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这句话差点没把杜寒枫鼻子给气歪了,涨红了脸道:“白庄主是什么意思?假如黄亚苏已经被杀,我今日上门就不是要你解释,而是要你交出凶手了!”
看小白的表情就像松了一口气,和颜悦色道:“杜掌门请稍安毋躁,乍闻此事我也一样震惊,我日前有开罪清尘之处,她负气而去近日没有见面,我也一直在找她。梅盟主,恕晚辈不敬问一句,假如您三梦宗弟子有黄亚苏之遇,您认为应该怎么处置?”
张先生、梅野石、三位神僧刚才没说话,因为事情没搞清楚以他们的身份也不好插口,听见小白询问,梅野石看着那张纸答道:“假如是我三梦宗弟子,事实未明之前,我会马上派人护他周全不能无端被人所害,此其一。我会亲自问询于他,其公布之罪行是否属实,若其属实,则依戒依法处之,此其二。若其不承,则命人查实,或定其罪,若不能定其罪,则无从罚之,诫其自重,此其三。”
白少流:“杜掌门,梅盟主所说三条皆是正理,请问你不首先询问弟子所行,马上前来问罪,事实仓促未明之际我也不知该如何交代。”
杜寒枫冷笑道:“此帖所言罪状,前两条不知,仅指第三条私制毒品之事,诸位都明白是一派胡言,那是我长白剑派炼制的含蕊丹,她这么说岂非指我满门为恶?盟主话虽有理,但是似有袒护坐怀山庄之意,我长白剑派之长今日难道不该来吗?”
梅野石摇头:“我无心袒护于谁。方才的话还未说完,杜掌门今日前来当然应该,假如是我也可能亲来或派使者传讯。一来请求清尘毋躁,让长白剑派查明处置此事,一定给清尘一个交代或者还黄亚苏一个清白,既然清尘已发帖,就请求清尘提供指控的证据与线索,这才是正理。空穴已来风,况且你门中确有秘制含蕊丹外售之事,可见清尘所言并非完全无据。就算是误会也有原因。总要先求证,后问罪。”
杜寒枫点头道:“好好好。那我就先求证,请问白庄主。清尘指控证据何在?我已问过黄亚苏,他说那都是一派胡言。”
这时张先生突然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白庄主,请问清尘是坐怀山庄的弟子吗?”
白少流:“不是,她尚且不是。”这句话有意思,假如清尘与坐怀山庄无关,仅仅与小白有私交,那么杜寒枫今日上门就相当无礼了马要踢人。跑来骂驴是什么道理?
九林禅院住持法源眉头一皱,也问道:“小白施主,清尘与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白少流:“她是我的道侣!她的所为,我不领其罪,但愿承其责。”说出这一句话来,梅野石眼中隐约有赞许之意。法源的眉头也展开了。修行界的道侣关系与世俗间的夫妻关系类似但也不同,可以是夫妻也可以不是夫妻,假如他们是世间夫妻关系杜寒枫找小白算账有点勉强。但从道侣角度小白作为男子也不能推脱清尘之事,这是千年以来的传统了,小白干脆认了。
法海也看着小白又问:“结缘否?”
白少流:“未曾结缘,但于我无差别。”
这时法澄道:“既然小白庄主是这个态度,那就可以好好谈了,一大清早两位掌门站在这里斗嘴很好玩吗?不会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白庄主,老僧来这里做客,你总得施舍一碗粥喝,我己经好几天没有用斋了,今天若陪你们在此站到午时,老和尚又得饿一天。”
小白赶紧欠身:“这是我失礼了,请到膳堂用斋。杜掌门,有话也到膳堂去说。诸位前辈,随我来,请这边走。”
膳堂之中落座,招待也很简单,一人面前一大碗金黄色的小米粥,还有三色素味小菜,两个在火上烤的微微有些焦香地白面小花卷。三位大师食素,其他人总不能当着和尚啃肘子,也是一模一样的素斋,连杜寒枫面前也放了一份。法澄坐下就吃,津津有味吃得很香很投入,其他人也下箸用斋,小白不饿也陪着一起吃,只有杜寒枫阴着脸不好发作也不吃东西。
法海端着碗喝了一口粥问道:“杜掌门,你吃早饭了吗?”
杜寒枫:“没有,我凌晨闻讯之后就赶来坐怀丘。”
法源夹起一筷子咸菜道:“我辈中人,起居有度知常守中,清尘发了一帖,你就看着我等,自己不吃饭了吗?”说完吃了一口小咸菜就花卷。
其实小白此时心里也和猫抓一样飞快地想着各种对策,最难办的是清尘现在不愿意听他地劝,连见都不愿意见他。但是想心思归想心思,小白还是老老实实陪着三位神僧一起用斋,梅盟主与张先生也在哪里喝粥呢!
此时杜寒枫如果说一句:“心里有事,吃不下。”对于普通人来说没什么,但作为修行大派掌门就落了下乘,失去了修行者应有的气度心性。借着一碗粥,三位神僧其实在说一番话:“修行者遇事,处之即可,勿乱其心走其行失其神。有什么事说什么事办什么事,没必要在白少流面前气势凌人,说事就说事,吃饭就吃饭。”
杜寒枫当下也会意,不得不收起一脸阴沉,端起碗来喝粥。杜寒枫发火小白不发火,反倒请他粥喝吃咸菜,无形之中将杜寒枫汹汹而来的气焰噎回去一半。还是法澄这个和尚最有妙趣,突然就要吃饭,作为杜寒枫总不能说“大师你等着,一顿不吃又饿不死!”只得跟来用斋,把浮火压了下去。
小白也领会了了法澄等三位神僧的意思。他们的无言地点化不仅是针对杜寒枫,也是针对小白“不乱”二字就在坐怀丘上写着呢!今天在座的都是天下高人,杜寒枫想当面找小白地难堪,但这些人个个心思通透,不会给谁当枪使。
如果不是杜寒枫而是别人上门,梅野石早就坐而公断了,但是昆仑大派掌门中只有这个杜寒枫让他头疼。因为杜寒枫的亲弟弟海天谷叛徒杜苍枫是被梅野石亲手所杀,而杜寒枫的师父天湖真人也死于二十年前昭亭山风君子与七叶决斗引发的混乱。天湖真人之死是笔糊涂账,因为当时的守正真人与风君子都曾劝告天下不要去昭亭山。而杜苍枫之死罪有应得。所以梅野石虽然头疼但也不会让他怕他,有三位神僧劝诫正好。
用斋的时间不长。片刻之后收了碗筷,梅野石拿着那张纸问道:“杜掌门。我等就事而论,这三条罪状,前两条你不知也未查实,第三条可是确有其事,你能否稍作解释?”
杜寒枫:“黄亚苏在乌由择地炼葯,引进境外新技艺,成就大补灵葯含蕊丹。次葯非长白剑派独有,半数归于境外合作之人。至于其葯性可能成世间毒品,我想不必解释,三梦宗所制龙首丹,如与酒同服,是烈性催情之葯。天下也没人说盟主您是婬徒。”
这话有些咄咄逼人,意思是说修行灵葯如果不是依法服用,大多有各种毒副作用。怎么能因此指责长白剑派呢?梅野石倒也不生气,轻飘飘道:“假如有人以龙首丹为恶,我首当惩治。”
白少流沉着脸说道:“我是河洛集团董事,那家实验室河洛集团即将参股投资,别人不清楚我却知道内情。所炼含蕊丹长白剑派有一半,但这一半当中自用者甚少,大多又高价卖给境外公司。你怎知那些意指国商人拿此丹何用?我曾听张先生讲解葯性,此丹可为高价毒品,黄亚苏负责炼丹出售,那一半丹葯他也许管不着,但是长白派卖出地含蕊丹可曾查过流向?”
杜寒枫:“含蕊丹是大补灵葯,在于所得者用之,售葯之时葯性及服法早已言明,如果境外合作之人用之不当,怎能定黄亚苏之罪?”
张先生微笑着说:“若论世间司法可能追究不到长白弟子身上,出售修行丹葯于世间牟利,昆仑各派虽不提倡,若所行合法也不阻止。但有一点,对于修行门派而言,丹葯外流应知去向所用,而且有些东西不可轻易外流,就如三梦宗的龙首丹。假使有人为恶,罪可能不再你,但长白弟子有失察之责,应予弥补。清尘帖中所言,也算是提醒,未查实之前不能断言捏造。”
杜寒枫:“有无此事,我自会查明,就算有此事,清尘就能杀了黄亚苏了吗?”
白少流沉声道:“如真有此事,黄亚苏虽有失察之责,罪也不当诛。但这件事只是烈火添薪而已,若前两件劣行属实,长白剑派就该清理门户了!不要等清尘动手。”
小白不发火不等于没脾气,他对杜寒枫一点也不客气,而且也没必要和他客气。黄亚苏该不该死?当然该,就拿他算计顾影地事来说,小白都恨不得杀了他!清尘所言是不是事实?小白心里和明镜一般,那些都是真地,清尘地脾气再大但根本就不会撒谎,不论是黄亚苏还是辛伟平,事情都摆在那里,辛伟平既然用了黄亚苏的身份就得承担这个身份地作为,不能只想好事没有坏事。
现在小白也清楚清尘为什么会盯上黄亚苏了?因为顾影的事情,清尘一定听说了顾影在实验室发生的“意外”也知道这是黄亚苏的安排,结果却让顾影占了小白的“便宜”恰在她欣喜出关的那一天。清尘再生气也不能真的伤了顾影和小白,但是一定恨死了黄亚苏,才会追查他地作为,这本就是杀手清尘的老本行,干起来轻车熟路。半年多以来清尘在小白面前都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少女形象,可是一旦恢复武功法力,骨子里还有着桀骜不驯之气。
杜寒枫目射寒光道:“我自会去查问。我想清尘的杀人帖一出,警方也会介入调查,在此之前,白庄主就不该给个交代吗?清尘既然指控我门下弟子,为何藏头露尾不当面对质,你这位道侣又有何话可说?”
白少流冲着膳堂外面喝道:“来人!”
司徒酒领着两名坐怀山庄弟子进来问道:“庄主,有何吩咐?”
白少流:“传令刘佩风,率坐怀山庄弟子找寻清尘,劝阻其行,待杜掌门秉公处置以观结果。”
司徒酒心中苦笑:“白庄主你都拿清尘没办法。老刘能找到她吗?就算找到又能劝的了吗?”心中虽如此,面子上还是朗声答道:“遵命!”转身出门传令去了。
这时张先生道:“杜掌门。白庄主已经下令,你也不能再相逼了。该回去处置你门中之事。”
杜寒枫:“如此我就先为今日打搅说声抱歉,也谢谢白庄主!但在黄亚苏罪名未定之前,假如白庄主拦不住清尘刺杀,就不要怪我有所为了。”
白少流:“你意欲何为?”
杜寒枫:“我已决定尽遣门中精锐赶到乌由,在黄亚苏身边防范刺客,如黄亚苏有罪我绝不姑息,凭有司处置。但罪名未定清尘前来刺杀,被我拿下也将她交有司处置。据我所知此人被举国通缉,协助警方擒获通缉要犯,不违任何一条戒律吧?言已至此,我告辞了!”他地话说地够狠,意思是说如果清尘敢来刺杀黄亚苏。长白剑派就拿下她交给警方,这番话却让在座的人说不出什么来,清尘确实是个通缉犯。杜寒枫的做法明面上挑不出毛病。
杜寒枫起身告辞,小白一直把他送到山庄门外,出了门挥退左右说道:“杜掌门,能否借一步说话?有几句话我想私下里说。”
杜寒枫看见小白一脸神秘地样子,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葯,跟着小白前走几步来到无人的路边,站在一棵樱花树下问道:“白庄主还有什么隐秘难言之事吗?”
白少流凑过去用低低的声音道:“有难言之隐者是你不是我,黄亚苏是你长白剑派的财神爷和面子,你当然不希望他有事,我不信以你的神通手段不能查出事实如何,就像我不信你真会查出来一样。其实黄亚苏该不该杀,你我心知肚明,既然修行有成不必扯世间纠缠事,你要拿下清尘交给警方,我在世人面前说不出什么,但是你要记住了!假如你真地这么做了,我定当相报,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这与修行界无关,也与长白剑派和坐怀山庄无关,只是我白少流的匹夫之言。”
白少流话未明说,但言下之意很明显,那就是杜寒枫要真地那样做了,小白不管他多大的本事,一定会跟他玩命地!杜寒枫愣住了,等反应过来剑眉一竖想翻,小白早已深施一礼转身回去了。
等小白走到山庄大门口,却看见梅野石一个人站在门槛外背手望天,听见小白的脚步声他像是自言自语的问了一句:“怎么没看见坐怀丘的镇山瑞兽?”
白少流苦笑:“那头驴不在山中,去了洛园,估计这两日都不会回来。”白毛听说梅野石和法海等三位神僧来了,昨天一直在卧槽林中不露面,麻花辫怎么哄也不行,小白忙于招待也没空去找白毛。天没亮白毛就带着麻花辫去了洛园,它的心情是复杂,实在不想看见这几位,估计梅野石等人不走,白毛也不能回来。
梅野石淡淡一笑,眼神中有些许无奈之意:“今日之事你当何解?假如去问那头驴,它也许会告诉你,一个人不可能死两次。”
这听似突兀的一句话,却似醍醐灌顶般点醒了小白!这句话什么意思?不是讨论一个人可以死几次,是在告诉小白阻止清尘杀黄亚苏的办法,如果小白实在阻止不了清尘地话,还有另一条思路假如黄亚苏已经死了,清尘杀谁去?
小白最头痛的问题就是现在的情况他很难阻止清尘,他最担心的倒不是清尘能不能杀掉黄亚苏,而是一旦出手无论成功与否都很难脱身。警方与志虚国秘勤人员一定会在黄亚苏周围布下埋伏,更要命的是长白剑派尽出高手,杜寒枫已经扬言只要清尘动手,就拿下她交给警方。如果真是这样,就算事后小白找杜寒枫拼命也于事无补。事前阻止有一招,那就是黄亚苏已死,并且死讯传开,清尘就不必出手了,可问题的关键是黄亚苏怎么会死呢?谁会又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