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南宫骥说还有办法可以可以解孙慕莲体内的冰魄寒毒,异口同声地问:“什么办法?”
南宫骥说答道:“徽州黄山旁边有座道教名山齐云山,古称‘白岳’,自古就是道家的‘桃源洞天’,许多道家隐士都隐居在该山中修炼。我小时候常随家父上山寻访隐士高人,请求指点迷津。有一年我们在山中迷路,却因缘际会得遇一位隐居于深山中的道人,自称‘采瑛散人’,当时他正在山中寻药石以炼丹,见我偶感山中阴寒,所以给了我一颗药丸驱寒,家父见此人仙风道骨,知道药丸定是珍品,于是命我服下,果然寒意尽去,元气复沛。后来家父和道人攀谈之下,才知道这道人乃是道教南派五祖白玉蟾一系的再传弟子,年老后就云游四海寻访名山,采药炼丹,修真炼气,后来来到齐云山,深感此山灵气跃动,于是就此隐居下来,当天遇到我们也是因缘际会,所以道人才出手相助。后来我们方才知道道人给我吃的是花十年炼成的‘赤龙珠’,乃是取深山朝露,用几十种深山草药,加之一种齐云山中的赤练蜈蚣,最后引天雷罡气炼就而成的药丸,赤龙,就是指蜈蚣。老道长说,露水只在早晨有,早晨阳光启发万物,露水承阳而生,是至阳之物,加上天雷引火,炼就的这‘赤龙珠’自是纯阳丹药,可以化解至寒之物,采瑛散人用这‘赤龙珠’来增强元气,以达到炼气还神的境界,这‘赤龙珠’极为珍贵也极为猛烈,非内功高手无法克化药丸的阳气以为己用,采瑛散人也是一年才服用一颗以辅助修炼。那时见我内功修为在紧要阶段,被寒气侵蚀将功亏一篑,所以特赐我一丸驱寒培元,增进内力,我得益于这一药丸,安然度过那时练功的关口。这‘赤龙珠’定可化解孙姑娘身上的寒毒。”
燕过涛听完南宫骥的讲述,不无担心地说:“这等世外高人,犹如闲云野鹤,这么多年了还在齐云山吗?”
南宫骥说:“后来家父每年总要带我进山拜会道人,不过每六年才能见到道人一次,多数去的时候都见不到人,道人说这是缘分。”
楚天阔立刻问:“你们最后一次见到道人是什么时候?”
南宫骥说:“三年前。”
燕过涛叹一口气说:“三年了,那他还会在山上吗?”
南宫骥说:“在,因为年初我出山之前,还去过拜会一次。”
楚天阔说:“不是没见到道人吗?”
南宫骥点点头说:“但见到了他的守洞人,平常我们拜访,都是让守洞人代为转告。”
楚天阔不解地问:“守洞人?”
南宫骥说:“道家修行要闭关,有时长达十天半月的入定,虽然是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之中,但也可能被野兽虫怪打扰,所以修道之人往往会寻找一个秉性忠厚淳朴的人,传他武艺以便让他在道人闭关修炼时担任守洞人,驱赶山中野兽。”
楚天阔问:“即便找到这位散人,如此珍贵的丹药,散人愿意相赠吗?又或者散人的丹药用完了怎么办?”
南宫骥说:“这位散人乃是世外高人,虽然不过问江湖恩怨,但笃信天道缘分,如果我们实心诚意去求丹,散人看在这种机缘的份上,断不会拒绝赠药;至于说‘赤龙珠’会不会用完,我估计不会,散人在‘赤龙珠’快用完之前会重新炼丹,即使说‘赤龙珠’用完,只要散人肯出手相助,凭借他多年修炼的道家纯阳内力,一样可以助孙姑娘消除体内寒毒。”
楚天阔转头望着燕过涛,眼带询问的意思,是想看看燕过涛还有什么办法没有,只见燕过涛抿着嘴沉吟一下,说:“这是最有可能救回慕莲的方法,齐云山离此不远,远近于长白山,倒也值得一试,只是需要劳烦南宫兄替我们引路。”
南宫骥微微一笑,说:“今天我不就一直在干这事嘛。”
燕家众人闻言会心一笑,南宫骥正色地说:“反正我也是要回家,顺道拜会一下道长也好。”
楚天阔说:“有南宫兄引路我就放心了,我天亮就得和诸位道别了。”
除了燕过涛知道楚天阔身负重任之外,燕家众人虽然知道楚天阔送完镖就要离开,却不曾想走得这么急,都啊了一声,南宫骥更是不了解内情,问:“楚兄为何如此仓促?何不与我们一起前往齐云山,待求得‘赤龙珠’替孙姑娘解毒之后再走不迟,我刚才见你与南宫骐过招,佩服不已,一路正好跟你好好切磋切磋。”
楚天阔立刻道:“我也想向南宫兄讨教一下南宫枪法,只是无奈身上还有要紧事必须赶去东海之滨,不能耽误,所以不得不就此分别,事情一完我就到齐云山去寻访你们。”
南宫骥说:“既然你有要事,我也不强留你,如果你到齐云山找不到我,就到黄山西山脚下找宫家村,那里是我们南宫家的归隐之地。”
楚天阔点点头说:“我一定登门拜访,此去齐云山,恐怕孙姑娘寒毒还会复发,一路就靠南宫兄鼎力相助了。”没有南宫骥这样的高手随行,楚天阔本不放心孙慕莲,但南宫骥的内力足以暂时克制住寒毒。
南宫骥抱拳说:“楚兄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
燕子卿突然问:“楚大哥是不是等慕莲醒来再走?也好道个别。”
楚天阔嗯了一声,说:“我等天亮船靠岸再走,如果孙姑娘到时醒过来,我再跟她道别。”
燕子卿点点头,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说,但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回头去看沉睡中的孙慕莲。
燕过涛走上前来说:“我看你刚才好像伤势颇重,这么急赶路行不行?”
楚天阔说:“多谢当家关心,南宫少主果然名不虚传,我被他枪劲所伤,但伤势不重,倒是胖瘦二叟那两掌让我气息大乱,我只要找个安静地方修养一天就可以了,当家的不用替我担心。倒是燕家镖局这次得罪了这么多人,以后恐怕会有仇家上门。”
燕过涛哈哈一笑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出来江湖行走,恩怨总是难免,该来的总要的,燕家没有怕过。”
楚天阔说:“我还要入蜀一次,办完事我会先去齐云山一趟,如果你们还在,我就跟你们一起回乐山,不过我行程不定,当家的也不用专程等我,你们可以先行回去,我日后再到乐山拜访。”
燕过涛说:“好,你行事一切小心,你这次狙杀了这胖瘦二老恐怕不是等闲之辈,敌人可能会大规模来报仇,你要小心防范。”
楚天阔点点头说:“我会隐蔽行事,赶在敌人发现我的行踪之前把事办完,不劳当家的挂心。”
燕过涛说:“你的武功我不担心,但人心险恶,诡计防不胜防,你宅心仁厚,遇见不平要出手救难,容易中计,所以一定要留心判断,切不可鲁莽行事。”
楚天阔说:“谢当家的指点,我一定小心。今夜一战之后,我才知道江湖中武学博杂,奇学辈出,南宫家的枪就让我大开眼界。”说着转向了南宫骥,是想再见识一下南宫家的枪。
南宫骥微微一笑,手腕一翻,一道银光慢慢自袖中滑出,转眼伸出七尺,却也是和南宫骐的长枪样式一样,只是枪头不是玄铁打制,却是木头样子,楚天阔见到木质枪头,大吃一惊,这样的枪头岂不是一削就断。
南宫骥似乎看出了楚天阔的疑惑,说:“南宫家的玄铁枪头只有宗家那派才有,我们传下来的是这种木枪头,但这不是一般的木头,是南海中采来的‘金楠沉木’制成,这种木头质如精钢,其硬若金,其声如钟,无坚不摧,仅稍次于玄铁,一般铁器也无法抵挡这种枪头的直刺。”
众人喃喃称奇,楚天阔拿手指弹了一下枪头,果然齐鸣若钟,仿若金属,质地坚硬,楚天阔手指被震的微微发痛。顺着枪头看这柄枪杆,只见枪杆分数节,一节节渐次扩大,但差别很小,杆节除枪头那截是实心外其余的都是中空,因此可以如连环套一样把所有杆节缩成一节,腕上适当发力也可自由伸缩,而且中空的杆更有弹性,可以发挥长枪的弓背蓄势的优势,能把金属打造成这等模样非得有鬼斧神工不可,没想到南宫家在打造兵器上也有这么高的技艺。
南宫骥接着说:“这枪名叫龙胆枪,承袭三国赵云所用兵器的名字,虽然样式演变了,但精髓还是一样,长枪是古代战场上的‘龙技’,学得长枪之术,可以裂土封侯,持长枪闯敌阵,能以一敌万,因为枪法出现了独一无二的‘阔点为圆,缩圆为点’的技法,枪扎一个点,这一点就破了之前发明的斧钺钩叉锤镗戟戈等重兵器,所以无人能敌,后来传入武林成为独斗武功,也是威不可当。”说到这里,南宫骥好像意识到自己在炫耀自家武艺,不好意思地住口不说了,见楚天阔还津津有味地听着,补了一句:“不过倘若遇到楚兄这样的剑法,就得甘拜下风了。”
楚天阔忙说不敢当,反手抽出轩辕古剑,顿时发出一片青光,仿若上古青铜器,南宫骥啧啧称奇,楚天阔说:“这是我意外得到的一柄古剑,名曰‘轩辕古剑’,传为女娲炼石补天之余石所锻造而成。”南宫骥不住地说:“宝剑宝剑。”
楚天阔说:“没有宝剑之助,恐怕挡不住南宫家的龙胆枪啊。”
南宫骥哈哈一笑说:“哪里哪里。”
两人都收回自己的兵器,一番切磋就此结束。
楚天阔转头问燕过涛:“当家的,那这船怎么安排?”此去齐云山是陆路,船恐怕走不了。
燕过涛把牛冲和刘智星招呼过来,说:“我琢磨了一下,船上还有邱福的遗骸,必须得尽快运回乐山安葬,所以我打算兵分两路,我带着子卿送慕莲去齐云山求药,牛冲你带着剩下的人乘船回乐山,先把邱福的后事料理了,回去空船,应该不至于遇上什么劫匪,虽然过来时候和‘蛟龙帮’结了梁子,但沙黎苍来了都败走了,估计沙河亮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你们这一路只要小心一点应付一些毛贼,就能平安回乐山了。”
牛冲说:“当家的,船上有其他兄弟,我陪你去齐云山,多个人多个照应。”
燕过涛摆摆手说:“路上我和子卿够了,再说我不担心行船过程,我担心的是回到乐山之后镖局的事务要有人打理,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所以你还是先回去,回去后闭门谢客,暂不接镖,把‘燕家镖局’的牌匾摘下来,别人问起就说等我回来处理。”
刘智星闻言一怔,说:“闭门谢客可以,但这牌匾一摘下,再挂回去可就不是原来那牌匾了。”
燕过涛明白刘智星的意思,江湖门户最重要的就是那块牌匾,那就是名声地位,是靠几代人打拼出来的,是祖宗面子,万不可随意摘下,摘下就表示没办法护住祖宗留下来的名声,是败家子,就算再挂回去,江湖人士也不再信任,并会嗤笑,但燕过涛没有办法,说:“我是希望摘下牌匾,仇家来看到我这一让步,就暂时不为难镖局,我不在,不能让你们冒险。”
刘智星说:“当家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既入燕家镖局,自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遇大敌就把当家的牌匾摘下,以后我们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既然是出来走镖押货,就做了面对这些江湖强梁的准备,当家的放心,你不在我们看着燕家的牌匾,决不做苟且偷生之事,誓与镖局共存亡。”
牛冲和其他镖师齐声说:“与镖局共存亡。”
燕过涛很受感动,说:“难为弟兄们了。”
牛冲说:“当家的你常跟我们说,走镖走的是江湖道义,来历不明的镖不押,行侠仗义的是要做,镖局的房子就是我们要守的道义,在所不辞。”
燕过涛抱拳向各位镖师说:“燕某有幸得各位兄弟鼎力相助,老夫在此拜谢。”说完,弯腰一揖,吓得牛冲、刘智星赶紧拦住他,说使不得使不得。
燕过涛说:“回去把情况说跟众位兄弟说清楚,谁要走的就送一笔遣散费让他们走,不可强留,知道吗?”
牛冲和刘智星点点头,燕过涛回头问南宫骥:“南宫兄,你看我们在哪里上岸比较好?”
南宫骥沉吟了一下,指着上游的方向说:“再往上几里,就是燕子矶,在那上岸,天亮后雇辆马车,南下徽州即可。”
楚天阔说:“这里距栖霞山不远,胡掌柜在山前埋伏的那批高手,会不会追踪而至?”
南宫骥说:“胡掌柜两个师父被杀,现在神智还没有清醒,断不敢这么快追踪出来,而且陆路上岔路多,他们追踪不到,倒是这艘船,最好找个大码头捎带上点粮食,装扮成一般的跑水路的船更能逃过敌人追踪。”
燕过涛点点头,示意牛冲和刘智星明天按照南宫骥的说法改扮一下这艘船,回头说:“那就这么决定吧,我们在燕子矶上岸,天亮出发,楚兄弟你也在这里上岸吧,你要去东海之滨,船再走就越远了。”
楚天阔点点头说:“好,我与你们一同上岸。”
正在这里,突然听见几声咳嗽,却原来是孙慕莲幽幽转醒,却深感体内阴寒,频频咳嗽,虚弱不已,燕子卿用一张斗篷包住了她。众人走到她们身边,只听见孙慕莲对燕子卿说:“燕姐姐,我还没死吧?”
燕子卿说:“傻丫头,你看这么多人在这里,难道我们都死了吗?你当然没事,你不仅没死,你还会好起来,然后还可以学好刀法,行走江湖。”
孙慕莲说:“但我觉得好冷,比以前冬天在外面卖艺没有东西吃时还要冷,我刚才好像梦到我爹了,他来接我来了。”
燕子卿眼睛都红了,说:“你爹只是托梦给你让你好好学武功好给他报仇,你记得要给你爹报仇的吗?”
孙慕莲虚弱地点点头,眼中似乎闪出一丝斗志,但很快就消失了。
燕子卿接着说:“你只是中了那个瘦老头的冰魄掌的寒毒所以有点冷,我们给你找到郎中了,不过郎中住的有点远,我们要坐马车去找他,找到他寒毒就能化解了,你要咬牙坚持到郎中家,知道吗?”
孙慕莲点点头说:“姐姐不是骗慕莲吧?”
燕子卿说:“傻丫头,姐姐怎么会骗你,不信你问楚大哥。”孙慕莲转头望向楚天阔。
楚天阔蹲下说:“燕姑娘没有骗你,我们很快就能找到郎中替你看病,没事的。”
孙慕莲说:“楚大哥也跟我们去找郎中吗?”
楚天阔心有不忍,不知道怎么说,犹犹豫豫地说:“楚大哥要去一个很重要的地方送信,不能耽误,所以一会船靠岸我就要先走了,但这位南宫大哥会替我送你们去郎中那。”说着,指着南宫骥对孙慕莲说:“南宫大哥武功比我高强,他可以把你安全送到,你不用担心。”
南宫骥抱拳说:“孙姑娘,在下南宫骥有礼了。”
孙慕莲眼中有失望神色,想掩饰却无力掩饰,说:“劳烦南宫大哥了。”
楚天阔说:“我办完事就过来赶上你们,如果齐云山赶不上,我就到乐山去拜访你们,你要好好练武,我会去跟你切磋刀法的。”
孙慕莲虚弱的笑笑,点点头,虽然身体阴冷,但额头上却冒出来豆大的汗珠,楚天阔知道这是痛出来的,于是抓住她的手,拇指抵住她的合谷穴,说:“不说了,你先好好睡一觉吧。”孙慕莲虚弱的没有回答。
南宫骥见楚天阔要输真气,说:“楚兄,你的伤势……”
楚天阔说:“没事,我最后助孙姑娘一臂之力,后面就靠你了。”说完,一股纯阳真气从拇指上灌注到孙慕莲体内,孙慕莲感到一阵暖流从手上传来,流过之处经脉舒络血液流转,脸色慢慢恢复,仿佛冬日中晒着阳光般舒适,慢慢地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