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周末,二十八岁的大姑娘汪群为打发春愁,邀几个闺中好友来到桃花渡原生态休闲公园烧烤。他们先在一只黄泥炉灶的炉口架起了不锈钢烤架,摆上牛排、鸡腿、猪肉、鱼虾、山芋、玉米、土豆等等,接着点燃了木炭。
一群佳丽七手八脚地忙得不亦乐乎,如彩蝶翻飞在花草之间。
难得消闲的李若斯,沿着长江堤岸信步来到桃花渡时,只见山坡宽展,松竹掩映,草色离离,桃花吐红,杨柳飞翠。汪群等美女嘻嘻哈哈地亲热一团,李若斯想加入进去,却苦于一个人也不认识,再说人家是清一色的姑娘,他一个大老爷们怎好混杂期间。他的眼睛余光悠然一撩,逮住了正在用蒲扇朝炉膛扇风的汪群,此女不仅漂亮,还很洋气,不妖,也不轻浮。长发齐腰,如云妙曼,卵形的脸蛋白里透红,眼睛会说话,双酒窝,小嘴唇,上着白底蓝花吊腰小外套,下着黑色牛仔裤,脚蹬大红深筒靴,潮感的青春气息里透着一股麻辣味。
汪群因扇风时间过长,感到胳膊有些酸痛,便潜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蒲扇。
李若斯走过去顺势接过汪群手上的蒲扇,低头扇起来。
汪群并未注意接替她的是谁,待她挺起腰身时,发现替她扇风的竟是一个陌生男人,瞪眼一瞅,此人身高不下一米八,不胖不瘦,蓄着自由式短发,方面大眼,英俊儒雅。他下身穿着蓝工装裤,上身罩着一件浅咖啡色夹克,脚蹬灰帮橙色底的球鞋,帅气得女人看他一眼回家就找不到马桶,是一个超级大坏蛋。汪群不由得心跳加剧,想把他赶走,却又觉得留下他并无不爽。
一个叫张婷的姑娘也发现了李若斯,就吃惊地问汪群:“他是谁?”
未及汪群回答,李若斯用蒲扇朝她一指,说:“我是她的好朋友。”
汪群愕然,本想说李若斯不是她的朋友,不知为何又愣住了。
姑娘们闻言顿时被惊爆,李若斯却显得泰然自若,使汪群有口难辩,只能在心里叫冤。
李若斯特腻歪,他趁机走到汪群身边,说他没带手机,要借汪群的手机给他的同学打电话。
汪群红着脸,说她不认识李若斯,死活不肯借手机。
姑娘们立即哄闹起来,说汪群有了男朋友还不敢承认,王婷硬逼着汪群把手机借给了李若斯。
李若斯接过汪群的手机按了一个电话号码,他的夹克内袋里竟有手机响了起来。姑娘们的眼睛瞪得像群星,这个坏蛋有手机为什么还要向汪群借?李若斯说他记性不好,忘记了自己身上带着手机。其实他是故意耍诡计,要把汪群的手机号码传到他的手机上。
汪群觉得自己被诓,愤然勒起衣袖,嚷着要把李若斯推下长江喂鱼。
李若斯慌忙扔下蒲扇,朝姑娘们拱拱手,嬉笑而逃。
当晚,汪群正要上床睡觉,手机响了,接听时传来一个似熟悉又不熟悉的男声:美女,打扰了,我叫李若斯,就是你在桃花渡遇到的那个朋友。
汪群:你搭错筋啦!我不认识你。
李若斯:对,美女,我们本来不熟悉,却有幸能在桃花渡相见,我爱上你了!
汪群:你胆敢骚扰我,我就报警!
李若斯:别
汪群断然关掉了手机,不觉心乱起来。她至今尚无男朋友,坏蛋李若斯好像就是她的梦中人,难道桃花渡真的给她带来了好运。但她又想,在荒郊野水之间撞上的呆鹅,究竟能充当哪根葱?
李若斯从见到汪群那时起,就丢了魂,下决心要把汪群追到手,不管汪群对他态度如何,每晚必给汪群打电话。
汪群每次接到李若斯的电话,都说要报警,却始终不见行动,只要她不报警,李若斯就每天都没皮没脸地给她打电话,后来竟然发展到一天打两次。
这天晚上,汪群接过李若斯的电话,不觉恍惚起来,就向爸爸妈妈一一说出了李若斯的所作所为。爸爸说李若斯可能是个好主。妈妈却说李若斯是江里爬上来的鬼,汪群要是被鬼缠上了就脱不了干系。爸爸说谈恋爱总会有风险,汪群之所以至今孤身一人,就是因为顾虑太多,这也不如意,那也不放心,既然遇上了李若斯就应该试着与他接触一下。妈妈一口咬定说不行,爸爸只好暂时闭嘴。
汪群听了爸爸妈妈的争论,心想确实不能鬼迷心窍,至少不能贸然行事。但她又觉得不能视而不见,就带着忧虑去征求闺蜜王婷的意见,王婷说李若斯也许真的很诚心,就出主意叫汪群把手机连关三天,试探一下李若斯的具体反映,李若斯要是真爱汪群,就会紧追不放,甚至要发疯。若是那样,汪群就把李若斯拎起来掂量,掂量。
按照王婷的建议,汪群当即就关了手机,直到第四天晚上才重新打开,发现李若斯每天都在给她发短信,每次说的都是一样的话:美女,想见你,非常想见你!这话看似有那么点意思,但又叫人郁闷,为什么不说得明白些。看来他的动静不大,最多有点藕断丝连。难道真像妈妈说的那样,此人是鬼。她正要关机,李若斯的短信又来了,还是那老句话。她思量了一下,回了一句:你烦不烦呀!
李若斯发现汪群的手机开着,就赶快打过电话来,说汪群如果再不理他,他就要死,纵然不死也要疯。
汪群不觉大吃一惊,他妈的头,这个坏蛋果然如王婷所料。但她不能凭李若斯的几句话就发迷糊,必须慎之又慎,就说她要扒出李若斯的肚杂,看看李若斯的心。
李若斯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却又特别喜欢汪群的麻辣味,立马冲着汪群喊了声宝贝。
汪群顿时头晕,感到喘不过气来,心想李若斯是个恶劣的坏蛋,便潸然语塞。
李若斯忙问:宝贝,怎么啦?
汪群:我想咬死你!
李若斯:宝贝,你能通报一下大名吗?
汪群:本人叫汪群,你老实交代为什么要纠缠我?
李若斯:这叫英雄难过美人关!
汪群沉默起来。
李若斯:宝贝,你喜欢我吗?
汪群:臭不要脸!
李若斯:宝贝,表个态呀!
汪群:别揭早了锅盖,当心我抽你!
李若斯:好,明晚六点半我在桃花渡等你抽。
汪群:嘻嘻,坏蛋蛋越来越不要脸。
李若斯:敲定!
汪群:坏蛋蛋,嘻嘻第二天晚上,李若斯和汪群按时来到桃花渡。春日的天气特别长,红扑扑的夕照暖暖地依恋在江面上。李若斯精神焕发,欲仔细欣赏一下汪群,但汪群刺辣辣的目光使他漠然不知所以,就赶快心慌意乱地对汪群说:“你好!”汪群只是“嘻嘻”了一下。
当李若斯贴近到汪群的身边时,微风撩起汪群的青丝,搔着他的鼻尖,顷刻清香缥缈,使他浑身颤悠起来,只见汪群红唇含笑,人比桃花灿烂。
微醉微醺的李若斯,赞美汪群:“宝贝,你不是人,是桃花仙子”
“你也不是人!”汪群回了李若斯一句,顽皮地说“你是春天的杨柳!”
“谢谢!”李若斯显得很激动,将嘴唇凑近汪群耳边说“你真美,叫我着迷!”
汪群“嘻嘻”着,满脸羞赧,心想我也迷上你了,但没说出口。
李若斯很潇洒地朝汪群伸过一只胳膊,汪群顺势挽住了他,两个人踏着柔润的霞光,走下了桃花渡的山坡,沿着江边汨汨的波影缓步而去。
二人来到一处岩石旁面江而坐,静静地对视了片刻,便喋喋呢喃起来。
李若斯说他是理工男,大学毕业后创办了一个公司,几经风雨,一晃就到了三十一岁,找女朋成了当务之急。
汪群轻声“嘻嘻”之后,说她是学法律的,大学毕业后开了个律师事务所,虽说事业逐步有所发展,但与李若斯相比尚有一些差距。
李若斯爱讲实话,说他找女朋友讲究人的长相,所以一眼就盯死了汪群。
汪群说她找男朋友只图人乖,李若斯好像就是她所喜欢的坏蛋蛋。
他们说着,说着,就黏糊了几个小时,转眼就到了夜深时分,周围的情侣们都在陆续归去,他们谁也不提回家,好像就要在桃花渡听涛露营。
汪群问李若斯以后是否有时间经常陪伴她。
李若斯说他虽然很忙,但陪伴汪群是他的首要安排。
“嘻嘻”汪群不觉有些兴奋,轻轻在李若斯肩上挞了一下,说“但愿你是君子,说话算数!”
直到江畔钟楼上的大钟悠扬地响了十二下,李若斯轻轻抱住汪群说:“宝贝,半夜了,我们快回家,要不我敬爱的丈母娘要揍我!”
此后,汪群和李若斯过从甚密,并把她和李若斯交往的情况向爸爸妈妈进行了禀告。妈妈听后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说她对李若斯十分满意。
汪群爸爸却显得很平淡,说现在评价李若斯为时过早,光看一个人的优点,很难看出真面目,让汪群再留意一下李若斯的缺点,要对他进行全面了解。
汪群怨怪爸爸要在鸡蛋里挑骨头,心想人一旦坠入爱河就成了睁眼瞎,哪里能看到对方的缺点,说她已经认定了李若斯,绝不改变。
可是,汪群爸爸坚决反对女人感情用事,说汪群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殃及一生。
汪群妈妈一心望事成,就劝汪群不要和爸爸硬顶,让汪群随便找点李若斯的不足应付一下爸爸拉倒,她会坚定地站在汪群一边。
这天上午,汪群突然推开了李若斯办公室的门,一股烟雾冲着她猛烈扑来,差点把她呛倒。她朦胧地看到李若斯和一个女人正在吞云吐雾地抽烟,而且两个人都在放荡地大笑,不由得气上心头。
李若斯猛然看到了汪群,不觉大吃一惊,慌忙站起身对汪群说:“我正在和客人谈业务,这里烟气太重,我送你到别处先坐一下。”
汪群强压住了怒火,跟随李若斯急速而去。
李若斯把汪群送进了贵宾室,为汪群沏了杯茶,和蔼地说:“宝贝,我正在谈一笔大买卖”
汪群猛然扭过头去,因为李若斯嘴里喷出的烟臭直刺她的鼻孔,她斜视着李若斯问:“你抽烟呀?”
“是,我抽烟。”
汪群来了一个急速转身,抹着眼泪落荒而逃。
李若斯急着和客人继续谈生意,只得傻愣愣地看着汪群愤愤离去。
当晚,汪群把李若斯约到了桃花渡,二人一见面汪群就不紧不慢地拿出一包香烟,递给了李若斯。
“宝贝,你真好!”李若斯接过香烟并未多想,擦开后抽出一支叼到嘴上,说“可惜,我没带打火机。”
汪群从她的小包里拿出一只打火机,亲自为李若斯点上了火。
李若斯把点着的香烟夹在指间,看了看,但没有吸,说他跟汪群在一起不好意思抽烟。
“你两面派呀!”汪群突然脸色大变,怒不可遏地把李若斯手上的所有香烟夺了过去,一举扔进了长江,说“你伪装得至善至美,原来是变色龙,是瘾君子,你办公室里的气味比厕所还难闻,你抽烟时嘴里喷出的味道比烂皮鞋还臭。我和你接吻,现在想起来都折寿,比吃了死尸还恶心,我瞎了眼。嗯嗯嗯嗯嗯”汪群说着就伤心欲绝地大哭起来,她浑身抽搐着,好像被恶鬼掐住了脖子。
桃花渡的桃花已开始凋谢,飘零的花瓣伴着汪群的泪水纷纷洒落,苍天忧伤,大地哀怨,长江悲咽。汪群和李若斯双双陷入了沮丧。
李若斯一脸茫然,感到手足无措,不知怎么才能安慰心碎的汪群。他镇定了片刻,弓下身来垂首向汪群不住声地说着对不起,说他不该隐瞒自己有抽烟的习惯。
汪群质问李若斯为什么要欺骗她。
李若斯如实地说害怕汪群讨厌他抽烟,他每次与汪群见面都要提前刷牙,洗澡换衣,还要嚼许多茶叶,他之所以要那样做都是为汪群着想。他并不爱好抽烟,但他的客户都有抽烟的嗜好,他若不把他们应酬好,就要失去人缘,生意就不好做,希望汪群能多多谅解。
“我太傻,一直以为你十全十美,而你是两面人!”汪群已哭得喘不过气来,责问李若斯“你你还有什么罪过?”
李若斯赶快交代他还经常陪客户喝酒,有时还醉。
“你醉了胡来吗?”汪群恶狠狠地问。
李若斯说他醉了就回家,不做任何下流事。
“和你一起抽烟的那个女人跟你是什么关系?”汪群继续逼问。
李若斯说那个女人是他的老客户。
“你陪女人抽烟,干脆来个吃喝嫖赌抽一条龙!你你继续交代,你还有多少十恶不赦的罪行——”汪群已经忍无可忍。
李若斯说他还陪客户做按摩,泡歌舞厅,进夜店,那都是出于无奈。
“别说了——”未等李若斯说完汪群就尖叫起来,捂着耳朵奔进了她的车子,如疾风一般卷去。
李若斯懵了,呆呆地看着汪群的车子消失在茫茫夜色里,四处漆黑,江风呼号。李若斯锁起眉头,深知汪群已经和他翻脸,感到局面非常严峻。
汪群极度苦恼起来,她的自信丧失了大半,怎么也没有想到李若斯是驴屎,表面光溜溜,内中一塌糟,回到家就详细向爸爸妈妈痛诉了李若斯的斑斑劣迹。
汪群爸爸听后显得很冷静,说世上能有几个一清如水的人,李若斯的缺点并不严重,他是在生意场上走动的人,凡是客户不分男女都要周到应酬,他抽烟喝酒,陪客户消遣,都不足为怪,也不影响他的人品。他若不是碍于人情,哪会把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白白给别人糟践。既然他把自己的缺点都如实地说了出来,今后提醒他多加注意就是了,汪群可以放心地和他继续交往。
汪群妈妈的看法却与爸爸水火不容,她说李若斯蓄意掩盖自己丑恶的一面,是脚板长疮,头上冒脓,坏到了顶。看来此人秉性狡诈,善于乔装,行为非常恶劣,汪群应该当机立断,马上与他分手。
汪群觉得妈妈所言和她的想法类似,她相信自己的感觉,李若斯是毒瓦斯,要立即与李若斯断绝往来。
汪群爸爸觉得汪群妈妈有些偏激,不分青红皂白,为了一些小事就上纲上线地否定一个人。他说人生于世不能不食人间烟火,汪群不要对李若斯求全责备。
汪群妈妈听了汪群爸爸的话顿时按捺不住,指责汪群爸爸先前逼着女儿挑李若斯的毛病,现在又出尔反尔地袒护李若斯,是脑子出了毛病。
一时间,汪群的妈妈爸爸争执不休。
汪群划着手说:“你们歇了吧!我都不知道怎么活了,你们还闹腾。”
汪群爸爸顿时平静下来,心想女儿没有处置过大事,不该在这时候给她添烦。说汪群妈妈在女儿为难时应该多加指教,不能刁钻古怪地从中结扣。并对汪群说看人要看主流,不能不问轻重,更不要庸人自扰。
汪群妈妈毕竟怜爱女儿,听汪群爸爸一说,语气变得缓和了些,但还是认为李若斯很狡猾,说汪群不要睁着眼睛往刺棵里钻。
汪群朝爸爸妈妈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说个没完,然后就自个走进了房间。此时此刻,她显得万般烦躁,不停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昏昏然给李若斯打起电话来,指责李若斯存心糊弄她。
李若斯态度和蔼,说他后悔自己没出息,没能尽早把那些事情向汪群说清楚,不住声地赔着罪。
汪群说李若斯光讲不行,必须悬崖勒马,戒掉烟酒,杜绝一切恶习。
李若斯生来厚道,说他不能慢待客户,请汪群多加体谅。
汪群说她管不了许多,她的男朋友绝不能是烟鬼酒徒,更不能乌七八糟地瞎混,李若斯要是执迷不悟,他们就一刀两断。
李若斯说他早就把心交给了汪群,他这辈子离了汪群就活不下去。他向汪群保证今后应酬客人时少抽烟,少喝酒,尽量不到汪群不喜欢的地方去,无应酬时绝不抽烟喝酒,也不出门。
汪群大哭大叫,说她绝不能容忍李若斯顽固不化。
李若斯再三请求汪群站在他的立场上好好地想一想。
汪群哪里听得进去,愤然关掉了手机,自此中断了与李若斯的联系。
一晃就过去了十几天,汪群陷入了悲伤和怨愤,而心里又一直思念着李若斯,她恨李若斯是木头疙瘩,居然真的狠心撇下了她。
李若斯始终坚定地爱着汪群,而又不敢在汪群情绪不好的时候贸然惹事。他感到十分迷惘,觉得自己能与汪群相爱是天赐良缘,他喜欢汪群的麻辣性格,汪群生气他完全能理解,也愿担当自己所做的一切,苦于不知怎样才能化干戈为玉帛,博取佳人一笑。已过而立之年的他,感到时不我待,多么希望汪群尽快消解愤恨,重新回到他的怀抱。
汪群表面麻辣,骨子里也懂事理,她想尽管李若斯有缺点,毕竟是自己钟爱的人,便打算和爸爸单独淡淡,看爸爸有何见教。
当汪群向爸爸吐出心思后,爸爸说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两个人相爱靠的是投缘,就是要彼此多包容,允许对方有缺点,这样才能互敬互爱,互谅互助。但又说李若斯现在心情不好,弄不清他的态度究竟如何,汪群不要急着去打扰他。李若斯要是真情不变,他冷静后就会主动来找汪群,到时候汪群要抓住机会与他重归于好。
汪群觉得爸爸所言有理,情绪便渐渐缓和了下来,却又担心爸爸的观念陈旧,事情不一定如爸爸所想,李若斯手上攥着大把金钱,哪会就吊死在她这一棵树上。于是她又带着重重心思去请王婷为她拿主张,王婷的说法与汪群爸爸不谋而合。这样汪群的心里就有了一点底,便定下神来静心等待李若斯来找她。
果然不出所料,又过了几日,李若斯给汪群发来了短信:宝贝,我想明天上午和你在桃花渡见面。
汪群不觉泪流满面,立即回复:愿摒弃前嫌而往。
李若斯见到汪群后,发现汪群表现温和,只是有些不好意思,他就很大度地上前与汪群拥抱,汪群扭动着身腰,故意显得不情愿,但又不拒绝。他搂着汪群说找个地方坐下好好地聊聊。
汪群因心中有气,便说不坐,他们就站着讲话,讲完了就各奔东西。
李若斯说他有许多许多心里话要对汪群说,一辈子也说不完。
汪群顿时泪如暴雨大作,似乎长江就要泛滥,她的双拳像鼓槌一般在李若斯的胸口嘣嘣地敲起来,骂道:“坏蛋,你是全世界最坏最坏的坏蛋蛋,你既不戒烟,又不戒酒,像蠢猪,像死狗,让我一辈子稀里糊涂地吻你的臭嘴巴呀!”
李若斯聪明透顶,不说烟,不说酒,一个劲地给汪群擦泪,不住声地说汪群瘦了,口如蜜糖,一声一个宝贝,苦劝汪群不要伤心。他想只要汪群肯在他面前哭,就说明汪群一如既往地把他当最心爱的人,一定会和他亲密如初。
汪群果然抵挡不住李若斯的柔情蜜意,眼泪越来越少,与李若斯贴得越来越紧。
李若斯确实是个坏蛋,觉得转机已到,便狂热地吻起汪群来。
此时,桃花渡阳光明媚,春风缠缠绵绵,长江波光潾潾,柳枝丝缕飘拂,桃花虽已落去,而毛毛青果正在枝头轻轻摇曳,泱泱世界一片柔美,花花草草含香。
汪群的八百年怨恨渐渐烟消云散,自己揩干了委屈的眼泪,拧着李若斯的嘴巴说:“坏蛋蛋,你好意思用抽烟喝酒的臭嘴巴污染人家呀!”
“宝贝,我要污染你一辈子,本人决心如山!”李若斯一边信誓旦旦地说着,一边用眼角瞭着汪群。
汪群盯着李若斯说:“坏蛋蛋,你要说到做到,你胆敢污染别的女人,我就把你的臭嘴巴撕烂!嘻嘻”李若斯赶快又狂吻了汪群一阵,汪群顿时浑身酥软,忧伤荡然无存。小两口闹别扭,一吻了百仇。
二人亲亲热热地面江坐下,互相敞开了心扉。汪群说她生李若斯的气,不仅因为痛恨李若斯抽烟喝酒,经常混迹那些人鬼不分的地方,更加害怕李若斯的道德被污染,放纵无度,人格变质。
李若斯深深叹了气,说他本想跟汪群坦言自己的一切,但一看到汪群貌若天仙,就失去了勇气,害怕汪群知道了他的不雅形迹就不和他交往,所以就把那些事藏进了心里,现在感到后悔莫及。他说前车之鉴是后事之师,从今往后他一辈子与汪群赤诚相待,请汪群严加监管。
汪群也诚恳进行了自我检讨,说她肚量小,不冷静,爱耍脾气,今后要多体贴李若斯。
李若斯说他至死绝不辜负汪群。
汪群与李若斯好不容易化解了矛盾,而汪群妈妈的态度毫无改变,依旧反对汪群和李若斯继续来往,汪群爸爸再三进行劝解也不见效。她擅自警告李若斯不要死皮赖脸地纠缠汪群,如果李若斯胆敢不听,她就让李若斯终日不能安宁,生意泡汤。
李若斯不啻被汪群妈妈吓倒,忍痛与汪群断绝了来往,每次汪群约他,总是以工作忙为借口设法推脱。
汪群感到无比绝望,认为李若斯两面三刀,跟她说的都是假话,其实是心怀成见故意报复她。因此,她既悲伤又愤恨,心想要是能逮住李若斯,就把他吊起来鞭打一顿。
这日,汪群妈妈不在家,汪群爸爸问汪群最近和李若斯处得怎么样,汪群伤心地痛哭起来,说李若斯和她断了联系。爸爸感到非常诧异,判断汪群和李若斯之间一定是出了误会,就鼓励汪群主动去找李若斯谈谈,汪群说李若斯不理她,她去了只能自讨没趣。爸爸也就没有多说。
第二天,汪群爸爸找到李若斯,开诚布公地问李若斯和汪群之间到底出了什么矛盾。李若斯说他和汪群没有任何矛盾,别的事又咬口不提。
汪群爸爸告诉李若斯汪群因为深爱着他,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不管李若斯和汪群之间遇到了什么难解之事,他都会全力给予帮助,请李若斯不要辜负汪群的真心。
李若斯觉得汪群爸爸一片赤诚,就把汪群妈妈警告他的事说了出来。
汪群爸爸说汪群妈妈也许是因为过于溺爱汪群,说了不该说的话,请李若斯多加担待,他一定会做好汪群妈妈的工作,说李若斯既然爱上了汪群就不要动摇。
李若斯终于被感动,便答应尽快和汪群重归于好。
汪群爸爸告别了李若斯就给汪群打电话,向汪群说出了她妈妈警告李若斯的事,告诉汪群李若斯很快就会和她联系,叫她一定要以诚相待。
李若斯果然给汪群发来了短信:宝贝,我深深爱着你,我对天起誓心不变,情不移!我得到了你爸爸的教诲,很感动,今晚我请你吃饭。
汪群含着热泪给李若斯回了条短信:坏蛋蛋,我一直想狠狠地揍你一顿!
汪群妈妈发现李若斯与汪群断绝了来往,先是得意,渐渐又惴惴不安。汪群爸爸就抓住机会劝她改变态度,不要因为自己固执而耽误了女儿的大事。汪群妈妈经过一番慎重思考,来到了坐落在桃花渡山峁上的观音堂,捐了一千元善款,叩请观音大士给予指点。她连烧了三柱大香,抽了一支签,老师太为她剖解说签语所示尚好:心虽有虑,好事尚在,一朝心顺,事事皆顺,桃花临门。她满怀欣喜,作着大揖谢别了老师太。
这日,汪群妈妈终于主动改口,说汪群的终身大事应由汪群自己做主,她不再反对汪群和李若斯深入交往。
汪群和汪群爸爸听了都很高兴。
可是,第二天黎明时分,汪群做了一个怪梦,迷迷蒙蒙地看到李若斯喝醉了,叼着香烟,身边围着一群魔女。她惊醒后,心不禁虬了起来,虽知是梦,但怀疑李若斯可能真的不检点,时下不是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吗?她觉得这个梦是不祥之兆,李若斯交际频繁,不免鱼龙混杂,难保不偷鸡摸狗,不由得感到万般恐惧,觉得一生都不能安宁。
汪群慌忙起床出了家门,一边上车一边给李若斯打电话,要立即见他。
刚刚离开歌舞厅的李若斯,正疲惫地驾着车回家,接到了汪群的电话感到没头没脑,担心汪群遇到了什么意外之事,马上就说开车去接她。
汪群说她已开着车出来了,让李若斯就在自己的家门口接她。
李若斯接到汪群后,把汪群带进了他的房间。汪群见李若斯一身困倦,神情恍惚,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梦中看到的那一幕,顿时心惊肉跳,便满怀狐疑地在李若斯的房间里东张西望起来。
李若斯问汪群要找什么,汪群老老实实地说她刚刚做了一个怪梦,并具体讲述了她的梦中所见。
李若斯苦涩地笑了笑,说汪群已爱他爱得走火入魔,温情安慰汪群不要为一个梦烦恼。
汪群问李若斯大清早怎么弄得精疲力竭,李若斯说他陪客户娱乐了整整一个通宵,累得苦不堪言。
汪群不禁张口结实,头脑嗡地一响,两眼呆滞。
李若斯抱住汪群,一边吻着,一边用商量的口气说:“宝贝,为了让你早日心定神安,我们结婚吧!”
汪群顿时紧张起来,猛力推开李若斯,心慌意乱地说:“不,不我绝不能听你的!”
无论李若斯如何苦心相劝,汪群都说她只相信自己的判断,觉得李若斯深陷尘垢,难以把持,她已对他们之间的感情失去了信心,矢口要与李若斯就此断绝关系。
李若斯感到不知所措,心有千言万语,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汪群飞快地逃离了李若斯的房间,出了门就蹿上车,疯狂而去。
李若斯也急忙钻进了自己的车子,紧追不舍。
转眼,两辆车狂奔到了桃花渡,李若斯超了汪群的车,拦住了汪群的去路。
李若斯下车敲开汪群的车窗,开导汪群不要为一时的纠结跟自己生气,他们应该冷静地谈谈,汪群无心听李若斯多说,狠狠踩了一脚油门,拼命扳过方向盘,猛然驱车从李若斯身边冲了过去。
天陡然阴沉了下来。
桃花渡杨柳瑟瑟,桃林哀伤,世界裹着惆怅。江面上浊浪翻滚,风声凄厉,冷雨无情地坠落。
李若斯孤独地站在狂风急雨中,失神地看着汪群的车影与天地一起消失。
茫茫然,桃花知幻去,佳人一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