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蓝海。
也是连绵起伏的白帆。
叶昔和蒋韵儿由助理领着走入码头,游艇俱乐部的泊位里是型号各异大小不一的游艇,一条弧形的防波堤延伸入海勾勒出海平面,防波堤的尽头是个小型的直升飞机坪。
谢旸安排了一场游艇聚会。
“韵儿!在这里!”谢旸远远地同她们打招呼,“快来,就差你们俩了!”
“旸旸!”韵儿也热情地同谢旸打招呼,见面还轻轻搂了下,韵儿兴致很高,特地交代道,“今天我只是韵儿,不是元太太。”
谢旸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那是自然!我们年轻女人的聚会,怎么能够让高出一个辈份的老妈妈过来?”
两人相视而笑,又叽叽喳喳聊上几句。韵儿先上了船,叶昔随后踩上踏板,谢旸朝她挤了挤眼睛,似乎一点儿也不诧异她会跟过来。
叶昔朝谢旸点头行礼,两人谦让着走入船舱。
船舱中零零散散地坐了三十来个人,都是打扮得精致的女孩子,名贵的手包、外套随意地搭在沙发空处,又执了香槟杯同熟识的朋友们聊天,聊美食聊健身,高声分享事业成就和财富见解,低声猜测聚会中生面孔的身份。两人由谢旸领着,将这艘三层游艇参观一次,路过的女孩子们都同谢旸打招呼,叶昔留了心,没见到岑宁。
回到舱中,一切安排妥当,谢旸举起酒杯——
“今天,是只属于女孩子们的狂欢!开船!”
大家一阵欢呼,佩戴猫耳朵的男侍者们端着餐酒和下酒小菜鱼贯而出,踩着猫步甩着尾巴走过一个个或脸红或尖叫的卡位,派对游艇,迎风启航!
今日湾城回暖,正是出游的好天气,但毕竟深秋入冬,海风凛冽。
这会儿坐游艇出行的人极少,毕竟并不是每一条船都有足够的抗寒设备,反而凸显一趟出游的与众不同,引得女孩子们找遍了角度拼命拍照,好留下这次出游的绝佳瞬间。谢旸早考虑到这一点,除了各式娱乐设施,游艇上还配备了专业摄影师,供客人们差遣,专门负责拍摄美照,加上猫耳服务员充当气氛组,一船人自然热热闹闹。
开出防波堤,游艇一路加速前进,很快接近离岛,海面上山石错落有致,风景更是优美,谢旸叫了停船,张罗着拍摄集体照。
拍集体照自然就有站位,然而今日的c位还得谢旸去请。
“抱歉啊抱歉,实在是要忙的事情太多,真起不来。”
岑宁是这场聚会的主宾,打着呵欠一脸疲倦地出现。见众人等她,岑宁也不着急,边慢悠悠走出下层船舱的休息室,边迷迷糊糊地打理着并不凌乱的领口。
谢旸作为主人,很给面子:“睡到下午也起不来,看来我们岑三董昨天是真的劳累。快来,就等你了!”
岑宁嗔怪地看她:“什么岑三董,你个小妮子,净给人起难听的外号!”
“我是小妮子?”谢旸乐呵呵地笑了,“咱们就差了几天,你才是小妮子呢!小妮子董事长!乘三的那种!”
岑宁冲上来扭她,两人嬉闹一阵,看上去就像相识多年的闺蜜,没人知道她俩才认识几天。
c位就位,拍摄开始。三十个人挤一挤站成两排,谢旸和岑宁站在一排正中,叶昔和蒋韵儿被安排在谢旸身后,摄影师助理小心翼翼地引导站位,时不时还要偷看下手机,看起来很不靠谱,倒是也没见出错和改动,想来是早就把位置安排好了。
有个鼻子特别高挺的女孩儿想混顺摸鱼地往中间站,靠着叶昔相反设法地同她攀谈,依然架不住被摄影师助理连拉带拽送进角落的命运。
开玩笑,这种集体照大概率是要被曝光的,除了真真假假的小报爆料,各人都有自己的社交媒体。网络上的看客们都靠排位猜测各家实力,谁和谁贴脸,谁和谁不对付,都要从这张照片的细枝末节里解读出来,肯定不可能让无关紧要的人蹭了重要的位置。
一番凹胸掐腰,瞪眼嘟嘴,女孩子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没有c位可以制造c位,这边一句“抱歉眨眼了”,那头一声“可不可以再来一张”,都想吸引摄影师的注意,一张集体照直拍了半刻钟。
等摄影师喊声“ok”,众人顿时松了气,集体垮下一度,两排美肩整体地往下掉了三厘米,才不动声色地恢复成三三两两的小圈子,讨论谁刚才用力过猛,谁为了抢画面偷偷掐了前方的人一把,卑鄙女人,下作手段,下次不跟她玩了,真是暗流汹涌,你争我夺。
队伍一散,谁受欢迎这件事就很容易看出来了。
谢家和岑家在名媛圈子里地位很高,想同两人攀谈的人甚多,瞬间将主宾主客围上了里外三层。
反观叶昔和蒋韵儿身边,倒是一片空空如也。
她们俩的是生面孔,大家有所顾忌,加上有好几个人参加了邮轮婚礼,认出了蒋韵儿,就更不敢上前说话。
要知道这次虽是谢旸组局,用的却是元家的船,和元承和名不经传的新晋小老婆聊天,实在难度太高、风险太大——
话要是说得太亲,怕谢清月那头过不去;说得太疏,这两人却是谢旸请来的。称呼也成问题,喊成长辈,人家没爆身份呢,怕被同行的朋友嘲笑;喊成平辈,万一这个正得宠的女人找元承和告状怎么办?
太难了,醒目的干脆当做看的不见,至少不会惹事儿;不醒目的,同行的提醒两句,也就懂了。
“昔昔,我们俩是不是不受待见啊?”韵儿敏锐地感受到了其他人对她的态度,像个小钥匙扣一样挂在叶昔手臂上,可怜巴巴地向她发问。
“怎么会?只是我们第一次来,她们不熟悉罢了。”叶昔温言安慰韵儿。
其实她自己也有这个感觉,只是不方便同韵儿说。叶昔在人群里认出了两个熟面孔,是万圣节那日参加了派对的。想来那天她和元昱闹出的动静太大,她又那副模样,最后这事儿还被小报以十分不堪的语言呈现给吃瓜群众,人家要疏远她,也是人之常情。
想到元昱,叶昔的心情十分复杂。
“你们怎么不过来?”
谢旸眼尖,左右逢源中还能瞄到最外圈的叶昔和韵儿,欢声呼唤道:“快来,给你们介绍个朋友。”
众人让开一条路,两人一下子进入了内圈。
“宁宁,我给你介绍一下。”谢旸走到蒋韵儿身边,拉起她的手,“这是我的好朋友,韵儿。”
蒋韵儿走上前,乖巧地对岑宁点头,只道岑宁是谢旸的好朋友。
叶昔一阵紧张。谢清月挑中岑宁,跟岑宁的背景分不开,简单来说,岑宁就像是面对公众的一张嘴。如果谢清月视韵儿为敌人,岑宁又支持谢清月,韵儿以后在媒体上的定位可就玄了。
想到今天韵儿就只能靠她保护,叶昔往前站了站。
岑宁扫了眼韵儿,象征性地握了握手,很快兴趣缺缺,倒是对叶昔的出现透露出适当的惊讶,语气轻佻道:“哟,你也来了。”
像是刚见到她似的。
明明拍照的时候,岑宁就看了她好几眼,这样说,肯定有后文。
叶昔心道,这一场,出师不利。
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