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卿抵达现场的时候,现场已经被封锁线包围,而且周遭围了一堆群众,指指点点。
她微皱眉,不过也很无奈。
看热闹是人们的天性。
大何跟小韩迎了上来。
两人早已在这里了,他们原本在负责对余承海的搜索,命案发生后,在曲卿指示下,正好就近赶过来,加上在地方民警协助,封锁了现场。
只不过,现场发现人的大声尖叫,吸引了不少的路人,在报了警后,聚集的路人也就越来越多。
“具体什么情况?”
曲卿问两人。
大何解释:“是一个早上出门遛狗的大婶报的案,她的狗跑到案发的房间外吠叫,她到窗户那里,踮脚往里看,就看到了一具尸体,无头尸体。”
“无头尸体?”
曲卿立马慎重起来。
两人点头。
说起来,最近一次发生断头案,也正是遭遇方乐的那一次,可惜后者现在正作为嫌疑人身陷囹圄。
她不动声色,又问:“勘验完了吗?”
“没有。”
对着话,三人已经来到了那间屋外。
曲卿抬头看看四周环境,咦了一声,说:“这间房子怎么回事?”
这是间唯一的平房,两边都是至少六七层的居民楼,而且这平房的占地面积,和居民楼的占地面积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这间平房霸占了原本属于一栋楼的建筑空间。
虽说这不是繁华地带,不是哪个地方都开发过了,但独自出现这间外观破旧、好似是存在了几十年的房屋,也太离谱了。
这算是超级钉子户了吧?
“去查屋主资料了吗?”
“我安排过了,师姐。”
“那就好。”
此刻,技术中队的头子马辉出现在了房屋门口,做了个可以进来了的手势。
三人戴上了手套,套好了鞋套头套进了屋子。
屋子内部空间面积并不大,不到四十平的样子。
门只往内开了一半,曲卿进门,往门后探视了一眼,才发现门后就抵着个书架,挺高,看上去也挺沉的。
因为材质像是红松的那种硬木,而且书架的下面几排,都塞满了书。
入口地面就有几本书,像是那个书架上掉落下来的。
再往前几步,还有另一台看着是同款式的书架,这书架横向有两三米长,接近两米高,马辉等人还有法医组的人都是从书架两边绕行着勘验的。
曲卿鼻中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她绕过了书架,一下子理解到血腥味儿的来源了。
这第二台书架前的地面上,倚靠书架坐倒着一具无头尸体,看上去是男性。
尸体正前方地面上,有一大滩喷溅出的血液,不仅如此,从脖颈处自然流溢出的血液,也将尸体的大半个身体染红了,恐怖无比。
尽管如此,从少量没有沾染鲜血的地方,还是能判断出死者衣服很破旧。
而在死者周遭,还有着一些或许是掉落下来的书籍,这些书有的落在了身上,有的落在了血泊里,部分地阻挡住了血液曾经的流动。
而死者切断的脖颈处,还斜立着一本书,像是被替换了的死者的脑袋,挺诡异的。
尸体和鲜血之外,不远的地方,有一张桌子,桌上有茶杯茶水,糕点,也有着几本书。
仿佛,是死者生前正在读书,结果遭受了袭击。
曲卿看向法医钟洁,问:“钟姐,死者尸表有什么具体讯息吗?”
钟洁粗略判断:“从尸僵程度和尸斑看,死者死亡了一天以上,头颅几乎是被齐颈切掉的,切口较平整,不过不是一次性切掉的,大约是凶器的重量、长度有所限制导致的。”
也即,是凶手拿着凶器,对着死者的脑袋反复切割才完全切下来的吗?
小韩听得浑身一哆嗦,不由摸了摸自己脖子。
大何也撇了撇嘴,言简意赅:“残忍。”
这之后,钟洁让手下去把死者身上掉落的书籍挪到一边,反正现场已经被拍照取证了,然后用运尸担架将尸体运出了房屋。
曲卿观察尸体原先所在的地面,书籍被清理开的地方,发现一处干涸了的血迹处略微鼓突,她弯腰细看,才发现那是因为血迹里有东西,她叫过来马辉,用镊子将那东西夹出来,一识别,发现是一枚钥匙。
她心一动,吩咐大何:“后头把这个钥匙去和门上的对照一下。”
“是,头儿。”
“马专家,麻烦你做一下鉴定,看看这钥匙有没有被配过留下的痕迹。”
“明白。”马辉也应承。
此后,这室内似乎就没有更多可以查的地方了。
这是个大单间,根本没有卧室,床很简陋,就放置在角落里,距离案发的书架很远,床上被子平整,没有被动过的样子。
此外就是窗户玻璃那里很明亮,地板是瓷砖的,很干净,此外再没有别的了。
而地面上根本没有被提取脚印留下的检材标识,也就是说,案发后,凶手曾拖过地。
不过,现场勘验是个精细的活儿,涉及到各类微观鉴定,说不定后头能提取到其他有用检材样本呢。
曲卿不想干扰到马辉等人的后续勘验,带着大何小韩又出了门。
现在,首先是需要确认受害人身份。
不久,小韩接了个电话,汇报说:“师姐,房管局的说这间平房登记人叫余波。”
“yu波?哪个yu?”
“人字头的余。”
这……
大何立马叫了声,快嘴说:“姓余?不会和余承海有关吧?还是说,这个死者就是余承海本人?不会吧。”
余承海怎么会穿着这么破旧,来这种屋子里呢。
但余承海的确又是疑似在这片区域里出事的。
这个平房,又恰巧和那辆停靠的迈巴赫,以及阿诚的出事地点都不算远,处于中心地带。
曲卿想了想,判断说:“之前调查余承海,我们搜集过他的具体资料,前妻早已和他离婚,带着孩子移民海外,现在已经找寻不到联系资料,他的现任妻子和他一直无子女,余承海应该没有直系亲属了。”
“不过……去房管局和户籍单位,更具体查一查这个余波是谁吧,看看,是不是就和余承海有关。”
“明白。”
三人一阵奔波,就发现了一件惊人的事。
余波,就是余承海的早年名字,这间屋子是余承海过世的父母遗留下来的。
而案发那一片儿,原先是个城中村,十多年前被旧城改造了,承建方之一,就是余氏建设。
也即是说,余承海利用自己的财力和权限,刻意让那间旧屋没有被推翻改造,保持了旧貌。
那么那个死去的人,莫非真的是余承海?
曲卿立马联系局里,请鉴定的人将死者和余承海之前被从余氏庄园提取到的dna样本去做对比,此后,马不停蹄赶回案发现场附近,分派人手做走访调查。
重点是访问平房附近的小区居民,据有些长期居住在那一片儿的人说,那间平房,白天没看见开过,也没见过有人出入,但隔个十天半月的,偶尔会在半夜,从平房那里经过时,才能看到窗户透出电灯的光亮。
但无人可描述进入室内的屋主是谁,因为唯一的玻璃窗那里,里头似乎是被贴纸什么的蒙住了,看不到屋内什么情况。
玻璃窗之前内部是被蒙上了的?
曲卿赶紧赶回现场,进入了屋子,来到窗户那里细看了一会儿,发现了在窗玻璃的内面角落,有一小块儿枯黄的被粘贴住的纸张,她灵光一闪,做出了判断。
“这里,在内部曾粘贴有旧报纸那类东西。”
“但现在,蒙住窗户的纸却全被撕去了,而且,玻璃被擦抹一新。”
“纸张不太可能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余承海自己撕的,这和居民们对屋主风格的描述不一致。”
“但要是凶手、或者死去那个还未确认身份的人做的,为什么?难道是想刻意让人注意到这里,能从窗玻璃外头,看到里头的无头尸体?”
“既然如此,又为何不干脆作案后将门保持打开呢?”
曲卿环顾室内,下了判断。
“不对,凶手这么做,一定出于有另外的因由,‘他’想表达某种特别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