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欧斯的诞生之久远,连她自己都不甚清楚。
但她从几十亿年前有意识——意识到自身的存在开始,就在这虚无的宇宙中漂流了。
人们依靠彼此的相似而被认同。对于卡欧斯而言,它便更认同那些接近精神概念的巨大生命——意即星球的集类物种的存在。
人随着时间的流逝,会不可避免从父母、同伴等一切环境与社会中染上其他人的习性。
卡欧斯也一样。
越是漂流,接触的东西越多,它就越受到其他行为模式的污染。
由于一个不可思议的偶然,它接收到地球在数千万年前逃出的飞船,感受到其中早已死去的生物的记忆,它坚信自己听到了同伴的呼救,于是穿过无数光年,在距今两千多年前的秋星昼见之中,抵达了这颗深藏苦难的星星。
于是一个纯真无暇的儿童被带入宗教场所观看活人祭祀,一个懵懵懂懂的意识进入了一个可怕又血腥的生存赌场。
地球深藏的关于这数亿年的记忆要比它接触过的其他任何星球都让它疯狂,令它痛苦。而那深重的从地球深处流出的痛楚让它不自觉地学习这种做法。
人类猜测到的事实与卡欧斯自己用心灵感应传递的对于自我历史的审视,让锡安一时茫然,穿越时光。
“一直到与你相遇。”
她不停散发的光子犹如翅翼,举着光辉之翅,这曾经的敌人的人仿佛空中自由的飞鸟。
“与我相遇。”
锡安喃喃道。
她在苏迷卢的山壁上飞速奔驰。在火焰中化作光流而飞逝。锡安顺手捞起了修理人。
“你让我重新出生在了这个世界上,取得了我的判断力。”
她亲昵地将人性的锡安捧在自己金闪闪的侧颜边上。
组成的卡欧斯的光并不尖锐,也不炎热,非常温暖,如同最深的夜里燃烧着的篝火,静静地温暖着被夜驱赶的人。
“因此,你和地球……就是我的故乡。”
这让锡安立刻想起了他之前的嗜睡,他一的认为这是因为与卡欧斯的结合,导致的自己的生命性质发生彻底的改变。
可他又想到按照幽怜与卡蜜拉的口述,他是以光的形态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他一时混乱,只又问道:
“那你为什么当时立刻离开了地球?”
假如有卡欧斯这个盟友在的话……太阳系防线绝不至于毁灭,而妖星定不至于二度凌空。
锡安有些遗憾地想到。
但他没有责怪的意思,而只是困惑。
“因为,之后我开始反思,我做了哪些事情……所以我开始溯回我过去的旅程。”她难为地说道,“在拜访地球之前,我就拜访过很多星星了,我一定也做了许多事情,但那时候的我不知道我所做的是怎么样的。因为未破壳的我并不具有判断力。”
在与地球以及锡安相遇之前的卡欧斯就像一面镜子,真诚地反映自己所吸收到的情感。
因此,对于地球,她采取了一种在人类看来万分恐怖的策略——将整个生态圈吸起并带离地球。
直到相遇以后,凭借比原先感应到的复杂得多的感情的冲突,她才理解到自己原来所做的可能并不好。
“这是你的灵魂唤醒的、又授予给我的灵魂。”
她又蹭了蹭锡安。
于是,它变成了她,具有了接近于人的心灵,而开始漫无止境的溯回的旅途,对之前自己经历过的每一星球进行考察。
只是考察的中途,她察觉到自己曾经遇到的许多星星已经在强制引发的超新星中化为灰烬。而有些星星早已成为死亡之地。
她很快也发现宇宙中存在一种忽然扩散与膨胀的轨迹。
即使妖星飞跃的轨迹上,物质世界的光速上限发生改变,宇宙空间也开始急速膨胀,让她在空间中挪移的速度也发生了加快。
这种暴涨,卡欧斯并不陌生。
宇宙的第一次暴涨时期,卡欧斯就已经意识到了自我的存在。只是那时,她一直在虚空中漫无边际地游荡罢了。而宇宙始终广大。
“所以,我立刻赶回了地球,追逐你的身影。”
她说。
她只是轻轻抬起自己的手吹了一口气,大量的曾经被她吸收的记忆体便重新借光拟化,重新得形,仿佛盐撒般一一扑在有形之暗的身上,其中甚至有当初复制自锡安的……卡欧斯的巨人,还有地球上都不曾存在过的另外的星球的生命体。
有些生命体的特性极为神秘,有形之暗光凭物理力量的撞击也不能轻易剿灭。
这就像病毒之于人体,无比微笑,而人体无比巨大,可病毒足以让人体感到痛苦不振。
有形之暗立刻发出一阵尖锐的咆哮,直压过苏迷卢山外界类似鹦鹉螺的怪兽的嘶吼,成为这广阔无垠的一场空间中尖锐的巨响。
空气发出一连串爆响的同时,十几块纠结的岩石地表忽而轰然,放出闪光。
卡欧斯的力量恐怕还在现在的锡安之上。当初的卡欧斯在多方面都已留手,或者限于思考模式而不曾尽全力。
譬如,她大可以将过去拜访的无数星球的生命体的拟化也放出,或者复制几千几万个卡欧斯的巨人,从而使用数千万中来自不同星球、甚至有些来自极为古老的宇宙的能力或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