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欣率领二十万秦兵,先于章邯部队到达敖仓前十日,便到达楚国都城外围的郏城。
郏城守将邓说,楚人。大泽乡反秦起义,跟随陈胜一路打到原楚国旧都陈城而来,陈胜将都城建于此。
邓说作为陈胜的贴身警卫,被陈胜任命为守卫都城将军,负责国都城的防守安全工作。
当时陈胜复国的楚国,那发展叫一片欣欣向荣,关东诸侯国老大,只有楚国打别人的份,哪有别人打楚国,国都也就一直安然无恙。
邓说也没再打过仗了,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清闲悠哉,一天就是坐在办公室,一壶清茶,一本书打发一天。
都城一般晚上九点就得关城门,晚上九点后被阻碍城外官员、富人想进城你不给他几两银子,是进不来的。
这么好的日子被章邯一下搞没了,同时给自己带来巨大凶险。
章邯破渑池后,下一目标就是楚国都城陈城。
陈胜紧急召开军事会议商讨对策,决定南部军团总指挥葛婴驻守国都,邓说驻守郏城,伍许驻守许城。
郏城位于都城保卫战最前沿,邓说驻守皇城以来,再没有打过仗,加之在这个岗位一天吃吃喝喝,身体从一百二十斤发福飙升至二百斤,稍微走一小段路,便气喘吁吁。
“这个样子还让我去打仗,甚至还是带着一群新兵蛋子,去与虎狼之师的秦军去打仗,陈胜你脑壳进水了吗!这不叫人心寒”,邓说非常不满自言自语说道。
不满归不满,但你还得去,谁叫人家陈胜是一把手呢!
当邓说带着五万新兵来到郏城,郏城百姓早逃了。
城中原有五万守兵,因支援周文西征和曹阳保卫战,现城中守兵不足一千人,邓说见此光景,不由得叹了一口凉气。
邓说立即派兵前往城西城向陈胜求援,陈胜手中哪里有兵援助,唯一机会就是大伙顶住,多拖延些时间,给后方时间,招募新兵支援。
于是陈胜下令邓说,必须死守郏城三十日。
邓说收到命令后,气得咬牙切齿、双拳紧握,全身发抖,只有硬着皮头守城几日看下。
司马欣率领二十万军队一到郏城郊区,便兵分三路,令副将张成率领三万囚徒军兵临城西城与陈胜、蔡赐、张货五万楚军对峙。
令副将樊欣率领二万囚徒军兵临许城与伍许的四万守军对峙。
司马欣自己率领十五万咸阳新兵在郏城下与邓说五万楚新军对峙。
翌日清晨,司马欣率领十五万秦军猛攻郏城,居然没有攻下来。
城楼上的五万楚国新兵,硬是把十五万秦国新兵给摁在郏城外地面摩擦,而且伤亡惨重,难道是邓说战神附体了!
当然不是!
主要是以下原因。
一是司马欣这十五万队伍也是新兵,战斗力和邓说手中的新兵半斤八两,有得一挑。
一个在城楼上,一个在城楼下,城楼上面的肯定占优势,何况他们拥有大量弓弩。
二是秦军攻城重武器全让章邯带去敖仓了。
当时章邯只让司马欣牵制楚军北上救援敖仓,没有强制性要求他夺取城池,所以带走全部攻城重武器。
三是郏城处于楚国都城经济圈,是座大城市,城高墙厚,易守难攻。
同时,郏城有个与其他城市不能相比的优势,就是城西有座大型军火库。
军火库中存放大量武器装备,特别是存放着五万把弓弩和三十万捆弩箭(一捆一百支),正是城池防守利器,弥足珍贵。
一天防守,全靠这五万新兵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这伙新兵第一天打仗,非常害怕,全身蜷缩藏于城楼跺中,一股脑地双手抬高搭弩弓向城楼下乱射。
五万把弓弩,数十轮胡乱射,三百万支弩箭就这样射将岀去。
按照百分之一的命中率,也得有三万人。
可怜这群秦国新兵,不是大腿中一箭、就是胳膊中一箭、不是脑门中一箭、就是屁股中一箭。军中阵亡六千余人,受伤却多达五万人。
秦军哪受得了这么大伤亡,司马欣及时下令停止攻城。
此时军中医务区伤员人满为患,帐篷里的病床早已不够用,简易病床铺满医务区的空地上来。
这全拜郏城楚国新兵的弩箭所赐,这弩箭与弓箭的区别,就是致命性不高,但侮辱性极大,一句话,就是以量取胜。
章邯临走时不是让你司马欣牵制楚军北上援助敖仓嘛,没有叫你一定要攻城呀。
结果被打脸了,这主要是司马欣长期跟在章邯屁股后面混,所有光环都被老大一个人占据。
记得戏城大胜回都城,咸阳老百姓疯狂向着章邯一人欢呼呐喊,咸阳城少女少妇更是尖叫狂呼,与他一一握手。
站于章邯身旁的司马欣却没一人与其握手,尴尬要死,进退不成,只得装笑,那笑也太假,就是一个苦笑。
这次是司马欣第一次独立指挥这么多人的军队,他急于表现证明,自己离开章邯也是能打仗的,而且也是能打胜仗的。
结果第一仗就被这群楚国的新兵蛋子给狠狠地揍了一顿,揍得鼻青眼肿,真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此战后,邓说开始膨胀飘了起来,大家都说秦兵厉害,我看不咋的。
陈胜得知秦军攻郏城受阻,伤亡惨重的消息后,顿时眼开眉展、兴奋不已。
立即颁旨官升邓说一级,奖励一百金。郏城每名守城将士官升一级,按军级分别奖励一至十金。
终于提拔了,当初走了多少门路,走了多少潜规则都未能解决,现胡乱打一场仗,瞎猫碰了死耗子了,一下解决了。
看来升官不能玩飘的,还是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干工作来。
一顿胡乱一通射弩箭,钱到手了,官也到手了,这买卖太划得来了,这伙新兵也开始膨胀飘起来了。
在得知城下秦兵全是新兵时,他们更加得意忘形、口无遮拦起来,什么杜撰谣言都在军中疯狂谣传起来。
什么这伙秦兵全是赵高手下呀,是一伙阉人、太监,假娘们,手无缚鸡之力。
什么这伙秦兵全是一群童子军呀,毛都没长全,枪都扛不动。
什么这伙人全是胡亥宫中的宫女,厨娘,奶妈呀,大部分女人还未找过男人。
幸亏赵高,胡亥离这里千里之遥,未曾听见,不然一定会被气得吐血不止。
这些谣言无外乎就是城中新兵给自己壮胆打气,自我陶醉的阿q精神。
邓说升官发财后,成天与一群阿谀奉承,胡诌吹嘘的新兵将领喝酒吃饭,酒中满口胡话,说什么将军天下无敌、堪比项燕。
说什么当今楚国第一战将非邓将军莫属,说什么西征让将军统兵,咱们老大早在咸阳宫殿办公了。
接着新兵将领怂恿邓说出城与秦兵硬刚作战,此时邓说虽说是喝嘛了,被对方吹飘了,但他还是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五万打十多万,你有本事你去硬刚呀!
在酒精的刺激下,加之自己本身爱赌博,于是决定再赌一把。
今夜寅时(凌晨三点)带领三万人偷袭秦营去,新兵将士得知后,异常兴奋、狂喜不已。
酒足饭饱后,大伙躺进营房酣睡起来,寅时快到,酣睡士兵被自己长官逐一叫醒,大伙揉着睡意惺忪的眼睛,起床穿好衣物甲胄,来于帐外,用清水泡脸,顿时睡意全无。
操场集合完毕,守门楚兵缓缓将城门打开,三万楚军在邓说带领下,趁深夜浓雾掩盖,潜入离秦营五十米处。
邓说对副将韩毅小声道:“上”。
一群新兵在韩毅带领下匍匐前行,摸到军营栅栏边,用刀将栅栏中木头与木头捆绑一起的绳索割断,将木头轻轻放倒地上。
邓说见韩毅们将秦军营栅栏割开十米缺口,便带着后面的大军,匍匐进入秦军大营。
进入秦军军营楚兵迅速解决了外围几名秦执勤兵后,便被巡营秦兵发现。
邓说双手握着大刀带领三万楚军直杀而来,见秦军就砍,见军帐就烧,顿时秦军前营火光冲天,喊声四起。
秦军都是新兵,又不知多少楚军进入军营,加之深夜浓雾弥漫,顿时乱作一团,大部分秦军一屁股往后军营逃去。
司马欣在后营见前营火光冲天,喊杀声四起,不知是否楚军主力部队杀来,不敢冒然援助,只得加强后营防备。
三万楚军见前营秦军大部逃亡后营,也不敢追,顺手牵羊将营中马匹辎重,全拉回城来。
邓说偷袭得手,斩杀了上次攻城受弩箭伤的一万余秦兵,消息传至国都举国欢庆。
陈胜立即册封邓说为东部军副指挥,奖励五百金,邓说手下将士也官升一级,按军级奖励五至一百金。
从枪林弹雨走过来的陈胜其实已清楚,邓说两次得手完全是靠运气,于是亲自给邓说下了一道命令,只能防守,不能进攻。
司马欣两次败邓说之手,急令张成回援一万囚徒精锐,樊欣回援五千囚徒精锐,并谋划诱惑邓说带兵出城一举歼灭。
司马欣为引诱邓说楚军再次偷袭军营,将一万囚徒精锐藏于军营前方两旁小树林中。
军中大部将士和五千囚徒军白天睡觉,晚上潜伏于军营帐篷中,其余士兵与司马欣等将领天天在营前烧火炖肉、饮酒。
城楼上的邓说及楚兵看见,认为机会来了,不顾陈胜的命令和部分将领的劝说,当晚子时(凌晨一点),带领三万楚兵如法炮制潜入秦军军营。
这下邓说惨了,四周帐篷杀出大量秦军,对潜入秦军军营的楚兵进行分割包围,不断吞噬。
邓说见不妙,立即组织楚军进行突围。
一顿拼杀混战,邓说带领五千楚兵突围岀来,刚逃岀军营二里处,被藏于道路两旁树林中的一万囚徒精锐,直扑杀来。
这一万楚兵早已是惊弓之鸟,哪里是这一万囚徒军的对手,几下被其砍杀大半。
邓说早吓得弯腰低头,骑马拼命向东逃,后面抱头逃跟着邓说逃出来,一百余楚兵来。
邓说见如此强悍的秦兵,以为章邯主力部队到了,郏城也不敢去,直接绕道往都城逃去。
驻守郏城的二万楚军见偷袭失败,黑压压的秦军杀将而来,老大不知死活,郏城现群龙无首,守城士兵做鸟兽散了,郏城失守。
三处犄角之势,已被司马欣破解一处,陈胜将直面司马欣十五万大军巨大压力。
同时敖仓失守消息已传至陈胜耳中,军中早已惶恐不安起来。
如章邯主力南下,楚国将万劫不复,于是陈胜开始赌一把,命令城西城五万楚军与司马欣秦军进行决战。
决战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五万楚国正规军对阵三万多秦国囚徒军,势均力敌。
但秦军还有十来万新兵进行围攻,楚军败了,而且败的很惨。
大将张贺战死,楚国军队总指挥蔡赐中箭身亡,陈胜在众将保护下,带着五千余残余楚兵逃回都城,城西城也被司马欣攻破。
现许城也无再守下去的任何意义了,陈胜命令伍许将许城四万守军,全部撤回都城进行防守,许城也沦陷。
于是,一场楚国都城保卫战即将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