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感慨了几句,又说了些感兴趣的话题,徐晴青直在花茶屋坐到晚上,陪着颜堇昀吃了一顿晚饭,才和好友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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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又是连续的忙碌,白天招待来花茶屋的客人,还有那些特意到梧城来找颜堇昀占卜的明星,晚上在玄鸟平台上做直播,也要给水友们占卜。虽说颜堇昀的占卜流程只需要点击几下手机屏幕即可,但是解牌的过程也是很费唇舌的。
再有,颜堇昀发现,自己在现实占卜中“看到预言”的能力似乎越来越强了,之前刚给邹菲菲、李彦娇还有康华娜占卜的时候,只能看到一些静态的画面,但是最近,她已经进步到能看到一些简短的、动态的片段了。就好似网上很流行的那些几秒钟的短视频似的,她往往能从中获得更多的信息。
而这样的“进步”,又让她更加名声大噪,被许多女明星认可。随着在微博上帮颜堇昀宣传的人越来越多,主播“瑾韵”的人气也越来越高,每天到她直播间里看她直播的人数已经能和某些经营多年的大主播们媲美了。人数多了,送礼物打赏的人也自然而然地增加,现在颜堇昀每天做直播就能赚到不少钱,反而是开花茶屋更像是她的“副业”。
即使是这样,出于对父母的怀念,颜堇昀依然每天认真地经营着这间小小的花茶屋。
过了正月十五,大部分提前和颜堇昀约好占卜的女明星都已经来过了,这天应付走了最后一个,颜堇昀站在吧台前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花茶屋内:刚刚离开的女明星是一位新进出道的歌手,因为没什么人气和认知度,所以即便花茶屋内现在还有两、三桌客人,颜堇昀还是当着众人的面为那位女明显做了占卜。
占卜的结果算不上好,女明星走的时候神色间充满了迷茫和失望,不过颜堇昀却终于松了一口气,准备晚上小小犒劳自己一下,等店内的客人一走就提前结束今天的营业,出去吃一顿……
正琢磨着晚上的菜单,花茶屋的门又被人从外推开,带进来一点风。
颜堇昀蹙着眉头抬头,正准备稍微调整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好招呼客人,在看清了这位突如其来的客人的脸后,又蓦地呆愣在了那里。
第18章 18张塔罗牌
来人穿着深蓝色的衬衣,外面的外套却是浅色,瘦高挑的身材,颜堇昀几乎在看到他的瞬间,脑海中就电光火石般地闪过了一个名字,“楼孝珩”。之前两个人曾在和平东路步行街上擦肩而过,自己不认识他,还是问过方淼之后还知道原来他就是楼家的下一代继承人。
他怎么会到自己的花茶屋来?
就这样一晃神,她已经不小心脱口而出地喊出了楼孝珩的名字。
楼孝珩意外地挑了挑眉,又对她笑了笑,“你知道我的名字啊?”他低沉醇厚的声音就在颜堇昀的耳边响了起来。
虽然脸上带笑,语气也很客气,但是楼家继承人的身份摆在那里,楼孝珩身上还是带着一股隐约的矜持。就这一点矜持,立即把他衬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高高在上起来,颜堇昀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我听淼淼说起过你。”她不自觉地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做出一个“抵御”的姿态。
“哦。”楼孝珩轻轻颔首,漫声应了一声,又扭头扫了一眼花茶屋内几桌或在交头接耳,或在挨挨扯扯的小女生们,才再次转向颜堇昀,“颜小姐,您先忙,我去那边坐一会儿就好。”他没有避讳自己对颜堇昀身份的所知,自然而然地就说出了颜堇昀的姓氏。说完,又轻轻点了点头,迈开步子,随意在店内找了张桌子,拉开椅子坐下。
这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身姿也十分潇洒,配上他修长的身材,有几个小女生偶然瞥见,顿时看得呆了。
楼孝珩脸上的神色却很自如,他仿佛没注意到这些落到他身上的视线,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自然地给人发起了消息。
颜堇昀抿了抿唇,楼孝珩这次过来,显然是有备而来,不只是坐下喝杯茶那样简单——甚至,颜堇昀莫名地生出一股预感:楼孝珩今天过来,是有事要找自己的,并且,他已经拿定了主意,不允许自己忽略他的来意。
她蓦地又想起方淼的那句话:“我隐约听楼伯伯提了一句‘颜家’,后面的话就没听清了,你……可小心些。”当时自己可以强撑着说出“我就孤身一人,现在还能有什么值得楼家算计的?”这样的话,但是只有颜堇昀自己知道:不是这样的。
身为颜家当世唯一的继承血脉者,她当然并不像她和方淼说的那样,孤身一人就没有价值了。
她又朝着楼孝珩坐着的方向瞟了一眼,眼看着他大有坐下去等到花茶屋打烊的意思,颜堇昀心里又不禁泛起微微的焦躁: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店里的客人们赶紧离开,还是一直在这里坐下去。
***
楼孝珩在店里一坐就是三个小时,才终于等到花茶屋内除他之外的最后一桌客人离开。颜堇昀也没有再淡着他的意思,那桌小情侣一走,就在店门上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重新沏了一壶茶,端着坐到了楼孝珩对面。
她尽力维持着脸上客气的微笑,“楼先生,今天屈尊光临,我这家小店里却没什么可以招待你的。”
“没关系。”楼孝珩刚才分明已经露出了百无聊赖的神情,但是等店内客人一走,颜堇昀坐到他对面后,就又很快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又挂上了和善的笑,“颜小姐亲自泡茶给我喝,已经是我的荣幸了。”
颜堇昀自己其实很不喜欢这样“跩着”和人说话,她忍着心底想要翻白眼的冲动,露出一个假笑,“楼先生今天过来……是找我有事?”
“我听说……”楼孝珩笑着开口,又试探地观察着颜堇昀脸上的神色——或者说,她眼底的神色,“颜小姐现在经常给人占卜?恰好,我最近要做一件大事,今天过来,是想劳烦颜小姐帮我占卜一卦的。”
楼家历代家主都号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需要别人给占卜?
颜堇昀默默腹诽,又咬了咬下唇,“楼先生,我是用塔罗牌帮人占卜着玩的,你为了自己的这件‘大事’求卦,我这雕虫小技,恐怕就力有未逮了。”
楼孝珩又盯着颜堇昀看了两眼,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对峙了几秒,楼孝珩忽然放松了背脊,身体微微后仰,倚在椅背上,唇边挂上一抹带着玩味的清浅笑意,“颜家人是祖宗传下来的占卜的本事,融于血脉,怎么会是‘雕虫小技’呢?颜小姐真的是过谦了。”
三两句被人揭了家里的老底,若是换了别人,例如邹菲菲或李彦娇说出这番话来,颜堇昀少不得会勃然变色。但是颜家的家底,楼家人有什么不知道的?颜堇昀渐渐收了脸上的笑意——连那一点假笑都被她从脸上抹去,“你只想让我帮你算一卦……那么简单?”
楼孝珩不置可否,“先算一卦,看看结果再说吧。”
“好。”颜堇昀咬着牙一点头,“不过先说好,我只会用塔罗牌给人占卜。”
“那就塔罗牌好了。”在这种“形式主义”上,楼孝珩少见地没有什么特别的推崇或坚持。塔罗牌可不是中原本土自古以来就有的,那是洋玩意儿,但是楼孝珩的态度也没有多轻蔑,或是拒绝。
颜堇昀点了点头,手指从手机上滑过,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去柜子上拿了一副为客人准备的塔罗牌走了过来。她可不愿意等下占卜的时候,在楼孝珩握着她的手指选牌的时候看到什么不应该看到的、涉及到楼家机密的事。楼家做的那些事,是好的也罢坏的也罢,为了天下苍生或是家族利益,她半点都不想知道。
她熟练地从整套塔罗牌内挑出23张大阿卡纳,洗牌后将23张牌平摊到楼孝珩面前。“选一张吧。”她淡淡地说。
“只选一张?”
“对,只选一张。”颜堇昀理直气壮,“我就只会解一张牌的。”
楼孝珩讶异地瞄了颜堇昀一眼,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手指轻点,抽了一张牌出来,递给颜堇昀。
“命运之轮,正位。”这副牌是颜堇昀从网上随便买的一副,和巫婆婆送给她的那副以及她手机里app中的那副牌的牌面不同,她用熟了的那副牌内的“命运之轮”这张牌的牌面上画着的是一个阴阳八卦,但是这副牌的“命运之轮”的牌面上画着的却是被水、火、风、土四种符号围绕着的一个西方的□□图案。
“这张牌代表着只要楼先生能把控时机,当机立断,机会和幸运就一定会降临,或许还会得到些意外的收获。”她侃侃而谈地开始解牌。
“例如呢?”楼孝珩好整以暇地追问,“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这可就说不准了,有可能是一段命运的邂逅,一见钟情的爱人,也可能是会帮助你的贵人……”这半年来颜堇昀几乎每天都在网上给人占卜塔罗牌,对单张牌的解读也练得熟了,这种程度的追问是难为不到她的。
楼孝珩一开始听颜堇昀提到“爱人”的时候还带着些哂然地皱了皱眉,但是听到后面一句话,却像是听到了什么金玉良言一般,露出了心满意足地笑。“会帮助我的贵人……”他轻声呢喃了一句,又猛然放大了音量,“颜小姐这一卦,算得很准,我今天来,就是想请颜小姐你这位‘贵人’,来帮助我的。”
“什么?”颜堇昀脸色一沉,她飞速地收起桌上的塔罗牌,起身,看着楼孝珩,“楼先生,你今天过来,我为你占卜一卦,这就是我能为你做的所有了。我连你要去做什么都不知道,更说不上‘帮忙’了。”
“颜小姐。”楼孝珩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唇,“我要做的这件事,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不只是为了我们楼家——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我需要寻找几样东西,炼成传说中的上古神兵……”
“够了!”颜堇昀猛地打断了楼孝珩的话,她后退了两步,“楼先生,我对你、你们楼家要做的事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也并不想要知道。我现在就只想经营好我妈留给我的这间花茶屋,还有做好自己的直播事业,至于别的……”
“颜小姐,你的意思是……不答应?”楼孝珩的神色也跟着阴沉下来——在接连被拒绝了两次之后,这位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很少被人悖逆的楼家长房长孙,终于露出了一点少爷脾气。
“对。”颜堇昀神色坚定地点了点头,“楼先生要做的‘大事’肯定很重要,但是同时又伴随着危险。我只是个普通人,蹚不起这趟浑水,就在这里预先祝楼先生马到功成了。”
楼孝珩霍地站起身子,他身量高,此时居高临下地将视线落到颜堇昀身上,无意中就形成了一股压迫——更何况,他明显是有意为之,对颜堇昀施加压力。颜堇昀的心底不自觉地紧张起来,怦怦乱跳,但是表面上却装得很好,半点不露端倪。
“颜小姐。”楼孝珩盯着颜堇昀看了片刻,却又在须臾间恢复了好整以暇的态度,他的唇角甚至重新挂上了一丝笑意,“这间花茶屋的名字,是你父亲的名字吧?我小时候,也经常听我爸提起颜叔叔……这件事,颜小姐还是再考虑考虑吧,我明天再过来。”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19章 19张塔罗牌
楼孝珩一走,颜堇昀就跟虚脱似的瘫了下去——好在身边就有椅子,她眼疾手快,这才没让自己直接瘫坐到地上。
楼家这个男人刚才临走的时候,特意提到爸爸是几个意思?颜堇昀忍不住在脑海里寻思起这件事来,还说什么“小时候经常听我爸提起颜叔叔”……楼家人提到她们颜家还能有什么好事了?当初要不是楼家人提议去探寻十万大山和云梦泽……
颜堇昀紧咬着下唇,脸上露出一丝记恨:如果不是楼家老家主刚愎自用,无事生非,又怎么会在自己交代进去一个儿子的同时,还害得她失去了爸爸!
是的,对于秦都九氏中的那些旧事,颜堇昀并非一无所知,颜妈妈虽然告诉她的不多,但是关于她生父颜言的事还是给她讲述过的。而想要说清楚那些事,就脱不开前因后果,自然也会连带着说一些九氏中其他几户人家里的事,楼家、曹家、卫家、张家,几户人家里很多年长一辈的人她虽然没见过,但是名字却耳熟能详,甚至连他们一生中的几段特殊经历都知道一些。
因此,她对楼家的老家主,甚至整个楼家,是半点好感都没有。
整个晚上颜堇昀的思绪都很混乱,直播占卜的时候也时常走神,在出了几个小差错后,索性借口头疼,早早地下播了。关上直播后,她又用小号留在直播间里呆了一会儿,发现今天在直播间看直播的水友们不仅没有在她“走神+提前下播”后骂她,反而很关心她的身体状况,还有人担心她是不是生病了,这都让颜堇昀十分感动。
这些感动让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但是她也明白,自己今天状态不佳,是不能再继续直播了,不如安静下来,把事情理顺……
关了电脑,关了一楼的灯,带着雪莱上楼。她又情不自禁地走到主卧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主卧内,一切家具摆设都还像是颜妈妈还在世时的那样,颜堇昀让雪莱呆在卧室门外,环顾了一下这间屋子,没时间缅怀,又快步穿过屋子,走向了另一边墙上的那扇小门。
在这栋别墅的原始设计中,那扇小门后应该是主卧的更衣间的,但是她们母女两个搬来之后,颜妈妈就把这间屋子改造成了一个小小的祠堂,里面设立一小案,上面摆放着颜堇昀父亲的牌位——当然,现在又加上一个颜妈妈的牌位。
小案前摆放着一个蒲团,颜堇昀跪到蒲团上,恭敬地磕了三个头,又扶住案台,盯着父亲颜言的牌位,眼中神色复杂。
“爸爸……”她轻声呢喃。
***
楼孝珩没有食言,第二天上午10点,他准时出现在了花茶屋内,神色间没有了昨天来时的客气,反而带上了一些志在必得。“颜小姐,昨天我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颜堇昀勉强克制着直接把他打出去的冲动,她深吸了一口气,“楼先生,我不太懂你话里的意思。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你要找的那些东西,我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带着我,和带着个累赘并无区别。你说你从小就经常听家中长辈提起我爸,但是——昨天你也看到了,我连塔罗牌的牌阵都解不明白,我爸去得早,他的本事,我是半分都没有学到。”
楼孝珩的肩头微微动了一下,他偏着头看着颜堇昀,似乎在掂量她这些话的真实性到底有多少。片刻后,他微一点头,依然坚持着自己的决定,“颜小姐,这件事,你没得选择——必须要帮我。”
颜堇昀张了张口,反驳的话立即就要脱口而出。楼孝珩却在这时忽然紧接着之前的话说了一句,“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令尊的那两魂一魄,到底是被谁拘去了吗?”
这句话,仿佛一句咒语,瞬间就拨动了——甚至拨断了颜堇昀脑中的那根紧绷着的弦。她猛地抬头,甚至因为这个动作太过突然而感到一阵眩然。但是她来不及在意自己身体上的那一点不适,双眼紧紧地盯着楼孝珩。几秒钟后,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艰难地开口,一字一顿,“你、说、什、么!楼孝珩,请你再说一遍?”
她的声音不大,却透露出不容错认的痛苦,楼孝珩自从说出那句话之后,就时刻注意着颜堇昀的反应,此时也不由得有些慌乱,“颜小姐,我的意思是……你父亲当时……”
“你知道对不对?”颜堇昀却又在楼孝珩刚开口解释的时候,打断了他的话。她抬手,用手指抹去眼角溢出的泪珠,再开口时,声音却很平静,“你们楼家,从一开始就知道,对不对?”
楼孝珩似乎被她的气势所慑,神色间有了片刻的怔忪。但是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把自己的慌乱掩盖了下去,“对,这件事我们楼家,一直都知道。”
“那你们楼家却把这件事放任了那么多年!”颜堇昀猛地抬高了音量,情绪也激动起来,“你们一直都知道,我爸爸在当年的任务中被人拘去了两魂一魄——他为了秦都九氏的任务丧命,却因为魂魄不全,连轮回都不能重入!但是你们呢?你们又做了什么?你们……”她冷笑一声,“你们什么都没有做!甚至对我们母女两个,连一句最起码的交待都没有。”
颜堇昀终于忍不住,把从小到大这20多年的委屈都爆发了出来:当年,颜言跟随九氏的特别小组去探寻云梦泽的时候,颜堇昀还不到3岁。颜言在临走前,给妻女留下来一枚铜镜,并把自己的一魄留在了那枚铜镜上,用以守护妻女。可惜,最后这枚铜镜的用处,就是帮他给妻女留下一句遗言而已。
通过那句遗言,姚思然——颜堇昀的妈妈从其中推断出了丈夫的死因,并知道丈夫被人拘去了两魂一魄,再加上留在铜镜上的那一魄,魂魄不全,无法安然进入轮回。
再后来的事,姚思然很少会和女儿说起,但是颜堇昀也不是全然不知道——无非就是欺瞒颜家的孤儿寡母,对颜言的死因连一句交待都没有,更不用说派人去寻回颜言的魂魄了。姚思然在心灰意冷下,才收拾颜家所有家产,带着独女移居梧城。其过程中唯一帮助了她们母女的,只有方家人,但是方家却没有人参与那次探寻云梦泽的任务,要说给颜家母女一句交待,却是做不到了。
甚至因为楼家的强势,方家连颜言的死因都没能帮颜家母女问到。
这么多年,颜家母女一直把这个秘密埋在心底——姚思然虽然是楼家远亲,却是个实打实的普通人,颜堇昀从小过的也是普通人的生活,两个普通人能做什么?也只能安慰自己,好歹颜言还有一魄寄居在那枚铜镜中,时刻陪伴着母女二人……
然而,今天,楼孝珩却忽然直白地把这个秘密说了出来。
原来,楼家人一直都知道……
“是啊,这件事我们家当然知道。”楼孝珩直等到颜堇昀发泄够了,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才浅浅地吐出一口气,“毕竟我二叔,也是在那次任务中去世的。”
颜堇昀抬头看向楼孝珩,目光中带着挑衅,“是啊,你二叔也是在那次任务中丧命的——魂飞魄散?那你们楼家是怎么知道我爸爸的事的?我记得那次任务中,没有人生还吧?楼先生,这件事我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今天既然知道了,那么你们楼家就一定要给我一个说法!”
楼孝珩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些许惋惜以及……怅然,“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他没有直接回答颜堇昀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我妈只和我说过一点,当年秦都九氏的长辈发现酆都阴城中有不同寻常的动静,又听说云梦泽和南疆十万大山都连续出了几件异事,怀疑又出了新的魑魅魍魉想要搅动世间安宁,甚至连秦都始皇陵外都出现了些蛛丝马迹,于是挑选九氏中的好手分别查探云梦泽和十万大山。”
颜堇昀的情绪此时也已经平静下来,她一撇头,示意楼孝珩和她一起坐到桌边,“我妈告诉我,那个时候她和我爸刚刚结婚,所以我爸就没在第一次任务的人选之中——也是因为当时颜家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必须要先给颜家留个后才行。但是那次去了的人,却都没有回来……”
楼孝珩叹了口气,“对,曹家二伯,就在其中。”
“是啊,淼淼的姑父……”颜堇昀摇了摇头,“那次的任务可以说是完全失败了,三年后,楼家老家主——也就是你的祖父,又提出探寻云梦泽一事,这次被挑选出来的人,就有你二叔,我爸,还有张家、卫家的人。后来……也还是一个都没有回来。除了……”
除了颜言的尸体,最后被九氏中人发现,其余同去的人,全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失去了踪影。几个月后,楼家老家主出来,通知九氏上下,说楼家老二已经魂飞魄散了,众人沉浸在悲痛之中,连出来质疑的人都没有。
“确实没人能生还,但是,却不是没有人从那边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