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圣超看到“杭一帆”的刹那,当真以为见了鬼。
他们一路御剑而来没有停歇,只在山脚下休息了片刻,杭一帆就是从府衙快马加鞭也不可能这么迅速。
短暂的震惊后古圣超发现异常,这个“杭一帆”面色憔悴,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尤其是他的左边耳朵,完好无损,不像在府衙看到的缺失了半个。
那人看到古圣超的时候,一脸茫然,好像从未见过他似的。
“安兄,这位是?”“杭一帆”问道,很期待的模样。
安政欣慰道:“京城来的帮手,杭郡守曾经提到过的古圣超就是他。”
“杭一帆”赶紧整理衣衫,借助拐杖支撑恭恭敬敬施礼道:“大武王朝平化郡郡守杭一帆拜见古大人。”
古圣超见他一条腿瘸着,连忙上前搀扶:“杭大人客气了,只是府衙里那个和杭大人一模一样,左耳少了半个的究竟是何人?”
听到这个才是真的,古圣超心中的疑惑好多就能解释通了。
“你们坐下慢慢聊。”安政找来小桌摆在当院,拎了几个小矮凳让几人坐下。
安政一旁烧水煮茶,古圣超搀扶杭一帆慢慢坐下,鲁瑾闲不住跑过去帮忙添柴烧水。
杭一帆叹了口气道:“平化郡百姓原先安居乐业,虽然说不上夜不闭户,但是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日子过得倒也安稳。自从金牛峰上出现一伙盗匪,他们四处劫掠,百姓的日子就开始变得不太平。”
“官兵打不过他们吗?”古圣超省去了中间环节,直接问自己感兴趣的地方。
杭一帆摇头道:“刚开始势均力敌,后来他们从外面找来许多帮手,官兵就有些力不从心。”
“上一次官兵大败又是因为什么?”古圣超把话题拉到最近。
杭一帆叹息一声:“我率领众多官兵在金牛峰下准备和盗匪决战,他们不敌开始逃跑,我们追进峡谷才发觉中了埋伏死伤惨重,我也不幸被俘。到了金牛寨中,才知道我的胞弟也加入了盗匪。家门不幸,惭愧、惭愧。”
自责中,杭一帆不住叹息。
“是孪生兄弟吧,他武功应该不错。”联想到对方粗糙的大手,古圣超猜测道。
杭一帆点头:“正是,我这个孪生弟弟名叫杭一舟,他从小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只爱打架斗殴,一次意外被人削掉半个耳朵就消失了踪影,不曾想又在这里见到。”
“怪不得他要说是三个月前受的伤,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样正好能对应上,也就无人怀疑他了。”古圣超慢慢捋清了思绪。
“杭大人一介书生,最后怎么逃到了这里?”古圣超询问道。
杭一帆回想着当时情景:“我被俘后,杭一舟当着我的面说出了假扮我担任郡守的事情,然后将我关押。十多天后,有人趁着天黑偷偷放我出来,他说金牛寨诸位寨主都已经醉酒,当晚看守松懈。那人说曾经受过我的恩惠,被逼上了金牛寨当盗匪。”
“我知道回去只能是自投罗网,幸好平时和安兄有些交情,便趁着夜色寻到这里。当时只顾着奔跑,黎明时分意外摔下山,万幸被村民发现,这才背着我到安兄这里养伤。”杭一帆说出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安政煮好了茶,鲁瑾端来放到桌上。
“盗匪都在金牛峰上,我们绕龙湾只是零星分布了几个小村庄,大多耕田打猎为生。杭一舟打定主意要派官兵前来,或许是推测出郡守就藏在这里,想要一网打尽了。”安政坐下道。
古圣超气愤道:“这个杭一舟太可恶,我这就回去将他擒拿。”
几人边喝茶边聊天,见时间不早,古圣超便告辞带着鲁瑾离开。
走出大山,一个御剑一个御刀,鲁瑾终于学会了怎样在半空操控弯刀而行,她喜形于色,心里乐开了花。
“等等,有情况。”古圣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远远发现旁边的异样。
不远处的荒野中,一女子纵马狂奔,她背了一个婴儿,怀里抱了一个,拼命催促马儿前行。
女子的后面,三人纵马追来,看他们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超越女子。
那三人也预知到结果,分开呈包围之势追赶。
“我们要过去帮忙吗?”鲁瑾立在弯刀上靠近古圣超。
古圣超点头,两人绕行一个弧形拐了过去。
前面女子疲于奔命,后面三人紧紧追赶,谁也没有注意到天上还有两人。
女子越是着急催促马匹,由于驾驭方法不对马儿反倒慢下来,后面三人围了上来。
“夫人慢走,跟我们回府衙去吧,郡守等着夫人呢?”一人勒马轻声道,不敢惹女子生气。
“告诉他,我去娘家住几天就回,不用惦记。”女子想要纵马冲出去,两马拦在前面,却是不能。
一人拱手道:“我等也是遵照郡守命令办事,还请夫人不要为难我们。”
“让开,你们谁也不能阻拦我。”女子改变着方向,怎奈她的骑术不佳,每次都让对方封堵住去路。
“请夫人不要逼我们动粗,跟我们回去吧!”为首那人再三请求。
古圣超和鲁瑾此刻正好赶来,两人稳稳落下站立,落地瞬间收起各自兵刃。
作为京城来的朝廷钦差,他们还是认得古圣超,为首那人施礼道:“请古大人主持公道,郡守夫人私自出行,请她跟我们回去,免得让郡守牵挂。”
“好啊,郡守夫人要回娘家,我也赞成并无不妥。”古圣超装作糊涂。
为首那人阴沉着脸道:“县官不如现管,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大人理解我们的苦衷。”
“好啊,你们放马过来便是,胜过我由你们处置。”古圣超向前走出几步。
“得罪了。”为首那人挥舞马鞭甩向古圣超。
古圣超伸手抓住鞭梢,用力拉扯,马上那人舍不得丢弃马鞭便飞了出来,重重摔在草丛里。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也不为难你们,赶紧回去复命吧。”古圣超劝说道。
古圣超面朝骑在马背上两人说着,摔在草丛中的那人慢慢爬起,抽出腰刀朝古圣超后背就砍。
鲁瑾早就发现了他,抬脚踢飞腰刀,顺势一脚踢在他的胸口。
那人“哎呦”一声,又飞了出去。
“再敢不听话,杀。”鲁瑾软糯的声音甜美,剩下那两人却是不得不思量,互相对视几眼,不约而同调转马头朝来时路奔去。
“多谢恩人相救,能否告知大名来日定当重谢。”女子恳求道。
古圣超不作回答,却问:“敢问阁下可是郡守夫人?”
“正是,你们认得我?”女子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俩。
“郡守就在前面不远,我这就带你过去找他。”古圣超指着前方道。
古圣超这么说,女子反倒纵马退后几步,不敢相信他了。
“夫人莫慌,我是朝廷来的钦差,专为此事而来。”古圣超取出牙牌递给女子过目。
女子毕竟是郡守夫人,验证过牙牌还给古圣超激动道:“我家老爷真的还活着?”
“千真万确,我们刚刚一起喝过茶。”古圣超废话少说,和鲁瑾御剑而行前面带路,只不过他们减缓了速度,让女子正好能追上他们。
来到山脚下,山路崎岖难行,古圣超帮忙抱着一个孩子,女子弃马背着另一个孩子,三人走入梯田环绕中的山村。
来到安政住所,杭一帆夫妻团聚,两人抱头痛哭。
哭罢,女子将孩子送到杭一帆怀里,猛然从身上取出一柄匕首,吓得杭一帆惊呼:“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女子眼里噙着泪道:“假扮老爷的那人回到我身边,我听信了他的谎言,以为老爷真的失去了过去记忆,失身与他后才知对方不是老爷。可是为了孩子的安危,我又不能揭穿他,只得委身于他苟且偷生。昨晚趁他高兴用酒将他灌醉,只言片语中得知老爷有可能在绕龙湾,一早便带了孩子来寻你。”
说到这里,女子已是泣不成声,她接着道:“孩子平安送到,我早被那歹人玷污了身子,再也不能伺候老爷,这就去了。”
言罢,女子手握匕首就朝自己心口刺去。
“夫人使不得。”百无一用是书生,杭一帆此刻无能为力。
古圣超和安政为了避讳,都远离了女子,鲁瑾却是就在身边,伸手点了她穴位,匕首距离心口寸许,便动弹不得。
杭一帆轻轻推开受到惊吓的孩子,扑过去掰开女子手指把匕首丢到一旁。
“夫人为了我,为了孩子受尽委屈,如果就此而去,我杭一帆也不能独活。答应我,都好好活下去,孩子不能没有你这个娘啊!”杭一帆抱住女子宽慰着。
鲁瑾趁他们不注意,悄悄解开女子被封穴位。
三人拾走一切可疑利器,对视几眼悄然离开,屋里只剩下他们一家四口。
望着阴沉的暮色,安政笑道:“今晚怕是回不去了,不如就此住上一晚,我也好久没有痛痛快快喝酒了。”
“那就叨扰了。”两人相视大笑。
夜晚,鲁瑾帮着做了一桌丰盛饭菜,杭一帆夫妻能够团聚,首先向安政和古圣超敬酒,几人开怀畅饮。
就连从未饮酒的鲁瑾,也倒满酒加入进去,举杯相邀。
女子因为要照顾年幼的孩子,早早退出酒席。杭一帆担心夫人安危,不久也跟了过去。
古圣超和安政喝光所有的酒,这才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回屋休息。
鲁瑾收拾好杯盘狼藉已是深夜,她独坐在院中望着皎洁的明月没有倦意,胡思乱想一气方才回屋睡觉。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鲁瑾方觉头痛欲裂,酒后的反应此刻才体会到。
她正准备洗漱,忽听外面传来“呜呜”的声响,应该是有人吹响了什么。
来到屋外,却见安政忐忑不安道:“糟糕,有麻烦了。”
他提剑朝外跑去。
见安政奔出院子,除了女子要照顾孩子不能出去,其他人都跟了过去。
就连瘸了条腿的杭一帆,也拄着拐步履蹒跚努力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