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很深。
躺在马车顶上,呆滞的看着天穹之处,那一轮圆满的血月。
正尽情的向着大地洒落着沉沉光辉。
起雾了。
整片草原都弥漫起了一层层高至脚踝的薄雾,大地笼罩在神秘的薄纱之中,掩藏在秘密之后的少女,似乎又徐徐睁开了双眼。
莹莹光斑在白雾之中闪烁,蔓延着无垠的草原,延伸至视线所能及的极致之处。
雾中之人如画,画中之雾如梦。
马车下,侧躺着的英格拉姆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有一阵阵轻微的桑鼾声正在静谧的草原大地之上轻微回荡。
“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林润无奈摇了摇头,似乎英格拉姆并不惧怕自己会在他沉睡之际,出手杀了他?
可别忘了,他们二人之间...
也罢。
林润叹了一口气,虽然困意在这朦胧的景象之中,好似地平线上升起的袅袅青烟一般,正在不断缠绕,可是,他却终究还是不敢就此睡去。
那不勒斯虽在暗中保护着他们二人的安危,这毕竟是一位五阶高手的存在。
可是,同样也伴随着危机。
能够让那不勒斯,这样一个准大能级别的人物保护,可想而知,接下来的旅途之中将会遇上的危险,该有多么的大。
不可掉以轻心。
林润精神力微微一震,隐约之间仿佛听到了草原之上的一侧,响起了一重一轻的脚步之音。
“是谁?!”
心脏加速了跳动,林润不着痕迹的将手撑在了车顶之上,轻微的翻了一个身子,警惕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一处薄雾缭绕之处,精神力在脑中不断翻滚,只待来人出现,便要发动强力一击!
然而。
出乎意料,当那宛如侏儒一样的人,缓缓从白雾翻滚之中走出之后,林润的精神力微微一缩,早已准备好的攻击终究是没有激发出去。
随没有,却也仍然随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那不勒斯背负着双手,轻轻的走到了马车的旁边,周身没有任何的序列能力波动,就这样腾飞到了操半空,随后落在了马车顶上空余的地方。
“大人。”
林润先是沉默了一下,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该如何去称呼那不勒斯,犹豫了片刻,最终恭敬起身,冲着他抱了抱拳。
“你对我的前来,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
那不勒斯好整以暇的盘腿坐在了车顶之上,因为身材矮小,是五短身材,所以他的这个动作又显得格外的滑稽。
“马道克大人已经和我说了,您会随我二人一同前往卑斯文城任职。”
林润老老实实的站着,也不敢就这样坐下来。
晋级到了五阶序列者的那不勒斯,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林润所见到的那样,锋芒毕露,相反,一缕缕平和的气息从他身体上每一个毛孔之中散发而出,似乎他天生就是一位心平气和的和善之人。
“我让他与你说的。”
那不勒斯微微一笑,丑陋的脸上浮现出来的那道狰狞笑容,如今看起来却也没有了那般的‘狰狞’。
林润挑了挑眉,低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坐吧,不必如此紧张。”
那不勒斯伸手示意自己的身侧,让林润坐在自己的身旁。
林润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坐了下来,却并没有如坐在那不勒斯的身旁,而是坐在了他的对面,背后,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烟雾缭绕。
这个位置,让他能随时感应危机,然后有一线生机,能够从那不勒斯的手中逃脱。
或许。
虽然理性的分析告诉林润,那不勒斯并不会如此的丧心病狂,会在去往卑斯文城的路上,将他这位冠军选手给杀死,毕竟,这也违背了他特意脱了十天上任,来一路护送他与英格拉姆二人的意图。
——不过,万事总有万一。
自从之前见到过那不勒斯所表露出来的一面情绪之后,林润就从来都不认为,眼前的这位准大能,是一个精神正常的人。
看起来,此时此刻,面容和善的那不勒斯,反倒完要比先前在办公室之中,林润亲眼所见的那位残忍变态的男人,要来得更加的恐怖。
眼见着林润并没有如愿坐在自己的身旁,那不勒斯轻轻一笑,却也没有过多的在意。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要让马道克告诉你,我会沿途护送你们二人的消息。”
“不,我对比根本就不感兴趣。”
林润摇了摇头,看着那不勒斯那张丑陋的脸上逐渐消散的笑容,沉吟了一下,又道:
“好吧,我的确好奇。”
“唔...”
那不勒斯从林润的口中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有些开心的点了点头,笑道:“凭你的机灵,应该能够猜测得到,我此举的深意。”
几乎是下意识的,林润就想要开口否认那不勒斯的这一句话。
可是,在考虑到如果说出这句话之后,忤逆了那不勒斯以后自己的下场,林润还是理智性的保持了沉默。
先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不说话?”
林润心脏突突一跳,只觉得自己紧绷的神经,在那不勒斯这样一句带有深意的话音之下,竟然有即将奔溃的感觉,不由心中暗自叫苦。
早知道,自己就睡觉便是,有那不勒斯暗中保护,难道还有人能够悄无声息的摸到他们身前,行那刺杀之事不成?
现在倒好,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如今,反倒要在这片人烟罕见之地,面对这个包裹着人皮的凶残猛兽。
“属下有一些猜测。”
林润沉默了一下,斟酌着用词,最终徐徐开口。
那不勒斯挑了挑眉,听了林润的这句话,莫名笑了一声。
“你不用怕我会在此处杀了你。”
属下这个用词,倒是的确不错。
一方面提醒那不勒斯,在他还没有上任之前,自己终究还是属于他直接管理的属下,最好不要妄图动手。
另一方面,则是点明了,如今他得依靠他们两个属下,才能够顺顺利利的上任,不会节外生枝。
而这,也是那不勒斯暗中保护他们二人的最大原因。
林润只是想要提醒眼前的那不勒斯,千万不要任自己的脾气主导,对自己动手。
那不勒斯笑着道:“哦?那你倒是说来听听,你有什么见地?”
“见地不敢谈,只是属下的一些入不了您法眼的分析而已。”
林润又特地在‘属下’这二字之上,咬重了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