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春蓉冷冷道:“我叫况春蓉,春荷便是我亲姐姐,你们将她杀害,一床草席裹了将她埋了,这么多年,难道午夜梦回不会觉得于心有愧吗?所以,你们的儿子丢了,都是你们的报应!报应啊!”
她说着不由又埋怨的看了徐茵茵一眼,“若不是郡主,若不是郡主多管闲事,早晚有一天,你们会尝到被自己的亲生儿子亲手杀害的滋味的——”
徐茵茵不免又叹了一口气,那春荷的确无辜枉死,但况春蓉如此做,也是太过狠毒,这要毛蛋如何面对?
人都说女人狠起来无法想象,她也是佩服这况春蓉。
为了替姐姐报仇,她选了最难走的一条路,且偏偏,若真叫她成了的话,就是最狠的结果,保管让仇人痛不欲生。
徐茵茵扭头看向怔忡的老夫人,接过话头道:“当年那春荷一路进侯府来,那个婆子不放心一直在后面跟着呢,况春蓉便是从这个婆子嘴里得知了真相,是以,一直在谋划着替姐姐报仇,可惜,她人单力薄,如何跟侯府抗衡?所以一直藏在暗处,找寻合适的机会。
终于,那一年的上元节,让她找到了机会,侯府众小辈出门逛灯会,却发生了乱子,贵府小公子被人流冲散,身边只剩一个奶嬷嬷护着,况春蓉同这乔二福一直在暗中跟着的,看准这机会,就将小公子给抱走了。
为了躲过侯府的追寻,两人带着小公子一路不停地逃往了云州,仍不敢大意,为了心里的复仇大计,况春蓉遂认识了耍杂技谋生的黄有银,同其结为了夫妻,带着儿子跟他一起回到了黄有银的家,就此隐藏了起来。
孩子年幼,受过惊吓,早就记不得事了,况春蓉且对他呵护备至,没用多久,这孩子便一心以为自己就是她的亲儿子了——
后来云州大旱,为了求一条活路,云州百姓皆逃荒出来,机缘巧合之下,他们母子二人同我们徐家落户在一个村子,我们便是如此认识的。
去年冬,我宜阳府,况春蓉找到我,请求我上京的时候带着他们母子二人一起上京,声称是为了孩子能有个好前程,我当即便暗暗觉察,遂让人多注意了她几分,这便发现了来找她的乔二福,从而得知了其中有蹊跷,于是将计就计应了她,带了他们母子进京,我起先并没有联想到毛蛋会是你们府中丢失的孩子,是那日撞见柳二爷喝醉,突然觉得毛蛋跟柳二爷有些相像,这才起了怀疑,从而找上了他们二人,问出了前因后果来——
况春蓉待毛蛋犹如亲生,待他懂事后,就将仇恨灌输给了他,告诉他京城有他的杀父仇人,不但杀了他的父亲,还抢了他的一切,对他们母子赶尽杀绝,让他要努力,要上进,终有一天,进京去,找到机会,手刃仇人,替父报仇,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作孽,作孽啊.”听到这些,老夫人忍不住直哆嗦,不敢想.不敢想,若是没有郡主,真到了那一天,会是怎样的场面.
柳二夫人同柳二爷更是后怕悔恨不已。
原来只以为儿子是被人拐子给拐走了,没曾想,这背后竟是这样的隐情,
柳二爷抬手就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这一切,都怪他啊!
这边,柳二夫人已经抱着不知所措的毛蛋哭得声嘶力竭了。
深呼一口气,柳二爷看着仇视他的况春蓉,不由出声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欺骗了你姐姐,但当初我是真的喜欢你姐姐,也想找个万全之策求了家中纳她进府的,可当时我妻子怀着身孕,受不得惊吓,我一直宽慰着她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的,骗她是我不对,但哪里想到她等不得,闹到了侯府来。
当时还没说几句话呢,我妻子气得动了胎气,我两头顾不上,她就突然决然的一头撞死在了我的跟前——
她是自尽的,虽说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但侯府不曾害她性命,这是事实。”
况春蓉不由冷嗤一声,“呸!你们巴不得她自我了断给你们省了麻烦呢,就算她不自己一头撞死,你们又岂会放过她?别在这里假模假样的悔过了,你若心里真有我姐姐,又如何会让她惨死后就一床草席裹身葬在城外,连个碑都没有?我姐姐就是你们害死的!你们就是杀人凶手!”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很是明朗,毛蛋便是平原侯府二房丢失了八年的唯一嫡子柳元敬。
这一切,都归咎于柳二爷,是他招惹了春荷,却又骗了春荷,没能给事情一个善终,只叹那春荷是个烈性的。
况春蓉联合乔二福拐走了平原侯府的嫡孙,论罪当该判处死刑,可又有那样的前因,到底该如何做,端看平原侯府了。
且刚同柳家相认的毛蛋,哦不,柳元敬又连连替况春蓉求情,让柳家人饶他们一命。
虽说况春蓉居心不良,但拐走他的这八年,她待他跟亲生的一般模样,呵护备至,便是在逃荒路上,也是宁肯自己饿有吃的也会都紧着他——
柳元敬实在是不忍心看她死。
柳二爷间接害了春荷一命,况春蓉偷走他儿子使得骨肉分离八年,算是相互抵过了。
柳家思前想后,最终并没有将况春蓉二人送往官府,只将他们逐出了京城,让他们从今往后,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而在这般处理之前,柳二爷单独见了况春蓉,对着她诚恳的道了一回歉,并表示会替她姐姐春荷修墓立碑,他也会亲自到她坟前上香忏悔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