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八零年代,对于一些渴望走近我的人,对于对我一无所知的人来说是惊诧的。
我的面容因为岁月的揉搓已经开始衰败,苍白血色虚弱的可怕,紧抿的双唇除了张扬落寞的弧度几乎失去了所有知觉。干枯微卷的发梢有着单调枯黄的颜色。
因为吸烟汗毛孔有扩展的迹象,我必须借用各类护肤品去爱它们。懒惰的日子里,女人很容易显出憔悴和疲劳。不仅是眼神中的懒散散漫的矫情,不仅是沙哑嗓音透漏出的沧桑感,是女人的脸。当微笑开始牵强无力的时候。
真的出生在八零年代?你这么小?
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通常会说,是的,我出生在八零年代。我记得那时侯的大额钞票只有一种,蓝色的。数字是10。我记得那个时候的交通工具除了四个轮子的近乎要报废的汽车,就是自行车。永久牌子的
是的,你真的出生在那个年代。
那个年代的孩子,就是我们。我始终不喜欢别人称自己孩子,直到今年我开始对很多熟人说,其实我还是个孩子,不是吗?任性娇纵,有点俗不可耐。
我从有记忆的那刻,大概是5岁的时候就一直用着成人的大脑来思考问题。比如离异,比如男女之间的亲密,比如有些人是注定要死去的,随后会有人再降生在身边。
很多很多的问题一直在脑子里萦绕着,我思考得毫不费力。有时会比成人更早的苏醒,在看见他们疑惑的眼睛时不屑的冷哼。
我喜欢穿宽大的体恤和短裤,拖踏着漂亮的鞋子,在每年的夏天。我有过很多漂亮的裙子,没有牌子,颜色是白色。因为白色会使我联想两种事物,一是葬礼,二是少女的清醇。
裙子挂在衣柜里,而衣柜的门经常是敞开的。很多来拜访的朋友都会顺手合上衣柜的门,然后我会没有意识的顺手打开。一来一往很多年。
我喜欢黑色的牛仔裤和纯棉加厚的体恤,毛衣,鞋子。在冬天。同样的,黑色可以让我联想到两种事物,一是葬礼,二是激情沉淀后的冰冷。
冬天我会戴上黑色的墨镜走在大街上,将头发挽成髻,裸露我漂亮的额头。那是我的骄傲,很多人都会对我的额头赞不绝口。抚摩,亲吻。这样的情景已经上演过无数次,所以我冷却了爱恨的交错。
唯一不变的是味道,属于我自己的味道。烟草,牛奶,香水夹杂着。一层一层的被辨别出。
城说,你的嘴唇有牛奶的味道。
他知道我每天几乎要喝下1000ml的牛奶,从不间断。我用一种自己的方式来怀恋我的母亲
我想在我不懂得语言的时候,熟悉的就是这种味道。乳汁的味道。
云不会吸烟,所以每次她在心情低落的时候会执着我的左手在鼻子处嗅着。那里有烟草的味道,淡淡的。有时我自己也会嗅指间烟草的味道,看着清瘦的手指,没有烟熏的黄色。因为我每天至少要洗手五次。我讨厌纠缠我手指的所有束缚,包括戒指,指甲油。
曼曼送了我一生中第一瓶香水,vion的。在法国的博览会上挑选的,她用了三天的时间为我挑选。她是个可怕的女人,她可以在距离我很远的地方揣测我的心思,就象这瓶她执意要我收下的香水。
我不喜欢,但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
你从香水里得到了什么?
混乱,然后是凝结的一切。
你这女人,让我觉得可怕。我不喜欢别人来揣测我,你的揣测我接受。
她的直觉有时会蔓延到我的思维里,她知道我的癖好。那些所有人热衷的东西,即便有再大的吸引力我都拒绝。所以她选择了vion香水,因为在国内是寻不到的。她知道我在众人面前特有的冷漠是一种疲惫,用自己的方式拒绝陌生和烦琐。
我从15岁开始听cut music。我拥有无数的cd,我只喜欢cd。
站在喧嚣中一处阴暗的拐角,那里有cut
music。打口的cd盘,被禁止销售的音乐。潜藏在音符和节奏中的另类情感,残缺的包装被蛮横的卡了缺口,英文,法文,日文的封面。
最爱的是bb。king。黑种男人,阴郁的嗓音,如水一般倾泻的吉他。我时常幻想自己是一名身着酒红色绸缎的长裙,裙白及脚踝。有一头长而微卷黑色头发,涂着玫瑰红颜色的唇膏,细长的眼睛眯缝着的忧郁女人。
有着吉卜赛女人的气息。手中应该握着纸牌,没在酒吧的阴暗角落点上一杯苏格兰威士忌加冰。指间燃着香烟为每个人想要知晓自己命运的人占卜。耳边是bb。king的no women no cry,循环着,不休止的播放。
现在很多音乐已经不被禁止,所以cut
music也开始消逝。那份曾经有过的,现在仍在继续的对音乐的依赖也随之变质。简单的爱,简单的理解,简单的得到或是失去。一切不再新鲜,厌倦的轻易。
书上说:爱情是抽第三支烟的想象。
我早已忘记初恋的滋味,初恋的时间和地点。初恋情人的五官在岁月的沉淀里变得模糊。
第二个恋爱的人的姓名是我唯一记得的。他说话的声音,他温暖的手指。感觉不到存在,仅存的那段无关紧要的回忆。聊赖的时候翻起,顺手合上。谈不上痛楚和欣喜,只是一段青涩的记忆。
突然有一天分不清爱和喜欢,但我清楚爱不同于喜欢。当我去思索区别的时候,它就已经不重要了。我衡量出,爱我私藏给自己。喜欢随感觉而去。
爱情其实是不存在的。只是人们看了太多莎士比亚的剧目,煽情空虚的爱情肥皂剧和书籍。所以一直在寻找着,伤心,失望,放弃,无味。它只是在疲惫和孤单的时候渴望的一种温存,由陌生变得熟悉。由激荡变得冷淡。而后不知所谓的继续,停止,破碎,逃离。
我开始阅读那些出生在七零年代笔者的书。
棉棉的,安妮的,卫慧的始终只是翻动几页就停手。我不知道我应该用哪种心境去读它,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眼光去看它。如果只简单的当做一本书,我可以。
朋友说,你努力吧。你出生在八零年代,你会做得更好。比她们更好。
我说,我找不到一种状态,真实的,残酷的刨开自己。
于是朋友给了我机会,会为我出一本书。他希望我写出一本属于八零年代女子的书,有自己的文字,性格。我并没有意料中的欣喜若狂,反而感觉到混乱,自己的混乱。因为我仍在漫无目的的搜索人群中自己的影子,找到舒服的位置让自己定格。
我在寻找,寻找一个适合的角度。冷酷的解刨思想,拼凑文字,然后完成厚厚的一本装订成册贴上价钱被摆到书架。然后等待窝藏在某个角落里的某一部分人,与自己相同的人翻开它,为它哭,为它笑,然后苏醒并坚强的活着。
一场断断续续的电影里,角色只有自己。如一只候鸟,飞越了八零年代的纯真,九零年代的失真,停落在二千年的枝头停歇。等待一个黄昏午后,张开翅膀盘旋在天空直到逝去后陨落在陌生年代的太平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