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很冰冷,看似抖的没力气,实则握的她很紧很紧。
温吟只要与他那双眼睛稍微一对视,他在那废弃工厂拼命的一幕幕就像电影片段似的在脑海里闪现重演。
于情于理,她都拒绝不了他。
“好。”
她轻柔的答了一个“好”字,瞬间,像点亮了沈初霁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睛,感觉全世界一下子亮起来了。
*
沈初霁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加起来有百余处,基本遍布全身,有棍子打的,电击的,刀砍的……
看的人触目惊心,头皮发麻。
特别是每次护士进来换药,拆开纱布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温吟连睡觉都在噩梦里重现。
半夜,沈初霁突发肺腑感染而高烧被送进重症监护室。
从进病房开始,他就一直沉睡不醒,温吟还没来得及和他说声抱歉,医生又再次宣告生命危险。
凌晨的医院走廊安静极了,连落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
温吟就坐在长廊的椅子上,望着窗外被夜风吹得婆娑的树影,手里还捏着他送的那枚胸针。
“温吟。”
温吟闻声扭头,半晌,才淡淡动唇:“陆学长。”
陆轻舟捧着一束百合走过去,提着果篮和一只保温盒,慢步走到温吟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他会没事的。”
温吟将胸针握进手心,神色淡淡:“嗯。他一定会没事。”
“我煲了玉米排骨汤,给你带了点过来。”陆轻舟一边说,一边拧开盖子给她盛排骨汤。
“我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也要努力吃一点。”他把半碗排骨汤端给她,“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肚里宝宝着想吧。”
温吟:“我……”
“多少吃点,我大半夜给你熬的。”陆轻舟非要让她喝,“给。”
温吟只好端过那晚排骨汤。
没喝两口,她就觉得胃部一阵翻江倒海,赶紧放下那碗汤跑去卫生间的方向。
今晚她孕吐挺严重的。
吃也吃不下,喝也喝不了,胃部痉挛的厉害。
等她出来的时候,陆轻舟就从不远处紧张的朝她走去,“你怎么样?还好吗?”
温吟苍白着脸,有些无力地靠着墙壁。
“我没事。”她微微摇了摇头,深呼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那股恶心感。
陆轻舟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他知道,她这是为了沈初霁,为了那个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男人。
“看你很不舒服,我带你去看看医生。”陆轻舟关切地道。
“我真的没事。已经很晚了,陆学长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勉强笑了笑,然后经过陆轻舟身边,又走到重症监护室的那边椅子上坐下。
看她强撑着身体也要守在那里,陆轻舟心里就像被什么重物压着,沉甸甸的。
他好像一下就清楚了,她还是深爱那个男人,她依旧是属于那个男人的。
他想起自己曾经对她的表白,想起她当时的犹豫和拒绝,心中不由得一阵苦涩。
陆轻舟走到她身后,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更加单薄。她的眼睛一直盯着病房的门,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他忍不住想伸出手,想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可那只伸出去的手却始终没勇气落上她的肩头。
“温吟,你不要太担心了。沈初霁他会没事的,我送你回去休息一下吧。”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像是怕打破这脆弱的平静。
半晌,她才开口:“我等他脱离危险了再回去,不然我良心不安的。”
此时他正伤情告急躺在重症室,她哪能心安理得的回家睡觉?
陆轻舟不知是何时走的,温吟太困了靠着椅子也不知道睡了有多久,当她醒来的时候,窗外天已经亮了,重症室的护士换班从里面出来。
她起身走上前,“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可以的。”
“他昨晚情况怎么样?”温吟又问。
护士回答道:“沈先生昨晚情况很不乐观。你待会儿进去也只能探望一小会儿,不能太久了。”
“很不乐观?”温吟胸口那块堵得慌,“怎么会……”
“两次呼吸骤停。”护士说,“能抢救过来已经算他命大了。”
温吟脸色一下就变了,声音带着颤抖:“他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护士看着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同情:“他现在还在昏迷中,但生命体征还算稳定。医生说,他需要休息,不能受到任何打扰。”
就在温吟准备去换隔离服的时候,沈母领着梁音从电梯口过来。
“你怎么还在这?”沈母走过来就质问道。
“我怎么不能在这?”温吟冷冰冰的怼回去,“医院又不是你开的。”
沈母摆着一副难看的脸色:“你和沈家已经没关系了,赶紧走。”
“沈太太,快进来换衣服吧!”护士在对面喊道。
“我在这,马上来!”梁音踩着恨天高就往护士那边走去。
温吟迈腿也往那边走去,抢在了梁音的前头。
“你干什么?”眼看着她就要进换衣室,梁音一把将她拽住,趾高气昂质问道:“你以为你还是曾经那个沈太太吗?记住你的身份,你是前妻,需要和初霁哥保持距离的前妻。”
温吟甩开梁音的手,“我是谁不需要你插嘴。”
“还有,”她继续冷冷说道:“别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等着吧,我会把昨晚受到的一切伤害,都如数奉还。”
梁音被温吟这突然而来的冷冽目光看得有些发慌,但她很快调整了心态,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温吟,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还能翻起什么风浪?”她轻蔑地嘲讽道,“在这京市,你连一只蚂蚁都不如。”
温吟静静地看着梁音,眼中裹藏着冷意:“那就拭目以待。”
说完,她推开梁音,径直走进换衣室。
梁音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她总觉得,温吟似乎变了,变得让她感到害怕。
但即使再害怕,她也要抢回属于自己的男人。
她快步走在前面,接过护士的隔离服。
很快,梁音就在护士的帮助下将隔离服换上,并且还对温吟一番耀武扬威,“你怎么还不走?没听护士刚才说的,只能进去一个探望,一天只能探望一次。”
“是么?”温吟微微一笑,“那我可得把握这次机会了。”
说罢,她拿起柜台上一把剪刀,走到梁音面前,对着她身上的隔离服就是一通“咔咔”乱剪。
“你疯了?!”梁音一脸懵逼问道。
温吟没有理会梁音的尖叫,手中的剪刀如同有了灵性一般,在隔离服上快速而精准地穿梭。
每一剪刀下去,梁音的隔离服就多出一道口子,就像是美丽的花瓣在绽放。
“你住手!”梁音尖叫着后退。
但温吟却步步逼近,剪刀在她手中如同有了生命一般,不断挥舞着。
直到那身隔离服从梁音的身上剥离下来,温吟才肯停下手中的剪刀。
她又累又疲惫,喘着粗气,侧眸看了一眼对面被惊的目瞪口呆的护士:“坏了的隔离服,我会按双倍价格赔给你们医院。”
“麻烦你,能帮我再拿套新的吗?”她有气无力说道。
旁边,梁音一把抓住她的领口,“你是不是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