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出城前夕,绕每个皇子都转了一圈。
堂而皇之的跑进了二皇子府,又溜溜达达的进了四皇子府,多少有点不愿意的迈太子府转了个圈。
反正,让别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就是了。
单单他就是没去六皇子府。
表面上称是六皇子不用出城,更用不着交代什么关于农作的事,其实就是因为六皇子起了陷害蓝慕瑾的心思。
他自个儿心里记仇。
六皇子已经解了禁足,若是平时萧争单将自己忽略他恐怕即刻就得奔过去找,此次却没有任何反应。
只有府内伴在身旁的暗卫知晓,六皇子是如何劝服自己才没有迈出那道府门。
蓝承衍没有去见萧争,也分明知道对方根本不想见自己。
任凭心中难忍至极,也仅仅是攥着指节念了句。
“很快他就能想通。”
萧争当然想不通。
他一个习武之人连骑马都有人顺手扶他一把,身边围绕着众多感情深厚的弟兄。
甚至启程之前蓝慕瑾还给他擦了擦手,塞给了他两块切好的水果。
“附属国进贡来的,很甜。”
都知道萧争极其怕酸,他一看是切好的就知道肯定是蓝慕瑾提前尝过。
连犹豫都不用就吭哧咬了一大口,果然很甜。
他都被照顾成了这种德行,他还有什么要想通。
出城的车马在这一日连续不停,先后各个府邸都自皇城离去,最后留在皇城里的,仅还有并未受封辖地的六皇子。
其实照如今旱灾最难过的时候已经过去,民心也大致稳定下来。
如果天子在此时借由原本属于三皇子的辖地无主,可以名正言顺的赐给六皇子。
这样六皇子的势力地位才能赶上其他皇子,是偏颇又不受诟病的最好时机。
可是宫中并未传出关于此事的消息。
天玑殿内也寂静如往常,甚至连近侍太监总管都只能待在殿外。
唯一知道帝王情绪的人,只有一个处于暗处的夙夜。
“承衍会怪朕。”
整个天玑殿内只有天子和夙夜两人。
夙夜默然望了皇帝一瞬,自然他不会认为这话是在自言自语,便恭顺的回应道。
“六殿下不会怪陛下,您是为了他好。”
能在这个寂静的地方得到句回应,仿佛也解了帝王寂寞的心绪,他兀自沉叹了口气,有些道不清情绪。
“你怎知道承衍不会怪朕,他年纪小,要懂的事情还很多。”
如果是平日夙夜大概会跪下告罪,请天子责罚自己擅自揣测。
可今日他竟是连犹豫都没有便再次给了回应。
“做儿子的,怎么会真的怪自己父亲。”
此话一出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瞬时紧张的脸色都变了。
尤其感受到龙案边上投过来的灼灼视线,感觉自己有种无处藏躲无处遁形的忐忑。
可猜测之中的帝王情绪没有出现,只是浅浅的笑了声。
“是吗。”
夙夜真的是顺口就将心里话说出来。
他并不是为了取悦天子在撒谎,在他心里在这世上能有父亲给予些许关怀。
哪怕是句批评,是严肃是苛责,都是许多人难以企及的盼望。
“……六殿下年纪轻,偶尔会冲动闹些脾气也属正常,总会想通的。”
天子仿佛也真的被夙夜两句劝慰宽了心,他是儿子眼中的父皇,归根结底也还是全天下的帝王。
真正在百姓饥饱上,他也还是不会轻易做个可能会怨声载道的决定。
蓝承衍先是为了扳倒太子故意散播起流言。
导致刚平复安稳下去的民声再次自危,人人都因为太子不顾百姓生死而惊惧难安。
又为了陷害五皇子再次朝着辖地民众下手。
既冲动又狠心,天子不敢在民生疾苦的时候将辖地交在蓝承衍的手里。
那么多的性命,不是不值一提的笑话。
“你出宫一趟,劝慰于他。”
六皇子少年心性,稚气未脱,若是不将利弊告知恐怕还是要钻死胡同,让父子之间平白生了更多嫌隙。
得天子命,夙夜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挪步离开。
“陛下,您已经两日没怎么用膳,还是……”
不知怎么,夙夜眼中那个仿似永远年轻的帝王,好像短短月余的功夫尽显疲态。
他像是终于老了。
天子沉吟了瞬,又开口道。
“那就等他们全都出城之后你再去吧。”
也就那么一日之间,到了天色真正要黑下去时皇城陷入了静谧。
好似因为各个皇子府中的主子不在,整个城中的灯光都黯淡了许多。
唯有六皇子府还独绽于暗色之中,就像悬挂在夜空中处于天子心头的那颗天玑星。
常亮常在,思念永存。
永远不见日光的夙夜再次踩踏着无尽的黑暗,悄无声息的从宫内来至六皇子府。
他是奉命来看望六皇子,更重要的是他想将帝王苦心劝给蓝承衍听。
虽然自小没有过多陪伴,但天子心里还是常常念着自己的幼子。
只是那爱意太隐晦。
无法让人轻易察觉的清。
这道府门他迈的轻易无人阻拦,也能每次都径直走到六皇子的眼前,他像往日那般规矩见了礼,蓝承衍看着他眸色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