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案情分析会上,众人各抒己见后,曲卿做出总结:
“如果余承海就是凶手,那晚阿诚必然是去蓝天宾馆杀人的。”
“现在有两个可能。”
“一,是阿诚就是凶手,但他使用的杀人办法,并不是用绳索垂吊袭击那一套。”
“二,阿诚还有个同伙,大部分事情,或说需要协助的地方,都是那个同伙完成的,所以阿诚才能在一分钟之后,就走出1606。”
大家都纷纷赞同。
只有方乐凝思未语。
曲卿看向他,问:“方乐,你怎么想的?”
方乐被惊醒到,啊了一声,才说:“我是觉得,我们是不是可以开放下思路。”
“怎么开放?”
“把二队的思路,吸纳进来,按照二队的判断,秦义仲是倒地后,自己捅了自己一刀,还试图在地上写一个‘余’字的上半部分。”
“问题就在这里。”
“秦义仲是真的想栽赃余承海吗?如果不是栽赃,为何要将自己伪造成被袭击,使得现场像一桩谋杀案呢?”
方乐说完,看向他人,等他人消化这个疑点。
大何忍不住说:“方顾问,有什么分析你就一口气说到底吧。”
方乐只好解谜。
“如果不是栽赃,就是秦义仲真的认为,是有人要杀自己,而那个人,不论执行者是谁,他认为背后都是余承海。”
“可秦义仲为何就这么肯定呢?那个从窗户处袭击他的人,袭击的时候会露脸?从录音判断,秦义仲受袭击仅在一瞬间,加上室内当时闭着灯,就算来人没有蒙脸,他也没工夫仔细辨识。”
“加上录音里,袭击者也没有发出声音,秦义仲识别出袭击者身份,因而认定主使者是余承海,这个逻辑链可能很小……当然只是说很小,不是说没可能,但这里暂时排除掉。”
“所以排除了秦义仲的主观无根据臆断,排除了秦义仲识别出了凶手是余承海的人,还有种可能,就是秦义仲从袭击方式上,认定主使者是余承海,至少可能性更高的,是余承海。”
这些话说完,所有人都听得懵懵懂懂。
每一句分析,都听得懂,可综合起来,完全不知所云。
曲卿都不耐烦了,问:“所以呢,结论是?”
方乐不得不利用手机,再次播放了一遍那个案发录音,停在了秦义仲开窗后发出的两个字音上:
“‘什么’——”
这也是全程,秦义仲唯一说出过的两个字。
“大家请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半夜,你开窗,发现有个人在窗外偷偷摸摸,你第一个本能反应,会说何种内容?”
“是说‘什么人’吗?”
“如果距离很远,你用手电筒照过去,估计会大声问什么人,但近距离突然发现的话,你只会说一个字,‘谁’!”
“因此这里的疑点就是,秦义仲为什么不说‘谁’?”
“一,他起先没识别出来,窗外的是一个人;二,他那句‘什么’,针对的并不是人,而是袭击者使用的什么凶器。”
“第二种情况下,他想说的整体内容,应该是‘什么东西’。”
“可惜没有说全,就被袭击了。”
“搞清楚那个‘东西’,凶器、袭击手段,才是破案的核心,毕竟,这段录音才是案发过程的最直接记录!”
众人一阵沉思。
曲卿扫视桌面上,问:“对方乐这些分析,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众人纷纷摇头,但不是认同,而是一时分析不完。
曲卿只好说:“那好,如果你们后续没有新的思路,就依照方乐的思路分析一下,看看从他的假设里,能不能得到解答。”
“散会。”
散了会,曲卿过了一段时间才去单独找方乐,问:“假设是你提出的,你有什么具体想法吗?”
方乐点头:“有点儿想法。”
“说来听听。”
“好……尸检是解读死亡原因的首要入口,尸检里,死者是死于心脏病发作的,在之前,我们认为那把匕首,是袭击者抓住了秦义仲的手,反手捅了秦义仲一刀,但录音里显示,袭击者根本没有进室内,甚至连窗户恐怕都没进,加上我们设定二队的部分思路是正确的,这一刀是凶手捅的可以排除,毕竟捅刀的位置在肚脐下,腹部,腹部是被窗台遮挡住的。”
“所以,它就是秦义仲自己倒地后捅的。”
“而秦义仲是先心脏病发,再倒地,心脏病则由于窗口那里的‘袭击’,窗口袭击才是触发了秦义仲心脏病发的源头。”
“秦义仲那天白天劳累无比,心脏状况原本就非常虚弱了。”
“问题来了,让人心脏病发作,需要什么样的袭击方式呢?”
曲卿想了想,说:“那时候是晚上,室内无灯,外头下着雨,天黑,2106上下两层的房间都没有开灯,蓝天宾馆又是那一片区域里最高的,最近的一栋与其等高或更高的建筑物,在将近百米的直线距离之外,这个时候,对心脏病人,只要一个惊吓,就能完成‘袭击’了。”
“譬如躲在窗外的人,突然用电筒做出一个鬼脸……可是,袭击者怎么肯定简单的惊吓能够彻底吓到秦义仲呢?而且那惊吓又是不带声音的。”
“曲队,你忘了一个前提。”
方乐提示。
“什么?”
“袭击者不止需要要保证,惊吓生效,‘他’还要提前知道,秦义仲有心脏病,而且很脆弱,那一天,工作完了的那个时候,更加脆弱,甚至还要知道,秦义仲会闭灯后,主动走到窗口那里。”
“秦义仲的习惯、那天白天的忙碌程度,不论是吴晶、钱刚,都可能知晓,但这两个人现在已不会配合。”
“但秦义仲的心脏具体情况,却不会是人人都知道的,网络上也没有秦义仲患有心脏病的相关报道,秦家人,显然是瞒着这一点的,除了他的身边人,你觉得,知道他有心脏病,且知道具体概况的,还有谁?”
曲卿立马想通了,吃了一惊,脱口说:“医院!”
根据调查,秦义仲三个月前才做的心脏病手术,地点在第五人民医院,吉普车开动,搭载着四人组,离开了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