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琛含笑, 并不表态, 贺晓远当他默认了。
正要再问,杨赟道:“游戏继续、游戏继续,我反正没有对谁一见钟情过。”
手指捏起来,收回一根指头,管星平同样如此。
杨赟看贺晓远:“到你了。”
贺晓远又吃起了杨赟和管星平的瓜:“你们不是一见钟情?”
管星平:“不是。”
杨赟:“没有。”
坦白道:“我跟你管老师那是仇人变的爱人, 哪儿有一见钟情, 他那会儿每次看到我, 不把他实验室的一堆试剂往我头上扣都算他客气的。”
贺晓远:不想玩了, 就想吃瓜。
游戏继续, 贺晓远想了想,道:“我有连续三年每天都在工作、每天都是12点之后才睡的经历。”
“嚯。”
杨赟因不清楚贺晓远的情况, 感慨了声,跟着道:“你管老师当年上学的时候就够拼了, 你比他还拼。”
管星平收起一根手指, 问贺晓远:“大学时候的实习吗?”
他知道贺晓远211毕业的,能面进思普不算容易, 以为这个兼职是为了以后找工作的实习。
贺晓远摇头, 寻常神色道:“高中。”
没什么不能说的, 解释道:“那时候缺钱,就一边上课一边兼职。”
兼职白天做不了,要上课,他就晚上翘自习课,下班一般都很晚了,等回到姨妈家再洗漱一下,没有哪天不是12点后。
坚持了整整三年,赚到了高中三年的生活费,以及大学四年的学费、生活费,因此才能大学就开始赚钱攒钱还债。
杨赟管星平齐齐愣住,都很意外。
陆琛这时接过话:“我也有。”
换贺晓远意外:“啊?什么时候?”
陆琛:“大学。”
杨赟也接话,不停在刚刚贺晓远说的话题上,免得尴尬:“你这是国内和国外的时差吧?”
陆琛不紧不慢:“是你不信。我打了好几年工,为了不花家里的钱。”
杨赟:“行行,就信你。”
贺晓远嘀咕着和陆琛聊起来:“我知道你穷游过,你还打工吗?”委实让人意外。
陆琛淡定道:“我还跟着同学给中餐厅洗过盘子。”
虽然就两天。
啊?
贺晓远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却找到共鸣似的,开心道:“我也洗过诶!”
……
游戏结束后,夜里的室外实在太冷了,四人进屋。
已经十二点多了,没人要睡,继续玩儿,玩儿麻将、桌球、室内高尔夫。
贺晓远会麻将,因为以前姨妈舅舅他们逢年过节聚在一起都会打,他旁观过,很容易懂,看着看着就会了。
桌球也会,因为在桌球馆打工做过服务生,且玩儿得还不错,可以一杆一个球,令杨赟他们着实意外,陆琛也没有想到。
“怎么没听你说过?”
陆琛拿着杆子站在一旁。
贺晓远在桌沿压下身,无论撑杆的手指还是握杆的姿势都很标准,背部往腰下延伸的姿态弧线非常的漂亮,臀型挺翘。
他直接一杆入洞,回道:“我还会高尔夫。”
起身,露出“你没想到吧?”的表情,解释:“大学的时候有段时间给个小学生做家庭老师,每个周末都要陪着去上两节高尔夫课,家长觉得我光陪起不到什么好的示范作用,就也给我报了课,让我一起学。”
陆琛饶有兴致的神色:“改天一起?”
一起打高尔夫。
贺晓远扫视桌面,换了一边,压下身:“可以啊。”
杨赟和管星平坐在一旁,管星平打了个哈欠,杨赟看看桌边两人,低声对管星平笑笑道:“还是年轻好啊。”
二十出头,三十出头,精力都旺盛。
杨赟搂管星平的肩膀:“困了?回房间?”
管星平又打了个哈欠,说:“再玩儿会吧。”
杨赟大概真累了,推球杆的时候半个人趴在台球桌边,又骚里骚气,一定要抬条腿曲着跟着搭在桌边,管星平说他这样子像蛤蟆。
贺晓远笑得不行,太放松高兴惬意了,室内暖气又热,酒都开始当水喝。
陆琛提醒他:“别喝多。”
贺晓远手拿啤酒,笑着道:“没事儿,不是白的,我没醉。”
等下楼去厅里玩儿室内高尔夫,管星平摆弄了下摆在装饰桌上的留声机,本以为是摆设,没想到真能用,黑胶旋转,醇厚的乐声顿时在厅里响起。
贺晓远站在绿色地毯前,轻轻推了一杆,抬头,看到杨赟把管星平从沙发上拉起来,管星平无奈含笑的神色,杨赟面对面的搂着管星平,两人随着轻缓的乐声与曲调有进有退有节奏的迈着舞步。
贺晓远只看看便笑了,羡慕的眼神,觉得他们感情真好。
站在一旁的陆琛这时问:“会吗?”
贺晓远转头,没反应过来:嗯?
陆琛:“跳舞,会吗?”
陆琛:“我教你。”
说着便把球杆往沙发靠背立着倚住,两步走近,冲贺晓远伸手,掌心往上,邀请的姿势。
贺晓远喝得血色往脸上涌,屋内暖气轰人,红扑扑的脸十分可爱。
他起先很不好意思,别的都好,游戏、猜拳、台球这类都能玩儿,跳舞这种偏文艺的,他完全不懂不会,有些害羞。
陆琛鼓励他:“试试,来。”
贺晓远摇头,不了不了,一直拒绝。
“我带你。”
陆琛上前,一手去拉男生的手,一手接过贺晓远手里的高尔夫球杆,放到一旁。
贺晓远跟着陆琛,有点不好意思,笑说:“我真不会。”
来到空旷处,面对面,陆琛:“见总见过吧?”
说着一手与贺晓远握到一起,一手在男生腰间搭住的同时让男生的胳膊抬起搭到自己肩上。
贺晓远边做边笑,摇头说着不行不行,很快笑场,低头直笑。
陆琛轻搂着他:“怎么了?”
贺晓远还在笑,笑得不行,乐开花似的。
陆琛不知面前人具体笑什么,受到感染,也是笑着的。
笑着笑着,贺晓远面对面地靠到陆琛肩前,两人如杨赟管星平那般轻搂着依偎在一起,慢慢的随音乐挪步轻摇着。
陆琛偏头,见男生头靠着自己肩头有一会儿没动,怕男生是不是醉酒睡着了,温声问:“小远?”
贺晓远头靠陆琛的肩膀,声音懒懒:“嗯。”
陆琛感受着倚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以及肩头上隔着布料的温热的吐息。
“困了?”他问。
贺晓远:“还好。”
陆琛又问:“醉了?”
贺晓远在陆琛肩头闷声:“你怎么不问我一万三千六百四十一加十九万八千零五等于多少?”
是以前贺晓远喝多的时候陆琛问过的话。
陆琛想起来,笑。
贺晓远也笑,笑得身形轻颤。
后来音乐停歇,大家不摇舞了,围坐沙发聊天,听杨赟讲他和管星平从仇人变成恋人的爱情史。
杨赟讲得有趣,全程都是笑点,大家跟听相声似的一直在笑,贺晓远笑得肚子都疼了,人往一旁倒,头枕陆琛的肩膀,陆琛亦含笑,偏过些头,又抬手,抚男生的后脑。
凌晨近四点,四人才散了,两两回房,杨赟和管星平一起,陆琛和贺晓远一道。
陆琛其实是送贺晓远的,男生玩儿了一天一夜,又喝了很多酒,明显兴奋过头,边走还在边和陆琛说笑,走还走不稳,拖拖拉拉、磨磨蹭蹭,同时自顾笑着,满脸的开心与雀跃。
陆琛扶他、拉他,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次,最后索性拉着男生的胳膊绕过自己后颈扶住,胳膊搂着人带回房间。
进门,亮灯,贺晓远还在自顾说笑:“秦乘飞就那么岔着腿撅着屁股帮我拍照片,老常经过,拿文件拍他的屁股,秦乘飞就跟火箭发射一样蹦起来了,笑死我了。”
眼看着床就要到了,陆琛准备把人扶到床边,结果贺晓远脚下趔趄了几步,刚好绊到了陆琛,陆琛一个不稳,两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陆琛还紧张了下,怕摔到身边的小男生,贺晓远却跟摔得这下很有趣似的,咯咯咯的笑起来,边笑边翻身,陆琛见没事,匀了口气,平躺,扭头看身边,跟着笑了笑。
翻过身的贺晓远这时靠过来,脸凑到陆琛颈边,胳膊往陆琛身上一搭,搂住的姿势。
陆琛偏头:“嗯?”
贺晓远还在笑,流露醉态。
过了会儿,他笑声渐低,嘟囔道:“我今天好高兴啊。”
“今年过年真开心。”
这是妈妈去世后,这么多年,他过的最开心的一个年。
陆琛都懂,人躺着、手抬起,抓着男生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捏了捏,接着调整姿势,另一条胳膊穿过男生颈下,将人搂住,轻轻拍了拍,温声道:“以后都会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