林之内,一行车马正在极速奔驰。
    “手脚利索点!恐怕我们被发现了。”
    一个独眼壮汉顺势抽出了腰间的弯刀,紧张的向四处张望,似乎在警戒四周的情况。车队的其他人按照他的指示,再次加速行进。
    “该死!就不该贪这几个魔物幼崽!”
    “老保罗,你就别抱怨了。只要咱们跑的够快,应该没什么危险。这几个家伙都是稀罕物,那帮贵族老爷肯定能出大价钱的。”
    独眼壮汉看向一旁的同伴,试图安抚对方。被叫做老保罗的家伙闻言,脸上泛起一抹痴笑。似乎已经在预想获得钱财之后如何享受了一般。
    “坎特,最好像你说的一样。我可还没活够!在花街的姘头还等着我宠爱呢!”
    “行了。注意警戒。出了这片密林,我们就安全了。想赚大钱,肯定会有风险,事后肯定少不了你的。老保罗。”
    “哈哈,坎特,有你这话,我就有干劲了。”
    一身黝黑的法袍有些掉色,但听到坎特的保证。老保罗的脸上泛起一抹微笑,嘴角上扬,宛如一朵老菊花一般难看。握紧了手中造型奇特的短杖,开始呢喃起晦涩难懂的咒言。
    “侦察感知!”
    念完咒言,老保罗高举短杖,一道奇异的波动开始向四周扩散而去。随后似乎感知到了什么,脸色迅速一寒。
    “妈的!敌袭!注意警戒!坎特,我就知道这笔买卖有风险!回去你要给我加钱!”
    “淦!我知道了。老保罗,这笔买卖肯定大赚,劳资肯定不会吝啬!别给我掉链子!”
    在老保罗呼喊之后,森林中涌现出一道身影,快速向着车队靠近。独眼汉子坎特眼神中泛起一抹狠厉,跟身旁的老保罗招呼了一声,手持弯刀向对方袭去。
    还没等坎特冲到对方身前,护送车队的几人已经命丧黄泉。只见无数寒光闪过,后方车队的侍卫已经如同割麦子一样瘫倒一片。显然来者下手干净利落,甚至杀意十足。
    “奶奶的!吃劳资一刀!”
    赶到车队后方,独眼坎特身上泛起一抹赤红的气韵,弯刀上燃起赤红的烈焰,一刀砍向对方。
    只听一声脆响,坎特手中的弯刀被架在了半空之中。一只泛着银灰色的怪异钩爪将他泛着赤红烈焰的弯刀格挡开来。
    顺着弯刀上附着的烈焰照耀,坎特这才看清对方的真容。然后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该死!居然是阿拉克涅!”
    “呵呵,无耻的盗贼!算你有见识!放下你们的囚笼,要不然,你们无法离开这片密林!”
    烈焰照耀之下,一张绝美妖艳的面孔映入眼帘。如果单看上半身,肯定会让无数人为之倾倒。可惜往下看去,下半身却是一只银灰色的狰狞蜘蛛。挡住坎特弯刀的钩爪,只不过是对方身上的一只蜘蛛腿!
    看着眼前的袭击者,坎特的心中已经萌生了几分退意。
    阿拉克涅,一个神奇的种族。有着类似人类的半身,但是又拥有属于魔物的另一半身躯。
    如果平日遇到,坎特肯定头也不回的逃离。作为捕奴队的领头人,他太知道眼前的来者有着多么恐怖的危险性。但是再一回想到囚车上的货物,坎特的眼神有了几分挣扎。毕竟贪婪已经刻入骨髓。如果不是为了发财享受,坎特也不会选择铤而走险成立捕奴队。
    “我们的囚车上没有阿拉克涅一族的幼崽。阁下就不能通融一下?”
    面对坎特试探性的询问,阿黛丝眼神多了一抹厌恶和杀意。
    “你们这些肮脏的捕奴队,无论囚车上有什么,我决不允许你们带离这片密林!”
    看着眼前阿黛丝不容置疑的语气。坎特权衡了一番,默默握紧了手中的弯刀。眼神与不远处的老保罗做了一个交换。目光中泛起一抹狠厉之色。
    “照明术!”
    “烈焰斩击!”
    随着一声怒吼,身后的老保罗短杖上泛起一抹刺目的强光。让阿黛丝忍不住用手遮挡。一脸狠厉的独眼壮汉坎特,手上的弯刀泛起赤红的烈焰,趁机向着眼前的阿黛丝快速挥砍而去。
    随着一声闷响,一抹殷红的血液在半空飘洒而出。随着光芒散去,原本狠厉的独眼汉子坎特已经被阿黛丝的一只钩爪穿胸而过。同时不远处手持短杖的老保罗此刻也从马匹上坠落在地,身上覆盖上了一层异常坚韧的蛛丝。
    “肮脏的渣子!活着不好吗?”
    如同丢垃圾一般,阿黛丝将挂着钩爪上坎特甩落在地。看向眼前仅存的几名捕奴队成员,眼神中多了一抹厌恶和决绝。随着蜘蛛钩爪不断挥动,伴随着一声声绝望的呼喊和悲鸣。独眼壮汉坎特带领的捕奴队全员因为心中的贪婪,如今全部命丧当场。
    一脸厌恶的从捕奴队的众人尸身边走过,阿黛丝来到了他们押运的囚车跟前。
    两只蜘蛛钩爪挥动,掀开了遮挡在囚车上的幕布。牢笼内几个蜷缩的幼小身影映入眼帘。
    “孩子们,现在安全了。我这就放你们出来。”
    随着阿黛丝的蜘蛛钩爪闪过,囚车上的锁链应声断裂在地。一把拉开囚车的车门,一个个幼小的身影缓缓从其中走出。
    “你们受苦了。我会护送你们返回家园。”
    看着围在身旁的众多幼小身影,阿黛丝的语气十分温柔。甚至看到他们身上被抽打虐待的痕迹,还有几分怜惜。刚要转身离开,目光一转,发现囚车的一角,一个幼小的身影伫立在其中。似乎没有从囚车下来的意思。甚至在被阿黛丝目光注视的那一刻,身产生了一丝不自觉的抖动。
    “人类?!呵呵,真有意思。”
    定睛一看,阿黛丝借着月光,终于看清了瑟缩在囚车上的身影。没有任何兽化的特征,显然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幼小的身体不停的向着囚车角落躲藏。身上同样布满了被虐待的痕迹。看不清面容,但是看起来瘦弱异常。阿黛丝在对方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
    “阿黛丝阿姨,你能放过他吗?”
    见阿黛丝再次向着囚车走去,一个软糯的童声在她身侧响起。一个小蛇女伸出脏兮兮的双手,轻轻拉着阿黛丝的蜘蛛腿。脸上带着一抹渴求。
    “小蒂娜,你认识里面的人类吗?你要知道,人类可没多少好东西!”
    面对阿黛丝的质问,蛇女蒂娜依旧没有松手放弃的意思,脸上反而因为焦急泛起了泪花。
    “阿黛丝阿姨,夜黎是个好人。他也是被捕奴队抓捕的孩子。蒂娜求您放过他吧。”
    “嗯?小蒂娜,我需要一个理由。你知道的,那毕竟是一个人类。他跟我们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看着眼前态度决绝的阿黛丝,蛇女蒂娜一时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我不管。我不管。没有夜黎,蒂娜早就死了。就算他是人类,我也不希望他死。”
    “行了,小蒂娜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嘛?如果他真的是个好人,阿黛丝阿姨向你保证,肯定不会滥杀无辜的。”
    听到了阿黛丝的保证。蛇女蒂娜这才缓缓停止了抽泣,然后跟阿黛丝说明一切。
    因为一时贪玩,蛇女蒂娜不幸被坎特等人发现。蛇女这种稀罕物,在那些贵族老爷眼中可是很受欢迎。这才铤而走险,趁机将其捕获。
    刚被放入囚车之时,蒂娜曾经拼命呼喊挣扎。但是没有迎来救助,反而等到了坎特等人无情的鞭打。要不是考虑卖相问题,特意避开了重要部位。如今的蒂娜身上可能已经布满了鞭痕。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囚车内一个幼小的身影成了她最后的依靠,那便是如今瑟缩在囚车内的夜黎。
    作为囚车内唯一的另类。夜黎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但是因为那姣好的面容,同样被捕获成为了捕奴队的货物。
    通过负责押运的几人闲聊中得知。自己这种孤儿出身的孩子,哪怕走失也根本不会引人注意。同时夜黎那姣好的面容,似乎会迎合许多病态的贵族老爷喜爱。虽然是个普通人类,但是也能卖个好价钱!
    作为囚车上最早的货物。夜黎眼看着囚车慢慢被填满。跟着坎特的捕奴队,他早就放弃了脱逃的念想。
    但是随着一个个幼小的魔物娘不断加入。坎特等人肆无忌惮的鞭打,夜黎萌生了一种保护欲。
    既然自己注定无法脱逃,那么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面对坎特等人的抽打,弱小的夜黎总会有意无意的挡在其他人身前。帮他们默默承受坎特等人的怒火。
    囚车内食不果腹。囚车内有几个魔物娘忍不住饥饿,焕发了原始的野性。用稚嫩的利爪和獠牙啃食夜黎幼小的躯体。即便疼得浑身颤抖,但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夜黎依旧选择默默忍受。本就瘦弱的身躯,浑身不仅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鞭痕,同时也多了无数规则不同的创伤。
    甚至在押运的途中,为了保证其他人的体力。夜黎甚至主动让其他魔物娘啃食自己的血肉。这其中就包括后来被抓捕的蛇女蒂娜。
    也许在其他看来无法理解,但是这便是夜黎自己做出的选择。
    所有人只知道他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但没有人知道,夜黎其实还是一个穿越者!
    在原本的世界,夜黎只不过是个郁郁不得志的普通人。普通的出身,普通的工作,日复一日,投身于庸碌又繁忙的工作中。拿着那微薄的薪水,夜黎的生活很朴素。除了偶尔喜欢看一些动漫作为消遣。夜黎的收入不支持他有其他的爱好。
    依稀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夜黎照常行走在赶往公司的道路上。因为连续的加班和压榨,夜黎的精神有些恍惚。
    路过斑马线时,一时失神,再睁眼已经化作了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
    命运似乎没有眷顾夜黎,刚降生没多久。夜黎便被丢弃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至于父母是谁,夜黎根本没有印象!
    好在被一个流浪汉路过发现,夜黎这才侥幸存活至今。但是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容貌,引起了坎特等人的窥视,成为了囚车内的一员。
    诸多的不幸让夜黎萌生了轻生的念头。无论前世也好,还是今生也罢。夜黎的人生似乎充满了坎坷,他的人生似乎被命运女神诅咒了一般。从未感受到一丝温情。
    哪怕被流浪汉收养长大,对方也只是把他当做一个趁手的工具罢了。不仅食不果腹,还要每天跟着沿街乞讨。依靠路人对幼小的自己的同情,获得了不少施舍,但是这些大多与夜黎无关。他根本享受不到那些乞讨而来的温热食物。大多被流浪汉吞入腹中。
    都说穿越,重生,金手指是标配。但是在这世界浑浑噩噩的的活了十年。夜黎似乎被一切遗忘了。没有特长,没有背景,没有所谓的系统,更没有什么奇遇金手指。这让夜黎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因为自己遭受苦难,所以才会更加在意他人的感受。看着同样被坎特等人抓捕到囚车内的众多魔物娘,夜黎这才萌生了一种保护欲。也许他的人生已经没什么念想了。但是这些可爱的萌物不该跟他一样遭受苦难。如果在人生的最后一程,自己能够力所能及的帮助他人,夜黎才会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存在感。
    哪怕两世为人,夜黎也没有见过眼前这种血腥的场面。这才因为内心的恐惧,瑟缩在囚车之内。
    夜黎哪怕没有做过伤害他人的举动。但是这又怎么样?看阿黛丝对捕奴队下手毫不犹豫,甚至带着一抹厌恶。夜黎知道自己人类的身份,兴许也会引起对方的厌恶。在那一刻,原始的恐惧促使他本能的求生欲升起。瑟缩在囚车之内,期望对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他在这一刻,只想活下去!
    “你不要过来!”
    看着阿黛丝银灰色的蜘蛛钩爪探入囚车之内,夜黎的脸上充满了惊恐与畏惧。哪怕鼓起勇气呼喊,但是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阿黛丝用自己的蜘蛛钩爪将瑟缩在囚车之内的夜黎托起,缓缓拉出了囚车。看着眼前惊恐异常的夜黎,阿黛丝的眼神有了变化。
    夜黎被阿黛丝抓出囚车之后,已经心生绝望。如果这都是命中注定的劫难,自己只能坦然接受。但是预想中的死亡迟迟没有到来。反而稚嫩瘦弱的身体上迎来了一抹温热。
    睁开眼睛,阿黛丝手上正在用蛛丝编织成的简易纱布为夜黎包扎伤口。同时一只手上泛起一抹淡绿的光芒,在夜黎伤口上方划过,帮夜黎的伤口止血修复。
    “不要害怕,你的事情小蒂娜跟我说了。我不会伤害你。能告诉我你来自哪里吗?”
    看着眼前态度温和的阿黛丝,夜黎内心的惶恐慢慢褪去。但是想到自己的出身,脸上泛起一抹落寞。
    “我是孤儿。我没有属于自己的家。”
    “这样吗。真可怜。怪不得小蒂娜说你似乎有轻生的念头。直视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内心的想法吧。我虽然痛恨贪婪的人类,但是有恩必报也是我们的传统。”
    看着眼前语气柔和的阿黛丝,夜黎面对她的询问明显愣了一下。直视眼前之人许久,泪珠不受控制的溢出眼帘。随后大声呼喊出此刻的心声。
    “我只想活下去!”
    “喊出来舒服些了吧。可怜的孩子,活下去这个愿望很容易实现。走吧,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一把将夜黎拥入怀中,不断轻拍呜咽的夜黎。不知过了多久,彻底发泄之后的夜黎身体终于不堪重负。躺在阿黛丝的臂弯中沉沉睡去。抱着陷入熟睡的夜黎,阿黛丝带着被解救的众人,缓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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