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圣超之所以选择在山下落脚,是因为不知道盗匪巢穴究竟在何方,防止山巅设有岗哨提前发现他们。
从他们远远看到的情况看,山峰上应该无人防守。
为了以防万一,从山脚攀爬上去,有茂密树丛遮掩能够悄无声息地接近。
经过长途御刀而行,鲁瑾内力损耗较大,立在树下气喘吁吁,粉脸通红,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取出手巾慢慢擦拭。
古圣超这么不遗余力的传授她各种武功,主要是感觉有愧于她。
一个小姑娘,不管是出于什么缘由跟了他,哪怕背后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都要善待人家。
可是在京城这段日子,鲁瑾受到的冷落和怠慢,古圣超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正好借这次机会将过去的不公全部弥补。
古圣超取出背在身后的水囊递给鲁瑾:“已经到了就不着急赶路,先坐下休息好再上山也不迟。”
“嗯!”鲁瑾接过水囊坐在树下慢慢喝水。
古圣超望着眼前杂草丛生的荒野陷入沉思。
“古大哥想什么呢,是不是思念起嫂子来呢?”鲁瑾只有和古圣超独处的时候,才敢释放自己纯真的天性,开起了玩笑。
古圣超淡然一笑,指着前方道:“你看,假如真的像郡守杭一帆所言,这里有众多的盗匪,那么他们所需粮食从何而来。平地尚且如此,哪怕山里再有耕田也不会养活太多的人,所以杭一帆肯定撒了谎。”
鲁瑾仔细琢磨,将水囊递给古圣超:“郡守欺骗咱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古圣超接过水囊重新背在身后:“这个就不得而知了,总之有许多古怪让人费解。”
他见鲁瑾脸色恢复了平常的粉嫩模样,额头汗珠也消退下去,便起身道:“走吧,到上面看看。”
两人缓步登山,古圣超感知着周围状况,一路上也没有遇到其他人。
顺利登顶,前方的景色让人大吃一惊。
远处平缓的山坡上,到处都是梯田,高处向下望去,不同农作物呈现出迥异的颜色,五彩缤纷仿佛是仙子的彩带飘落在凡间。
对面半山腰有一处村庄,大约二十多户人家的样子。
“走,去那边看看什么情况?”古圣超前面带路,沿着山梁朝梯田方向走去。
山路迂回曲折,两人小心翼翼走了一个时辰才来到靠近村庄的那一侧。
这里有一条蜿蜒的山路可以走到农舍那里,梯田里有几名农人在耕作,靠近谷底的树下三人围坐在石桌旁对弈。
小山村一片祥和与安宁,满打满算人口不过百,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古圣超眺望整个山谷,再无藏身的地方。
“郡守给皇帝的奏折说绕龙湾盗匪有上千人,可是眼下小村庄不过百人,附近真有盗匪的话,这个村庄根本无法存留,这个杭一帆满嘴胡言,不知算盘里打的什么主意。”古圣超说着,朝山下的村庄走去。
鲁瑾后面追上,不安道:“古大哥等等我,村子里的人若是问起,我们该如何回复?”
“就说坐骑受惊被带到这里,因为迷了路所以向他们打听回去怎么走,可以吧?”古圣超慢走几步,等鲁瑾追上来,两人并肩而行。
“嗯,挺好。”鲁瑾快步跟上靠近了古圣超,却又不敢挨得太近。
农人们在梯田里辛勤耕作,见到他们走来谁也没有闲工夫搭理他们。
两人径直朝远处树下对弈的三人走去。
突然,古圣超停下脚步,远处三人中面朝这边的那人也抬头看过来。
四下空气仿佛凝固,鲁瑾感到一股浓烈的杀气漫延过来。
古圣超此刻也认出,看向自己的那人正是太上皇葬礼混战中逃脱的义王,他旁边站立的是郑开峰。
能够在这里偶遇义王,古圣超并不惊奇,意外的是再一次见到原来武王殿的西天王郑开峰。
古圣超在西冷国代表百贤庄和永昌堂的比武中,就遇到了郑开峰,当时此人自称已经拜云起宫内院阁老为师。
可是在去往云州准备平息海盗的路上,两人又一次见面,只不过那时郑开峰被暗月堂逼得狼狈不堪,根本不知道古圣超当时也在场。
眼下,郑开峰又和义王在一起,让古圣超大惑不解。
要知道,正是义王他们一伙杀了原来的武王殿掌门,才逼得郑开峰众人离开了武王殿自谋生路。
其中的蹊跷,也许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知晓。
旁人不知道,义王最是明白。他和郑开峰本是叔侄,知道自家主子窥视武王殿掌门久已,在动手前提早告诉了郑开峰,让他避过风头。
因为和云起宫有些交情,义王这才安排郑开峰到云起宫学习。
哪知郑开峰不安分守己,调戏云起宫外院女弟子犯了宗规。
无可奈何下,云起宫只得将他逐出宗门,无处可去,郑开峰这才回来投奔他的叔父义王。
谁曾料到太上皇葬礼混战后,武王殿瓦解,郑开峰只得跟随义王如丧家之犬般东躲西藏。
正因为如此,古圣超他们才茫然不知。
“我遇到老冤家了,对面的那两人是敌,背朝咱们的不明。你现在赶紧原路返回,我能自保。”古圣超唯恐鲁瑾受到伤害,先确保她的安全。
鲁瑾没有吭声,但是她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古圣超虽然能猜到一些,当务之急也顾不上详谈了。
别无选择,古圣超大步朝义王那边走去。
不出所料,鲁瑾没有离开,反而在他身后快步跟上。
“好巧,义王别来无恙,郑兄弟从西冷国赶来也是辛苦了。”古圣超嘴上说着,眼神却是不放过第三人,不知道他是敌是友。
那人两鬓斑白,颔下长髯反而乌黑,双目囧囧有神,四十多岁的模样。
“啪!”
那人执黑棋落子,侧目扫了一眼古圣超和鲁瑾,不禁笑道:“师弟啊,这世事难料,你以为的死棋,莫名多出来两个气,这不就活了吗?”
手捋长髯,那人“呵呵”笑道。
“嘭!”
义王手里捏着的白棋猛然爆裂,他腾地起身恶狠狠道:“都是假眼,早晚还是死棋,等着瞧。”
“我们走。”义王命令着,带领郑开峰气呼呼离开。
等义王他们走远,长髯男子才长出一口气道:“小兄弟请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叫古圣超吧?”
他故作轻松,脸上全是汗水,像是非常疲惫的状态。
“啊!正是晚辈。”古圣超错愕,两人素昧平生,对方怎么能准确叫出自己名字呢?
“老朽名叫安政,是那义王的师兄,因为看不惯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正好父母年岁已高,便回到这里隐居。等双亲都故去,更没心思出去闯荡,便留下保护乡亲的安全,做个山野村夫了。”安政自嘲道。
“武王殿被灭,小兄弟名声在外,能够让义王知难而退的人,我猜想也只有你了。”安政解释道。
古圣超认真施礼道:“晚辈参见安老前辈。”
“免礼,免礼。”安政阻拦古圣超不要客气。
两人面对面坐下,安政感激道:“多亏了你们,方才我同义王比拼内力险些吃亏,幸好你们赶来,要不然就危险了。”
古圣超看了看四周道:“请问安前辈,这绕龙湾可否有盗匪出没?”
安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起身道:“随我来。”
古圣超一头雾水,和鲁瑾跟随安政来到一处院落,推门而去。
院中一男子正拄着拐练习走路,古圣超看到他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杭郡守,你为何在这里,又因何负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