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太宰提笔时,「书」冒了出来。
“你决定了吗?”
太宰没有理他,将自己构思好的剧情写下。
在「书」上所写的内容需要一定的逻辑,需要足够合理才能变为现实,这点是无论如何都必须坚持的原则。
此时此刻,太宰和织田作在不同的地方,织田作会按照太宰安排的剧情进行行动,然后在合适的时机因为某个小小的意外恢复记忆。
落下最后一笔,「书」上新添的内容化为现实,因为某个小小的意外而撞到脑袋的织田作捂住额头,下一秒,属于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太宰收好「书」,望向窗外,太阳挂在天边,散发着炎热的光芒。
他垂下头捂住眼睛,略有些不安地等待着。
三十分钟后,门把被人按下,织田作回来了。
太宰回头。
“我回来了,太宰。”
织田作像往常一般,平静地说着。
那之后,他们聊了很多事情。
太宰将自己过去只能对着墓碑倾诉的话语全部告诉织田作,说到口渴也不愿停下来。
那些织田作不知道的事情,太宰全部都倾吐而出,而织田作正如他所承诺的那样,安静地倾听着。
“辛苦了,太宰。”
记忆顺利地融合,织田作异常地清醒。
二十三岁的织田作苏醒,拥有了一段十五岁时遇见太宰的记忆,对他来说,这是和太宰、和安吾两次成为友人,认识了许多有意思的人的奇妙经历。
被用那样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仿佛死别的四年从未存在过,太宰低下头,抬手捂住脸,过了很久才开口。
声音仿佛从很远很深的地方传来,太宰的声音闷闷的,他轻声说:
“真的非常……辛苦啊。织田作。”
大家都是好人,但没有织田作在的世界、没有能打两个小时电话的你存在的世界,真的很寂寞啊。
再也聚不齐三人lupin,和安吾见面的时候总会回忆起你仍活着的时光,不管说什么,都会在某个瞬间想到你。
安吾肯定也是这样的。
有你的记忆都是开心的记忆,但每当回忆起你,都会想到你已经不在的事实,一次又一次地认识到你已经死去,这比尝试各种自杀方式时还要痛苦。
太宰心中翻涌的种种情绪,都被他深深地压抑在心底,织田作此刻只隐隐窥见冰山一角。
这种相似的情况织田作不止经历过一次,死之前,他已经跨越了界限,打破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无形壁垒。
这个时候,最适合做的是什么事呢?
织田作迟疑着,试探性地将手搭在太宰肩上。
太宰没有抬头。
织田作凑近,给予友人一个满满的拥抱。
织田作的想法很简单。
在他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太宰就非常喜欢肢体接触,即使原本他们不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但太宰现在喜欢,那他这样做也许能给予太宰些许宽慰。
如果他是一个擅长说话的人,也许就不会只能靠这个动作来安慰太宰了。
织田作有些遗憾。
太宰却一点都不感到遗憾。织田作的拥抱给了他一切都是真实的实感,他紧紧地回以拥抱,压抑着几乎要满溢而出的欢喜,抬起头盯着织田作,一字一顿地说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死,织田作。你说过你会一直陪着我的。”
“嗯。”织田作摸摸他的头,记忆里十八岁的太宰的形象很鲜明,但十一岁的太宰也是太宰,“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这么说了之后,织田作本以为太宰会高兴,太宰眼中也确确实实流露出开心的色彩,但随后他的目光又莫名变得幽怨起来,似乎感到挫败。
有什么不对吗……?
织田作谨慎地想着,却听见太宰用不太高兴的语气说道:“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准确地来讲,我和织田作已经是同龄人了!”
“是吗。”织田作歪头,思考着说道,“太宰早就成年了啊。看来我得补上礼物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唔……没什么特别的想要的。”
“一般来说,好像会送领带。那样的话,安吾也需要送一条吧。”
“安吾就不必送了,他现在可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中二期的中学生呢。”
“也对,你说得有道理。”
*
那场漫长的谈话之后不久,织田作一个人去了西餐馆,说了一声“老样子”,不一会儿,老板就笑眯眯地端出一盘红通通的咖喱摆在他面前。
“真少见啊,小织竟然一个人来,表情还这么严肃,难道说和那位朋友吵架了?”
“没有吵架。我的表情很严肃吗?”
“对对,表情严肃得像是刚和人绝交。”
“没有绝交,不如说友谊更进一步了。”
“……你就没发现我是在开玩笑吗?小织你的表情一直很难看出来在想什么,哪里会有很严肃这种说法啊,刚才是在开玩笑啦。”
“是吗。”
老板摆出一副“真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在桌台后继续忙活起来,时不时地和织田作闲聊。
咖喱的辣度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明明三天前才吃过一次,却像是隔了许久许久才吃到。
老板还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