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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无情

    黄昏的山巅。我——翡翠冷,姐姐——明珠冷。我们就在大大的血红的落日中间,用剑指着彼此。
    其实,我早就知道,为了我们各自生命里的爱人,终会有这一天的。
    我和姐姐还有追月是青梅竹马,姐姐和追月是青梅竹马的恋人,我是他们青梅竹马的妹妹。
    姐姐永远可以和追月对练“天作地合”而我,只能跟着师傅——追月的父亲练“独舞寒川”
    我总是想幸亏我没有喜欢追月,幸亏没有,才成全了我们三个从蹒跚学剑到一起走出江湖。
    我常常为姐姐和追月的以后打算,基至为他们将来成亲后生的孩子起名叫“月明”他们的爱情就这样在我的想像里风花雪月地进行。
    我们入江湖的那一年,我才十八岁,能够想像的事情好像不是很多。
    也是在这一年,因为方林叶的出现,是他把一切都改变了。
    什么叫江湖?江湖上只有两种人:活人和死人;当然,也有另外两种人,杀人和被杀。
    我们青春年少,初生之犊。血气方刚的追月路见不平杀了血光门的一个小混混。我们都知道,血光门是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杀手之门,他们是断断不会放过追月的。我们又不是天下无敌,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追月的眼泪,他说:你们怎么办?你们怎么办呢?
    我忽然发现我们实在是太年轻太年轻了,还不能了解和承受生命中诸如此类的一些事情。
    可是,他却发生了。
    终于有人来了。
    那是初秋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地打在芭蕉上,像是会下到永远。
    我们虽然不是天下无敌,但我们的功夫也不弱,血光门当然不会派像那小混混一样的三流杀手来。
    当我看到他手里的那把弯刀时,我的心里双燃起了希望。因为,圆通寺的灵云大师是师傅的故交。他曾帮我们算过姻缘,他说明珠和追月是尘缘既定,翡翠的意中人会是一个使弯刀的人,那把刀上也有和翡翠颈上那颗一样的琉璃珠。大师说完这些的时候,应该是有一声叹息的,只是我们都没有在意。
    那个人使的是弯刀,很漂亮。那把刀的刀鞘镀了亮丽的银,刀柄处则有着绿得发亮的翡翠和珍珠,那上面还有一颗七色琉璃。我低头看我颈上的那颗,它们一模一样,在灯火的映照下发出温润的光泽。
    一袭黑衣的他站在那里,像一只忧伤的影子。他说:追月,因为你杀了我兄弟,所以我方林叶被派来杀你。
    天真的追月,他竟然说“我杀了你兄弟,你杀了我,大家两不相欠”
    他的“欠”字才出口,我就闻到了空气中一股血液的腥味。追月倒了下去。他出手太快了,我和姐姐拔出剑挡在门口,姐姐说:你杀了他,现在是你欠我!
    他的眼像是黑色冰冻的石头,没有任何的感情,只是把眼风飘过来,同时冷冷地抛过来一句话:让开,我不和你们动手。
    我和姐姐同时“哼”了一声,出剑。
    他说他不和我们动手。姐姐是刺向他的咽喉的,他在躲闪的时候,我和姐姐的剑同时劈在他的右手上,边同他的右手落地的,还有那把弯刀,我的心一悸,不知为何觉得心好疼。
    他竟然还能左手拾起刀从我们的夹攻中脱逃,消失在大雨滂沱的竹林尽头。
    他为什么不和我们动手?
    姐姐抱着追月的身体,那一瞬,她的肩膀从未有过的单薄,我知道,人在悲恸之下是哭不出声音的,她在那里发抖,抖得像风中的残烛。
    桌上还有三碗冒着热气的粥,还没来得及喝。突然想起小时候,我们三个贪玩,在在森林里迷了路,肚子好饿,追月对姐姐说:如果我有一碗粥,我一半给翡翠一半给你,姐姐对追月说,如果我有一碗粥,我全都给你。几乎已经忘记了啊,那么久那么久的童年。相亲相爱的两个人,原本该有长长的生命和天一样高的爱情,怎么走也走不完,怎么望也望不到头。可是,追月他再也回不来了。
    日子就此改变。姐姐像换了个人,她平静得让人心酸。因为追月的离去,因为我“命里注定”的人的出现,她说翡翠终有一天我们会成为陌路的。我说不会的,姐姐,我不要这样,我扑进她的怀里说我不要这样,她拥住我,我觉得她是哭了,可是回转身,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泪痕。
    失去了爱人,一个女人所有的坚强加起来又能怎样?我可怜的姐姐,在悲伤和虚无中她不得不选择虚无。
    她决定要做一个杀手。
    在江湖中,对一个最致命的就是做一个杀手,因为杀手只是一部没有生命,没有灵魂,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我知道劝阻是没用的,如果她要感情,她会在绝望和悲伤中死去的。
    她适应得很快,每当她要杀一个人的时候,她总是笑得很甜蜜,而被她杀的人,肯定自己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跟在姐姐身边,我一次次体会着生命的无常和生命离去所带来的感伤,还有无尽的倦怠。
    有时候我想,应该把江湖分成上下两层。上面的人,就让他们在阳光下厮杀、挣扎,为了欲望和物质施展十八般武艺,所向披靡,一往无前;地下的那些人,就让他们在黑暗里安全地活着,他们可以安静地相爱,快乐地流泪。
    为什么所有的人要混杂在一起盲目奔走?
    姐姐接的活一个比一个危险,她的名气也因此越来越大,一个人若是出了名,就会有一些莫明其妙的人来找,他们当然是想借姐姐的名气来使自己出名。
    做个默默无闻的人有什么不好?
    姐姐说翡翠我顾不了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就这样我失去了依靠。
    就像一个人骑惯了马不会再走路或是骑惯了马不想再走路,太多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做,处处是刀光剑影,这个江湖不符合我的想像。
    有一天,路过一个地方,那里有几间茅屋,有一大个清澈的湖。我想这一定是个好地方,不然怎么会有人住在这里,长期地生活在这里。因为这些茅屋已经很旧很旧了,还有一大片的桃花林,应该是栽了许多年的样子。
    我走到湖边去看那些在水里游走的鱼,我对着它们说话:“做鱼真好,可以在水自由自在地呼吸,不会掉眼泪。”
    “你又不是鱼,怎么知道它们如此就会幸福。?”是方林叶。
    我开始相信了,我和这个男人之间一定有着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彼此,是缘分吗?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就无法体会到它们的幸福?
    方林叶他住在这里,那片桃花林是他师傅的师傅栽的。
    他说卯月初,惊蛰入节时刻,是桃花开得最好的时候。
    想像一下:春寒料峭,赤裸着脚走在草上,能感觉到露水的清凉和草尖的尖利,蓝色的天空,洁白的云朵,清澈的湖水,还有那满树满树的花
    真的,喜欢这个地方,它符合我的漂泊感,失去了故乡。
    但是,但是,他是方林叶,这个给我带来了一切麻烦的人住在这里,我想杀了他。
    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男人,你想杀他,他就把胸膛挺过来让你杀。当我一剑刺过去的时候,却发觉我的心上同样有一把剑在刺。他说:为你翡翠冷死我愿意。有了这句话,妇复何求?
    我努力说服自己,姐姐她不要我的时候,我都有靠近一个陌生人的念头,我都想问一个陌生人要去哪里,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
    何况方林叶是我“命里注定”的人,我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
    他答应我不再涉足江湖,事实上自从他杀了追月,就再也没有杀过人。好像杀追月只是为了完成和我的相遇。
    原来人人都可以过世外桃园的生活,只要你愿意。
    我心里充满了幸福。那种感觉应该是幸福
    我心里充满了幸福。那种感觉应该是幸福,让心那样酸楚地疼痛着,不忍睁开眼睛,不愿醒过来,可是又隐含着恐惧,是的,我害怕他转过脸来看我,我不愿意看到他是谁。
    这个让我矛盾百出的男人。
    卯月初,惊蛰入节时刻,是桃花开得正艳的时候,有微风吹过的时候,枝上的花就轻累地摇动,粉红色的花瓣近乎透明。方林叶说:桃花是百花中最为妩媚温柔的花,一年之中,它只灿烂那么几天。
    开得太纵情,容易凋零。我知道,我们的爱,也要散了。
    我姐姐来了,她越来越像一个杀手。她说:报仇。已经不屑于再多说一句。
    方林叶失去了右手,他不愿意我和姐姐手足相残,我看着他走向姐姐,我看着他左手使刀,我听到他们打斗的声音久久在山谷回响。
    天,我的心充满了无力感。
    总有一个人要倒下的。
    方林叶他躺在那里。我总是想他只是累了,只是想躺在那歇一歇。他的手里还握着那把刀。这世上有的东西是可以担当得起永远两个字的,这把刀就是永远,我以为。可是,我却听到两声清脆的声响,短刀上的琉璃和我颈上的那颗同时断裂。
    琉璃是有生命的,在遇到知音的时候,它会
    姐姐!
    我们就在血红的落日中间,用剑指着彼此,想起那些一起成长的时光,想起那些我躲在她和追月背后偷偷伤心的时光,那些被他们忽略了的我的美丽的年少时光啊,我说:那么,现在是不是你欠我?
    我看到她的眼里有泪在晶莹。她说:翡翠,请原谅我的心从未为你怜惜过,你是我的妹妹,我杀谁也不会杀你。姐姐她纵身跳下悬崖,白衣飘飘,像一朵不后悔绽放的莲花。
    我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唯一的情人。短暂的瞬间,漫长的永远。
    太阳已经完全下去了,远处传来了狼群的叫声,沉郁高亢,有撕扯人心的暴戾。就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我对生命产生了怀疑,死神一直在我身边舞蹈,我是聆听它的歌谣长大的孩子,灵魂始终在恐惧所覆盖的寂静之中。
    我得做些什么,让自己的心不要怕,不要绝望。
    从此,我也做了一名杀手。没有人知道从前我叫翡翠冷。我的名字叫无情,如果你站在我的对面,不要相信我的笑容,我的笑容是刀,不要相信我的眼泪,我的眼泪是毒药。
    我的名字叫无情,杀人是为了让自己不要怕,杀人是为了让别人怕自己。
    我的名字叫无情,杀人只是为了证明我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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