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
刚送走了载着那些疑似古董离去的专家们(毕竟这里缺乏专门的仪器),曲卿就接到了小毛的汇报。
小毛点点头,肯定地说:“不会错的。”
“陈武家堂屋里,那把木椅子的椅子腿后根上,发现的微量血迹,并不是之前确认的受害人姚利民的,和姚利民那只没有被焚烧尽的手掌dna不符。”
“但是这些血,却和坟包里发现的那颗无脸头颅匹配上了,可做同一认定。”
“非但如此,那个椅子腿上,还发现了人类的皮屑组织,这皮屑有两个意思,一是皮肤组织,二是人类的头皮屑。”
“除了皮屑,还有人类头皮上分泌出的油脂。”
“这些皮屑和油脂,也都和被发现的那颗头颅dna数据和油脂残留物对上了。”
“对了,还有陈武家厨房排水口管道里也发现了……”
听完了小毛的汇报,再把这些结论和之前钟法医所讲的一对照。
方乐不由说:“曲队,你猜,那颗不属于姚利民的头颅,会是谁的?”
在这么问的同时,其实他心头已经有了些猜测。
曲卿同样如此,但她不愿意讲出来,只说:“我只相信事实。”
“等着面部还原吧。”
那颗头颅,已经被送回去分局了,因为小毛认为,修复颅骨,还原面貌,还是他师傅更擅长。
于是,接下来,就是数个小时的等待,方乐急于知道结果,都忍不住想回去城里分局去一趟了。
不过他最终没有去。
案子是在这里发生的,这里牵扯着太多的思绪,他怕万一离开的话,思绪会断开,断开就不容易接上了,灵感这种东西毕竟不是挥之即来的。
到了这天下午,法医钟洁终于通过网络传回了一张男子的模拟人脸。
这张人脸,有一种陌生以及熟悉感。
绝对不是姚利民,虽说面部还原多少会有些失真。
小韩忽叫出口来,手指图像:“这个好像是陈武啊!”
警方除了掌握了陈武的身份证资料,还在之前得到了陈武的近照。
大何也马上说:“不会错,的确就是陈武,不过没陈武那么多胡子茬。”
陈武本人,胡子茬很多,肤色也比较黝黑,但这个不太可能呈现在通过颅骨还原出的人脸上。
曲卿吩咐操控着电脑的小毛尝试添加胡茬,换了几种胡子形态后,停在了某一种上。
“就是陈武!”
这一次,是四个人的异口同声……
——
第四次审讯,文广军虽然已经做好了诸般心理准备,还是浑身的不自然。
他已经设计好了,如果警方再像上次那样一言不发,施加视线压力的话,他该怎么表现。
而这次,审讯的有四人,四人的确也以雷同的某种视线在盯着他看,一直无话。
但这种视线,不是什么刻意带有压力的视线。
而是嘲讽,看穿性的嘲讽。
警方就像是在说,别装了,自己承认吧,我们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所以,文广军还是先认怂了,无奈说:“警官,你们时间很闲吗?”
不闲为啥这么看着我,啥都不说?
曲卿笑了,说:“不,文广军,从此之后,时间会很闲的将是你本人。”
“实话告诉你吧,虽然还没有出全部的结果,但专家初步估算,你地下室里那些古董玉器虽然不能肯定全部都是古董,但真货不会少,价值不菲。”
“有一些,跟国内某些地方侦办的文物失窃案可以对得上。”
“盗窃文物古董,你觉得,你可能出得去吗?”
“我、那些东西跟我无关,那个地下室一早就有了,我只是发现了那些而已。”
“好吧,你可以继续嘴硬,在你家里发现的铁锹,其上的微量泥土成分,和那座被埋了人头的坟冢里的泥土成分,也对上了。”
“铁锹上全都是你的指纹。”
“这你又怎么解释?”
“加上那颗你吸过的烟,文广军,你埋葬那颗人头,是有着比较完整的证据链的。”
“我没有,不是我埋的——”
“不是你埋的吗?那是谁埋的?”
“反正不是我,我不知道。”
文广军梗着脖子,抵死不认。
啪——
一只巴掌拍在了审讯用的桌子上,不是曲卿,是方乐。
接收到曲卿的白眼,方乐尴尬一笑,拉起脸呵斥文广军:“文广军,别瞒着了,你知道那颗脑袋就是陈武,因为就是你杀死了他!”
“啥?脑袋是陈武?警官,我听不明白啥意思啊。”
文广军对于这个问题的应对,倒是表现很到位,一脸的无辜,疑惑、不解等细微表情恰到好处,显见这个问题,一早就在他的备案之内。
“你听得明白,因为你曾双手举起了陈武家堂屋里的木椅子,用它来砸了陈武的脑袋,虽然你后续擦抹掉了指纹,但是你的衣物纤维,却遗留在了木椅靠背的夹缝里。”
“文广军,看来我们是小看了你啊,你不但不是什么从犯、协助者,而是主犯本身,或者说,在这桩案子里,就只有你一个凶手,却有两名受害者。”
“除了姚利民外,你还杀掉了陈武。”
“杀陈武可以谋夺他的财产,还可以嫁祸给他,让别人误以为杀死姚利民的就是陈武,而凶手已经潜逃。”
“你真是布了一手好局啊,一石两鸟?”
文广军面色微白,摇头讽刺:“警官,审案子不是编故事吧?”
“我可不是在编故事,因为你做的事比故事还大胆。”
“你不单是杀死了陈武,还剥下了他的脸,套在了自己的脸上,然后在同镇子的老李行经的时候,故意发出动静来吸引到他的注意,让他看到你套上去的脸皮,这样对陈武的目击证词就有了。”
“可惜的是,套上的人脸毕竟不是正常长出来的,有着畸形感,所以老李是后续经过提醒才认为那就是陈武的,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儿。”
“姚利民的那只手,估计也是你刻意掐着点儿抛进火桶的,以防止被焚烧过分,无法识别和鉴定。”
“而在陈武家的厨房里,你肢解和破坏了陈武的尸体,还曾想敲碎他的脑袋一同烧掉,可不成功,你最终只能把他的脑袋单个埋掉。”
“陈武家厨房的排水口下水道管道里,发现了属于陈武的血液、骨髓碎渣,就证实了这一点。”
“你的确很聪明,也很大胆,特意将陈武的血肉碎骨清理之后,再用姚利民的血来覆盖,进一步制造假象。”
“可是假象就是假象,一戳就破。”
“文广军,你觉得你还跑得掉吗?”
文广军被这一连串指控搞得满脸通红,也不知是恐惧还是激动,他手舞足蹈否认说:“不,我没杀人,更没有杀死姚利民,你这是栽赃!”
“也就是说,你承认陈武是你杀的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