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狼争权,保全己身。以书之名,报大理寺。”
这是江时锦囊里面写着的话语,虽然现在还没有到所谓的危急关头,但是既然事件已经结束了,打开看看也无妨。看到锦囊里这张字条上写的字,白驹摸了摸脸颊,无奈地吐槽道:“果然,解决了事件之后,再看这所谓的锦囊,就真的没什么用了。”
昨夜在醉梦阁中,时方对白驹说的话,所言非虚。第二日,白驹借着唐书姝的名义,去大理寺告太子,果然,在唐泽恩的寝宫里,白驹发现了通往地下宫殿的机关,并且在地下宫殿找到了被封上穴道的颜悦哀。
唐泽恩被大理寺带走了之后,白驹带着颜悦哀去了一趟附近的一家客栈,那是之前擒虎给他的地址。
“擒虎哥哥!”见到擒虎之后,颜悦哀二话不说,扑了上去。以前,她住在竹林深处的时候,擒虎经常跟着天狮王将颜狂来探望她,陪她一块玩儿、跟他一起聊心事、教她一些关于“狂狮拳”的技巧……对于颜悦哀而言,擒虎是一个很要好的兄长。她刚刚才从困境之中逃脱出来,此时见到故人,怎么能不感觉亲切呢?
“对不起,是擒虎哥哥没有保护好你。现在没事了,没事了……”擒虎抱着颜悦哀,不停地抚摸着颜悦哀的后脑勺,在她的耳边轻声安慰着她。
白驹就在一旁坐着,也没有打扰二人的叙旧。
过了一会儿,二人松开,颜悦哀才拉着擒虎的手,站到了白驹的面前,说道:“擒虎哥哥,就是白驹救了我,今天,他带那些官兵过来的时候,可威风了!”
“谢谢你。”看着白驹的眼睛,擒虎尽量真诚地说道。
不过,白驹可没有从擒虎的眼神中察觉到多少真诚,他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那么,擒虎大人,颜悦哀就托付给你了。”
闻言,擒虎愣了一下,问道:“怎么,‘才绝’不愿意再带着悦哀一起游洛印了吗?”
“并非我不愿意,只是,怕悦哀再跟着我,又会遇到什么危险。毕竟,怎么说也是天狮王将大人的义女,若是在小人身边遇到什么危险,小人可担待不起。”说着,白驹还对擒虎拱手,极为敷衍地行了一个礼。
擒虎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锐利了起来,他脸色变得严肃,出言质问道:“白隙然,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小人能知道些什么啊?”白驹笑了笑,“只是这一次,悦哀姑娘在小人身边被人绑走了,小人由于实力不济,实在是生出了一种无能为力之感。擒虎大人乃是天狮王将颜狂颜大人最为信赖的属将,实力在‘皇家狮将’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在擒虎大人身边,悦哀姑娘能够得到最好的保护。”
好小子,明明是不想把这个小妮子带在身边,却偏偏说成是自己实力不济,果然是巧舌如簧。擒虎思索着,该怎么回驳白驹,才能让白驹能够继续将颜悦哀带在身边。
就在这个时候,颜悦哀开口了:“哎呀,白驹,我们才几天不见,你怎么又跟我生分起来了啊?我之前就说了,叫我悦哀就行,不用在后面加什么‘姑娘’。而且,这次也不是你的错啊!是我贪玩,才被别人抓了,这不怪你的,你就别自责了。”
擒虎暗自扬起了嘴角,顺着颜悦哀的话,往下说道:“是啊,白隙然,这次确实怪不得你,还是你把悦哀从东宫救出来的呢。我回头会禀告王将大人,告诉他,是你救了悦哀,而且悦哀在你身边很开心。”
她开心了,我不开心呀!
白驹在内心暗自说道。
经此一役,白驹总算是知道天狮王将背地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为了算计天狼王将,居然连自己的女儿都能当作棋子,虽然是义女……等等,是义女!颜悦哀是当年匈夷月哀王的女儿,既然都不是自己的女儿,那么有必要那么心疼吗?这么多年以来,颜悦哀一直被天狮王将藏在那竹林深处,说不定,天狮王将从一开始,就把颜悦哀当成是一枚潜在的棋子了呢?
白驹不敢往下想了,因为再往下想,也都是一层层的阴谋论罢了。至少现在,对白驹而言,知道太多了,没有一点儿好处,反而会惹来杀身之祸。
见白驹在那儿半天没有回话,擒虎猜测他可能是在犹豫,于是继续说道:“白兄,你看,悦哀都想要留在你身边玩儿,你就让她留在你身边吧。在没有其他任务的时候,我也会在暗中保护她和你的,就像之前在幽州城给悦哀送信一样。”
颜悦哀疑惑地看着擒虎,问道:“什么送信啊?”
擒虎解释道:“就是之前白兄被困在太守府的时候,我让你去找寻刺的那封信。”
“哦,原来那封信是擒虎哥哥给我的呀!我就说字迹怎么这么熟悉。”颜悦哀笑道,“白驹,你可真得好好感谢一下我擒虎哥哥,要不是他,你可能就在太守府送命了呢!”
“呵呵,是啊……”白驹干笑了两声,然后看向擒虎,问道,“可是,悦哀在擒虎大人面前,更加安全呐!”
“这倒未必。”擒虎说道,“我刚刚想起来,之前王将大人还给我派了一个任务呢,我得尽快去完成才行。要是悦哀在我身边,一定会有危险的!还是让悦哀跟着你吧,跟着你,我也放心。”
白驹看了颜悦哀一眼,突然觉得她有点可怜。她在那竹林深处之中长大,很多人情世故都不懂,现在,被白驹和擒虎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她都没看出来。另外,还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自己真正信赖的人,还把自己当作棋子。
白驹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悦哀,一会儿跟我回江府吧,我现在住在那儿。”
“是你的弟弟江时的家吗?”颜悦哀依然是一脸天真地问道。
“嗯,是的。”
擒虎开口道:“好了,悦哀,你就跟白兄去吧。擒虎哥哥还有很重要的任务要完成,不能陪你了。”
“嗯,擒虎哥哥,你也要小心一点。”
“会的。”
白驹和颜悦哀离开之后,看着那扇关闭的门,擒虎的脸颊上露出一个笑容:“很好,看来,白隙然已经对悦哀动了恻隐之心。是时候该请示王将,要不要开始下一步了……”
白驹将颜悦哀带回江府的时候,又见到了唐书姝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没办法,白驹从前的风流债实在是太多了,导致唐书姝对白驹的固有印象已经根深蒂固、无可动摇。不过,白驹也并不在意,因为,他早在几年前就已经习惯了。以前,用这种眼神看他的,不只唐书姝一个人……
安顿好了颜悦哀之后,当天夜里,唐书姝按照白驹所说的,去皇宫里,把这一切都告知了白驹的五弟,“洛印五虎”之“智绝”江令成。
“所以,他还是没有用到那个锦囊嘛。”听唐书姝说完之后,江时笑了笑,“看来,这两年,三哥的脑子并没有退化嘛!”
“可不是嘛,他都看出来这是天狮王将和天狼王将争权了。”唐书姝温和一笑。
“我倒是很好奇,颜大人常年不在洛印城中,三哥是怎么怀疑到他身上的?就因为被抓的是颜大人的义女颜悦哀吗?”江时坐在床边,搂着唐书姝,好奇地问道。
唐书姝解释道:“因为颜悦哀被抓的那一天夜里,他遇见了从我们府上出去的‘皇家狮将’擒虎。三哥和擒虎交手了之后,断定辰灰和时方联手也不是擒虎的对手,而擒虎的任务如果真的是保护颜悦哀,那么颜悦哀就不会被他们给掳走了。”
“原来如此。”江时笑了笑,“原本应该是监视三哥和颜悦哀的擒虎,却成了三哥看透整个事情的关键所在,颜大人的这一步棋,真的没有下好啊。”
唐书姝提出了另一个疑惑:“夫君,为什么要给三哥留下那个锦囊,而不直接告诉他真相呢?若是直接告诉他,颜悦哀是天狮王将用来跟天狼王将博弈的筹码,三哥也能少走一些弯路。”
“其实,这次事件,无论颜悦哀的下场如何,三哥都不会有事的。”江时说道,“颜大人知道,三哥是三年前‘群狼围剑绝’事件的唯一线索,要想解开‘群狼围剑绝’的真相,三哥必须得活着。我猜想,若是这一次颜悦哀真的丧命了,颜大人应该会找个理由囚禁三哥,然后逼问当年的真相吧。”
“可是,以他们王将的势力,随时都可以这样做啊!”
“不,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朝堂之上,天狼忘记掌权,若是天狮王将贸然出手,而且师出无名,很容易引发二者的争斗。两虎相争,必然是两败俱伤,到时候若是天虎王将或是天鹰王将在背后捅刀子,两人都反应不过来。”
“唉,朝堂上的事情,真是复杂啊!”听了自家夫君的话,唐书姝忍不住感慨道,“整天都在那里勾心斗角的,防着这里又不能忽略那里,听着就累。”
“所以,那个时候,三哥才流连于风尘之中啊。因为有了这风流才子的名号,朝廷若是给他官做,怕是会引来其他所谓正派人士的不满,故而三哥才能身处洛印之中、却远居庙堂之外。”
“那你呢?”唐书姝抬头,看向了自家夫君,“夫君,你其实也不喜欢这官场的吧?当初,为什么还选择留在洛印呢?”
江时宠溺地笑了笑,然后在唐书姝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说道:“因为,你就是我的选择啊。”
第二日早朝,大理寺卿向瑞昌皇帝汇报了昨日在东宫的情况,瑞昌皇帝大怒。
“朕才在位第四年,北方前线还在打仗,一个东宫,竟然就建起了此等繁华的地下宫殿,简直是荒唐至极!”瑞昌皇帝愤怒地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大喝道。
礼部尚书上前,说道:“陛下息怒,微臣觉得,太子只是一时糊涂,才犯下如此打错,毕竟,他才十四岁……”
“一时糊涂?哼,一时糊涂建造一个地下宫殿,下一步,是不是就该一时糊涂逼朕退位了啊!”瑞昌皇帝大喝道。
礼部尚书连忙跪下,惊恐道:“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只是……”
“朕知道你素来与太子交好,是不是等太子取代了朕之后,王相的位置,就是你的了啊!”瑞昌皇帝瞪着那跪在地上的礼部尚书,语气咄咄逼人。
“陛下,微臣是断然不会做出这等忤逆之事的!微臣……微臣对陛下之心,天地可鉴呐!”礼部尚书说话的时候,声音都颤抖,还带着些许哭腔。
“起来吧。天地可鉴,哼,这种话,朕希望你不只是说说而已。”瑞昌皇帝一挥袖子,倒也没有再揪着他不放了。
朝堂之上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也并非真正怀疑礼部尚书有不臣之心,只是想要找个出气筒,出出气而已。毕竟,那太子怎么说也是陛下的亲生儿子啊,如今犯了此等大错,叫陛下怎么能不生气。
见瑞昌皇帝坐回了龙椅,底下有一人从臣子之列中走出来,对瑞昌皇帝说道:“陛下,既然太子殿下犯下了此等大错,微臣斗胆,望陛下收回殿下的太子之位,让殿下好好反省,待他日立功之时,再将太子之位赐还。”
“行,王相,就这么办吧。”瑞昌皇帝说道。
其实,今日剥夺唐泽恩的太子之位,倒也并非是瑞昌皇帝一时之决定。
台阶之下的那人,名唤王文甫,乃当朝丞相。这些年来,王文甫与郑毅在朝堂之上争权,而太子唐泽恩,明显是站在郑毅那一边的,若是唐泽恩的太子之位被夺,能很大程度上削弱郑毅在朝堂之上的实力。
再加上,太子办事屡次犯错,早已经激起了部分官吏与民众的不满,瑞昌皇帝对自己的这个儿子,也是失望至极。若非他是嫡长子,皇后又屡次为他求情,瑞昌皇帝早就把他给废了。这次的事,也只能算作是一个导火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