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头上的承诺自然作不得准,收下石翠柔已无谓耽搁。
当夜便成其好事。
圣子圣女结为双修道侣,为宏法宫祖法传承的通例,苏娟、天雅及两婢皆于旁观礼。
圣女的遴定与圣子不同,并不取决于女子身具奇才异能,而是由气机堂裁决确认,在茫茫人海中搜寻筛选出来的。
“双修”立论的精义描述,距今也才几百年,由北宋年间一个道士立传着作,房中术依然标为主旨,阴阳好和之道,那就源远流长了,各家各派皆有着传流传,能追溯到千年以前。
多有邪恶道派,由“双修凝结内丹”一说入手,其内息运转、药物引导更加五花八门了。
所谓采阴补阳,采阴为次,功力流转间释放杂驳真气为主,炉鼎一说,实质上将女体当成了垃圾桶,以供容留功法运转间的武者戾气。
这个被采补的女人最终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或戾气丛生暴体而亡,那就不重要了。
宏法宫传承数百年的双修秘法亦无不同,以圣女为炉鼎容留戾气,巩固圣子的功力精纯为要,因此圣女的体脉气息,是筛选样本的主要条件。
欧阳刻捕获空间元力,却能推衍他人体脉,又与历史上的双修之道迥异。
他不需要炉鼎,纵然圣女石翠柔这具炉鼎为天下至宝,于他而言,也仅为达成心灵沟通,更为顺畅而已。
状态是很奇异的,与石翠柔相隔数十里,亦有感知到对方的喜怒哀乐,只消出现较为激烈的情绪,立时鲜明可感。
比诸对苏娟的状态还要清晰。
苏娟可是他倚为臂助的武学奇才!
“你知不知道我的……我在想什么?”
欧阳刻数日后找上石翠柔,这话还是要当面问出来方能安心。
“少主现下在想,这姑娘竟为世间名器,可不舍得辣手摧花了,想必还是留在身边,常日里探讨功力为妥……”石翠柔笑道:“嘻嘻,少主是不是这样想的?”
欧阳刻没好气道:“那是你猜的吧?我是问你真的能……远隔数千里,也能得知我的情绪变化吗?”
“那怎么可能?”苏娟震讶道。
石翠柔摇了摇头,道:“绝无可能。”
天雅道:“是啊,那也太过神话了。”
“但是我能。”欧阳刻冲三女分别点了点头。
又道:“元力载入内功心法之道,我已掌握了个大致,你三人生机流转的重大动静,我均能于隔空遥远处知悉,但最清晰的还是翠柔,这可……”
石翠柔接声:“这可太遗憾了!苏姐姐、天雅与少主远为亲厚,反不及我这妖妇感知确切,真是教人徒叹奈何,哈哈哈!”
她与少主已有肌肤之亲,言辞间明显放恣了许多,对天雅也直呼其名。
“所谓缘由天定,圣女这枝娇花体质特异,亦足见少主福源深厚。”
苏娟这话是解释给天雅听的,天雅嫣然一笑,挽住苏娟的腰肢,倍显亲密,石翠柔冲天雅伸伸舌头,脸上犹带笑意。
欧阳刻的神异情状层出不穷,身边女子也早见惯不怪了。
……
……
被杨康当街击杀的顽劣少年姓柴,柴氏于嘉兴府上是个大姓大族,临安城里属于这个大姓的支脉,家道逊色不少。
也因此这个黑锅背得踏踏实实。
柴家这长头孙子命丧当场,跟着就有侠女从天而降,指令随从杀死八名金国武将。
小王爷被掳带走了事小,六王爷与王妃数十日来毫无下落,这才是大事。
国际外交无小事,宋庭出手雷厉风行,先将临安柴氏一门老小打入天牢,要他们交代石翠柔一行匪徒的底细,大刑伺候难免。
柴氏自然交代不出来,只有那两位死者少年的婶娘在场,约莫听得“圣女”的称谓,想必是个不守王法的邪恶教派。
再随着深查细纠,便与牛家村武林圣地牵扯上关联。
为示公正廉明,主要为了给金国皇帝一个交代,柴氏一族即日满门抄斩,甚至祸及百余里外的嘉兴柴氏,皇庭出动军队,又抓捕了大批柴姓子弟。
朝廷杀人非为立威,而是为了向上朝金国表态,六王爷的行踪下落,自仍在紧锣密鼓地持续查访中。
完颜洪烈的尸骨已化为毒水,密封在数以百计打造精巧的竹匣里,并设有机关卡簧,以机键弹射出去,可作较远程的攻敌利器。
毒水腐蚀性极强,虽未见得中人立毙,但人类手脚沾上一滴两滴,若无壮士断腕之狠绝,最多两柱香工夫,整个人都化没了。
尊贵的六王爷完颜洪烈泉下有知,若有魂灵漂流俯瞰天地,亲见自身的尸骨化为如此绝毒利器,想亦死而无憾了。
柴氏加上仆佣,数百人问斩菜市口,杀得血流成河,杂役打扫了好几天,地上兀自血渍斑斑,也给陈立山吓到了。
即忙携女拜访少庄主,求问应对策略。
朝廷似无攻打牛家村的意向,每日不绝来往的武人谁也没往心里去,黄药师早便携黄蓉、穆念慈赶返桃花岛静修。
陈立山这个此前的大商家,毕竟与寻常武人思虑方向不同,于政局动向殊为敏感。
他倒也没能猜出欧阳刻的全盘计划,但疑神疑鬼的样子,显然最担忧的事项,已非东方明教的报复,而在武林圣地的安危。
牛家村已是陈氏数百族人安身之所,寻常武人死光了,陈立山自也不放心上,西域圣子一旦甩手不顾,他这数百族人可也难逃生天。
“陈掌门多虑了,我白驼山于此地投入甚大,且有我至交好友、妻妾与叔父在此,岂能弃之不顾一走了之?”欧阳刻宽慰道。
陈立山迟疑了一小会,道:“当今圣上震怒,将那柴氏满门抄斩,是做给大金国看的不假,但查访圣女一事,难免要滋扰我牛家村圣地庄严,却不知圣子阁下作何计较?”
欧阳刻傲然笑道:“巡捕房的狗腿子,入得了我圣地再说吧!”
“小可……属下不敢多问,但近日来总感心绪不宁,却未知……”陈立山又再小心翼翼地问道:“未知这巡捕房奉朝廷钦命,因何偏偏入不得牛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