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秧施施然跳至两人都够不到的高处。
她端坐在上方,居高临下睨着下方两人浑身挂彩,跳脚咒骂,却拿她无可奈何,只能无能狂怒,气急败坏的模样。
啧,真狼狈啊。
云秧恶劣地想,看来嘴巴再能说,该挨的打一点也不少挨。
两方僵持住。
林雪薇也反应过来,出声吸引住两人的注意:“闹够了没有?”
虽说这两人在云秧手里没落得半点好,但毕竟只是只小猫,对面两个成年人的耐力肯定比她好。
林雪薇怕她惹急了这两个人,万一他们两个想到更恶毒的法子对付小猫,小猫会应付不来。
她冷声道:“跟一只猫计较什么?不就是要钱吗,三天之后,我会给你们打过去。”
“真的假的?” 劳玉珍将信将疑,暂时将云秧抛之脑后,现在最重要的是拿到钱,“如果三天之后你不给怎么办?”
“你们现在除了我还有其他来钱的途径吗?”
林雪薇讽刺地勾起唇角:“放心吧,这点钱还不至于骗你们。你也说了,这对林家来说不算什么,大不了我再跟我爸……跟林家开口要点。”
“一百万而已,他不会不给。”
劳玉珍不在意她语气中的讥讽,变脸似的换上另一副面孔,像是蛰伏在草丛中的蜱虫,等待着时机钻进皮肤中吸食血液:
“三天而已,我们不是等起不起。雪薇啊,你也别怪爸爸妈妈,我们这辈子过得太苦了,你过惯了好日子,总也不能任由你的亲生父母烂在泥里一辈子。”
“你已经长大了,合该孝敬孝敬父母了。”
“况且你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么可能不爱你啊。你这为人子女的也该体谅体谅父母。”
“够了!”
林雪薇厉声打断她,满心复杂,想要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却只是道:“不用跟我演母慈子孝的戏码,我不吃这套。”
“赶紧走吧,再不走我就要反悔了。”
劳玉珍想要给她洗脑卖惨的话梗住,张永生怕她反悔拿不到钱,拽住劳玉珍的衣领不耐烦道:
“走走走,还等什么,再给她三天时间。到时候要是敢骗老子——”
张永面色阴狠,对着林雪薇道:“你也别想好过。”
林雪薇无动于衷。
与来时的趾高气昂截然不同,两人如同丧家之犬般离开包厢。
“……”
吵闹的包厢瞬间安静下来,室内只剩高处的云秧和怔怔望着门口的林雪薇。
“喵。” 别不开心了雪薇姐姐。
小猫纵跃至林雪薇怀中,蹭着她的手腕软软安慰她。
林雪薇环视包厢内一片狼藉,一如她此刻的人生。
感受着怀里小猫温暖的温度,林雪薇的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下。
晶莹的泪珠滚滚而下,黛眉微拢,如江南微雨,云雾茫茫。
她目无焦距地呢喃:“爱我?真可笑。”
“如果真的爱我,林嫣然被接回来时就不会是那副模样。”
她回想起林嫣然刚被接回来的样子,胆小怯懦,身材瘦弱矮小,头发干枯发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皮肤被晒的黑黑的,尤其是那双手,粗糙沧桑,甚至比那对夫妻的手还要粗糙。很显然是从小做了不知多少活。
如果没有被抱错……
那么此时这副模样的,会是她。
林雪薇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庆幸?愧疚?
美人落泪惹人怜,云秧没再出声,只是默默陪着她,给她点安慰。
她轻抚着怀中的小猫,试图从小猫身上汲取丝缕温暖。
“林嫣然刚被接回来时,我甚至有些怨恨她。为什么她会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明明我才是跟爸妈一起生活了二十二年的,他们的女儿。”
“为什么突然出现打碎我二十多年来的平静生活,为什么让我无家可归……”
“为什么上天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这些话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讲过,也不敢讲。
因为,从见到林嫣然的那一刻起,这些想法就烟消云散了。
她不配有这些怨恨。
云秧安静听她讲着。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你知道吗,从我见到林嫣然的那瞬间,我就什么想法都没了。”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破旧衣服,瘦瘦小小的。胆怯地不敢抬头直视爸妈,眼神却干净透亮,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憧、对父母的孺慕。”
“……还有,逃出牢笼的劫后余生。”
“我甚至不敢跟她对视。”
“我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小偷,偷走了属于林嫣然的生活。”
“整整二十二年。” 林雪薇泣不成声,语调破碎,精致的妆容晕开,凌乱又无措,语气中满是对自己的厌弃,声音轻得快要听不见。
“人这一辈子,又有几个二十二年呢。”
所以即使林家夫妻俩没有对外公布她的真实身份,她依旧不顾两人的反对,执意搬了出来。
她没有脸跟林嫣然同住一个屋檐下,她不知如何面对这个女孩,更不敢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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