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与鼻尖几乎没有距离,带着清冽雪松气息的男人发出热烈而强硬的邀约,呼吸絮乱,眼神迷离。
“嫁给我吧。”元昱再一次低吟,有如咒语,蛊惑人心。
叶昔霎时红了脸。
他深灰色的眼睛像是会魔法,她被深深地障住,居然鬼使神差地应道:“好…”
元昱唇角轻扬,笑起来特别狡黠。
邮轮遇浪,忽然倾斜,两个人的重心偏移,元昱倾倒下来,近在咫尺的丰润唇瓣微微开启,顺势吻下来。
叶昔本能地别开脸,毫无保留的吻便重重的地落在她通红的脸颊上。
一如想象中的柔软滚烫。
惊醒一般,魔法打破,叶昔的脸更红了,额头上紧张得出了汗,慌张地道:“不对,我得再想想…”
话未讲完,元昱伸出手将她整个人从怀里托起,明明他的肩背像少年一样宽平纤薄,劲力却不容小觑,摆弄她的肢体就像摆弄布偶一般轻易。两人回到了最初的舞姿,小提琴拉出一段高昂又疯狂的旋律,元昱的强势亦随之失去控制,舞步近乎凶猛,气势汹汹地碾压上来。
叶昔招架不住,连连后退,元昱紧紧追逐,毫不放松。两个人从舞池中央一路连步,乱了节奏,几近踉跄,径直撞上场边的餐桌,红酒蓦然打翻,宾客齐声惊呼。
叶昔差一点儿跌倒,重心抵在餐桌边,胸口剧烈起伏。
元昱犹嫌不够,随小提琴的长音俯下帖近,叶昔一仰再仰,修长的脖子拉扯出一条令人垂涎的弧线。他欺身上前,略一停留,终是控制住了。
唇齿转到她的耳畔,压抑的低语声既温柔又凉薄:“不准反悔。”
叶昔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脖子的弧线也随之颤动,她手足无措,下意识去推他。
手指刚碰到元昱,他便如满弦的弓般弹回去,连带着将她搂回怀里,再一次禁锢住。
钢琴敲出一连串急促的音符,元昱随节奏滑步后撤,压在她后腰的手却依然强势,叶昔被牢牢扣着,明明她才是向前进攻的那个,竟全是身不由己。她脚下忙乱,心脏砰砰直跳,手臂仓惶地攀上了他的肩。
元昱勾起嘴角,似乎满意了,动作随着舒缓下来的琴音逐渐柔韧。他抬起那只被叶昔松开的手,轻柔地拢在她背上,两人在恰到好处的距离相拥,随脚下的海浪温柔摇摆,在薄雾般的月辉下呢喃细语。
远远看来,他们就像一对历经沧桑的恋人,终于破除一切困难,拥抱着,倾诉着,舍不得分开。
但若是凑近一些听说话的内容…
叶昔试探着道:“昱总,您…喝醉了吗?”
元昱皱起眉头,面色困惑:“我有多少钱?”
叶昔抬起眼:“您喝醉了吧?”
元昱干脆把事情甩给她:“你算一算账。”
叶昔给出结论:“喝醉了。”
元昱失去了耐心,变脸快的老毛病也犯了:“不想算你就随便说个数。”
叶昔叹了口气,不管元昱真醉假醉,看来这问题不回答他都不会罢休。她仔细地想了想,回复道:“您名下有股权、不动产、标品投资…”
“说个总数。”
“…根据去年的财富排名估算,您大约有233亿的资产。”
说完,叶昔忍不住羡慕地瞄了元昱一眼。
元昱从高处定定地俯视她,嘴唇微张:“行。117亿归你。”
叶昔可以保证,她的眼眶肌肉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用力过。
脚下一软,又一次踩在元昱鞋上。
元昱并不追究,一脸淡定地将她扶起来,道:“这是离婚时的底薪,事成的绩效奖金按30%抽成给你,至于元氏的估值是多少,具体的数,你比我会算。”
他展颜一笑,十分笃定:“说,你想嫁给我。”
叶昔伸手捂住了嘴。
元昱挑眉:“怎么?”
叶昔瞳孔放大,捂得更加用力:“我要吐了。”
元昱的火气正在快速赶来:“什么意思?嫁给我能让你吐了?”
“对不起。我被钱吓到了。”
元昱差点翻个白眼:“没出息。”
叶昔的内心大喊冤枉,这怎么能叫“没出息”!
117个…亿好吗?
不是元,是亿好吗??
这样一张嘴就送给她,她不拿真的好吗???
等等,他后面还说了什么来着?
在117亿面前,面子和架子都是孙子,叶昔毕恭毕敬地请教道:“不知昱总想用这些钱买点什么?”
大概是她的样子太过孙子,元昱脸上的嫌弃简直突破天际:“你才几斤肉,若是论斤称,单价也太高了些。”
叶昔一脸尴尬,更正道:“昱总,请问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元昱的嫌弃更深了:“我本以为你比蒋韵儿聪明些。”
提到韵儿,叶昔立刻懂了。
元承和在婚礼仪式上宣布了一年后退休的消息,并将在元昐、元昱、谢旸、幺子元昊和新婚妻子蒋韵儿五个人之中,选定元氏的新掌权人。
“标的是独家继承权,婚期一年,报酬是您资产的1/2,”叶昔迅速总结,“以一年后的时间点计价?”
“对,”元昱帮她补充齐全,“浮动报酬是元氏资产增值部分的30%。”
叶昔点头道:“明白。您想要的是元氏,自然不希望得到一个因争夺控制权而被打了个稀烂的元氏。”
元昱眼底闪过赞许,做了些解释表示诚意:“我父亲认为我没定性不成熟,而你认为蒋韵儿不贪图财富。不管是真的没定性,还是假的不图财,都得看你的本事了。”
叶昔很快跟上思路:“元董那边,我需要您的配合。”
“尽量。”
叶昔又盘了盘:“元昐那头我想办法,也要您配合。”
这个元昱答得干脆:“好。”
另外两个人选不值一提。
叶昔想定了,绽放出野蔷薇一般绚烂的笑容:“那我这边没有别的疑问了。”
元昱反而冷下了脸:“我若拿不到继承权,你也一分钱都没有,另外再给我打一辈子工吧。”
有奖自然有罚,有收益自然有风险,叶昔根本不惧,她抬起脸与元昱对视,微笑道:“成交!”
最后一颗音符重重地落下,像是事定的锤音。热恋般的探戈之下,两个陌生的人以最亲密的方式,谈了一场最冷酷的生意。
叶昔和元昱相携走下舞池,元昱低声交代:“下船之前,孙秘书会找你签订文件。”
“好。”
“协议的事不能让任何第四人知道,连蒋韵儿也不行。”
叶昔也不希望韵儿知道自己是协议结婚,便点头道:“可以。”
两人在场边分开,元昱走出几步又倒了回来,喊住了她:“等下!”
叶昔严正以待:“昱总请说。”
元昱四下看了看,从胸前的口袋掏出手机,递过来,道:“加个微信。”
叶昔抬了抬嘴角:“不行。”
元昱怒了:“你逗我呢?”
她忽然感受到了元昱拒绝人的快乐,理由充分,笑容得意:“昱总,这船上不准带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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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宾主尽欢,各人归家,属于夜晚的工作开始了。
两份关于叶昔本人和她这两天在邮轮的报告分别送到了元承和与谢旸的手上。不同的是,谢旸的那一份,多了一段蒋韵儿房间内的录音。
叶昔下了船,并不着急去领手机。她在码头用现金买了张电话卡,拨出刚记下来不到两个月的号码。
她说话了,不像是被117亿的财富砸晕的样子,平静得近乎冷酷:“阿师,回来吧。‘那个’,我亲眼见到了。”
想了想,还是压抑不住激动地道:“接近‘那个’的机会,也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