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光,特别澄澈,照亮了整个黑夜。
庭院中,一男一女在饭桌上,男子在乐呵呵地吃着饭,女子则显得有些焦急。前方不远处,地上躺着两个大汉,他们旁边,一白衣侠客仗剑而立。剑身倒映着月光,让白衣侠客看上去多了几分潇洒。
白驹抬起白吟剑,用剑尖指着站在门外的那群大汉,说道:“不要浪费时间了,一起来吧!”
那些大汉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上,还是不该上。
过了一会儿,有个大汉一挥手,大喊道:“奶奶的,正当我匈夷没人了!我们上,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人不成!干死这个大殷国的小兔崽子!”
“好!”
此言一出,得到了其他所有人的响应,纷纷拔刀冲向了白驹。
白驹微微一笑,踏着顺畅的“枫叶步”,在众人中间穿梭着,身形特别飘逸。那些人别说伤到白驹了,就连白驹的衣角都碰不到。几个来回之后,那些人都开始心生急躁了。
“喂,还想要打吗?”白驹看了一眼白吟剑的剑尖,“虽然我的兄弟还没有杀够,但是我倒是没那么想要杀人了。本来,今夜月色正好,应是谈风月的好时候,却被你们几个给打扰了,真是扫兴。”
其中一大汉回应道:“哼,不就是会点儿雕虫小技嘛,得意什么!看我这招神术!”
那大汉将手中的刀刃高举头顶,刀尖汇聚起了无数的光芒,光芒从刀尖顺着边缘滑下,覆盖了整个刀刃。那大汉将刀刃斩下,光芒化作一道光刃,冲向了白驹。
白驹握紧了白吟剑,一股法力被白驹注入了白吟剑之中,霎时间,白吟剑的锋利程度看上去比之前要更甚了。
白驹微微张口,轻声念叨:“天玑。”
光刃距离白驹越来越近,那光刃的形状在白驹的瞳孔之中越放越大,直直地朝着白驹逼过来。
在光刃飞行到白驹身前的那一刻,白驹骤然后跳出剑,白吟剑触碰到了那道光刃。白驹迅速旋转身子,回身一剑,竟然引导着那道光刃在半空中一个转向,飞向了那个释放光刃的大汉。
那个大汉还没有反应过来呢,整个身子就被自己发出的光刃给劈成了两半。
一旁大口吃肉的于天恩点点头,笑道:“‘七星剑法’之‘天玑’,见招拆招。嗯……不错,不错,比两年前更加精进了。”
闻言,娅雪一惊,喃喃道:“两……两年前?”
“既然你们都不想活了,那么,就速战速决吧!”白驹猛然地冲向了那群大汉,踏着飘逸的“枫叶步”,迅速挥剑,白吟剑在那群大汉的脖子上面飞舞着,血花飞溅,宛若一夜春风后,无数棵梨树上盛开的梨花一般。
眨眼之间,那群大汉都倒了下去,地上布满了尸体。
白驹随手将白吟剑一扔,白吟剑自动飞回来剑鞘中,然后带着剑鞘挂到了一旁的树上。接着,白驹径直走到了饭桌旁,坐在了于天恩对面,说道:“喂,你动了我的筷子。”
“你不是厨子吗?吃什么饭啊?”于天恩说着,又夹了一口肉。
“呵呵。”白驹伸手,握住了于天恩的筷子尾端,然后用力一捏,将筷子捏成了两半,把于天恩拿着的筷子尾端拿过来,夹了一口肉,放入嘴中,“嗯,真香,不愧是我!”
见到白驹杀了人还理所当然地走过来,娅雪内心特别慌张。白驹刚刚可是杀了二皇子带过来的所有人啊,现在一脸理所当然地坐在二皇子对面是怎么回事啊?虽然娅雪很喜欢白驹,但是二皇子对她可有救命之恩,要是二人起冲突,娅雪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帮谁好。
看到白驹那自恋的样子,于天恩也并未生气,只是说道:“谢谢你帮我解决这些麻烦的家伙。”
“不用谢,不过,这些个尸体可不好处理啊!”白驹瞥了一眼那边的一堆尸体。
“问题不大。”于天恩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放在了桌子上,“隔壁城镇一栋宅院的地契,这两天搬过去吧。”
“娅雪怎么办?”白驹反问道,“这里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她的医馆,并且还经常来看病。要是她搬走了,这里的人会起疑的。”
听到白驹提到自己,娅雪略微低下头。她觉得,现在这种情况,自己开口,只会让局面更加糟糕。
“你们只需要按照我的话搬走就好,剩下的,我会处理。”于天恩又吃了一口肉,说道,“怎么来北边了?”
“还不是被陷害的。”白驹叹息道,“算了,大殷的事,不提也罢。倒是你们,打仗的时候小心一点。”
于天恩饶有兴趣地看着白驹,问道:“怎么,怕伤到你那个兄弟了?”
白驹回道:“我的意思是,你们的那些将军,玩不过他的。据我所知,你们匈夷能打的将领不少,但是帅才却稀少得很。”
“是啊!现在匈夷的大局掌握在我大哥的手里,哦,两年前我应该跟你说过他……”
“听说过。”白驹打断道,“貌似,是个废物。”
“欸,怎么能这么说我大哥呢?”于天恩看了白驹一眼。
闻言,娅雪也开始心急了。当着二皇子的面说大皇子废物,且不论二人私下关系怎么样,就明面上的这关系,白驹这句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了,一定会被人误会的。公然挑拨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关系,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一定会从中作梗的。
“那……”白驹想了想措辞,回答道,“铁废物?”
于天恩一惊抬起头,与白驹对视了一眼。紧接着,二人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于天恩用着半截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到白驹碗里,“这个词不错,来,吃肉!”
“嗯,多谢二皇子了!”白驹说着,毫不留情地把肉吃了下去。
“白驹,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哎呀,你知道吗?整天待在那宫殿里面,连吃块肉都要在别人的监视之下,我真的要闷死了!你看看这些人,都是我那位‘宅心仁厚’的大哥派过来‘保护’我的,要不是你,我今天吃肉还真的吃不到这么爽快!”
“二皇子喜欢就好。”白驹笑道。
“行了,我就不打扰了。”于天恩放下筷子,起身说道,“你们二人赶紧收拾东西,最好在天亮前离开,避免人多眼杂。我回去安排一下后事。”
“不送。”见于天恩起身,白驹还真就继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东西,一点儿也没有要相送的意思。
娅雪坐在二人中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看见娅雪为难的神情,于天恩主动说道:“不用送了,我自己走便好。”
于天恩出了院子之后,娅雪才稍稍舒了一口气,说道:“白驹,刚才你吓死我了!”
白驹抬头,看娅雪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柔情,“有我在,没事的。”
“嗯,我信你。”娅雪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之前,认识二皇子吗?”
“认识。”白驹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下,答道,“大概是两年前的这个时候,二皇子率众出使大殷。那个时候是贞启二十二年、也就是贞启皇帝驾崩的前一年嘛,刚巧在那个时候,我受到了朝廷的重用,有幸出席,之后便结识了二皇子。当时,二皇子跟我说,若有一日,我来到匈夷,他需要我帮助他解决一些麻烦。”
“麻烦?”娅雪不解。
白驹进而解释道:“二皇子想要夺嫡。”
“夺嫡是干嘛?”娅雪挠挠头。
“就是争皇位。”白驹撇撇嘴,无奈道,“有时候真受不了你们北方的语言习惯,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叫于天恩‘二殿下’,结果他说匈夷这边的皇帝不住宫殿,所以没有‘殿下’这个称呼。现在也是,‘夺嫡’听上去这么有涵养的词不说,偏偏要说‘争皇位’这种一听就让人觉得大不敬的话。”
“没办法。”娅雪耸耸肩,“北方常年寒冷,很长一段时间,匈夷人吃饭都是问题,自然难以催生出你们大殷那么深厚的文化底蕴。”
“嗯,我知道,所以‘匈夷’这个词你们都直接拿来用了,‘夷’这个字其实是带有贬低色彩的。”
“好啦,说正事。”
白驹继续说道:“好。当时他告诉我说,等我来了匈夷,需要我帮助他解决一些麻烦。现在想来,应该是希望我帮他杀你们匈夷的大皇子。毕竟,我作为一个外人,由我来动手再合适不过了。”
“其实,就我而言的话,也更希望二皇子来当匈夷的皇帝。匈夷族内部一直以来都有一些四分五裂,现在的皇帝已经有些镇不住他们了。而大皇子常年在内部拉帮结派,只想要把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从来没有想过要团结匈夷,这个皇帝,给二皇子做,我觉得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娅雪点点头,继而问道,“只是,白驹,你为什么要帮他呢?”
“唉,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啊?”白驹叹了口气,“我现在被大殷和匈夷的官方通缉,如果二皇子不帮我,其他人要找到我很容易。”
“原来如此。”娅雪点了点头,细想之下,又疑惑了:“可是,他怎么知道你一定会来匈夷呢?”
“你知道‘神术·时间之梦’吗?”白驹反问道。
娅雪摇摇头:“不知道。”
白驹解释道:“这是‘梦’天赋的修行者可学习的一个高阶神术,据说能让被施术者看到未来自己会亲眼看到的事情,由施术者来选择当时被施术者的情绪。打个比方,如果你会使用这个神术并且需要对我使用这个神术,便可以让我看到未来一段时间里我看到的、最令我恐惧的画面。”
“我懂了,二皇子就是用这个神术预知到你会来匈夷的。”娅雪说道,“真好,我以后也要学习这个神术。”
“这个神术可不是那么容易学的!”白驹伸手,微笑着弹了一下娅雪的脑门,轻笑道,“好了,我去收拾东西了,一会儿你吃完之后也收拾一下吧,我们半个时辰以后出发。”
“好。”
说完,白驹便回屋了。
娅雪还在微笑着念叨着那个神术的名字:“‘神术·时间之梦’……嘻嘻……”
“唔……”庭院另一边,突然传来一阵响声。
娅雪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那一堆尸体下面,有一个人睁着眼睛,正看着自己。
之前,最开始和白驹交手的那个修行者,并没有被白驹杀死,他只是由于头部撞到了地面而昏厥过去罢了。
娅雪瞪大了眼睛,与那人对视着。那人的身子上面,压了好几个尸体,此时也只有头部露在外面,整个人动弹不得。
娅雪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似乎在加快。她的右手情不自禁地伸出,将左手的袖子挽了上去,然后握住了自己的左手手臂。雪白的手臂上,有着数条已经结痂的伤疤,那是一个月前,娅雪在山脚下遇见白驹之时,用自己的钩索给划下的伤痕。
娅雪咬着嘴唇,走到树边,伸出左手,握住了白吟剑的剑柄,然后将白吟剑拔出,缓缓地走向了那人。
她的右手,已然呈现爪子的形状,抓住自己的左手手臂。
她感觉到,自己身体里、血液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滚着,让她有一种冲动。
她走到了那人身边,双手握住白吟剑,刺了下去。白吟剑乃是天下最为锋利的宝剑,这一剑下去,整个刺穿了那人的头颅,血花宛若喷泉一般喷涌,溅在了娅雪的脸颊上,仿佛红了满山白雪的梅花,看上去那么美丽。
娅雪回头,见到了白驹的身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驹已经从屋内走出来了,就那么呆呆地伫立着,并且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娅雪。
娅雪走上前,一边走,一边伸手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
在这月光之下,二人紧密交融,这一刻,他们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