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真仙眉头一皱,准备亡羊补牢,忽见正北方苍松之上崩塌的木屋炸了开来,一个人影猛的向自己扑来,那人影正是套中人。
只见他依然将周七伤绑在背上,半空中套中人低声对周七伤道:“小子,你要忍住,接下来可能会休克!”
周七伤大惊:“你说什么?你要干什么?你害得我还不够惨么?”周七伤处境极其尴尬,犹如江面上铁索横江,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心中当真恼火之极。
套中人一手向后伸去,按住周七伤的屁股,周七伤下意识大叫:“你要干什么?”
套中人不理会,迅速结印,口中大喝:“风遁·穿山之甲!”俯冲直下,身体高速旋转起来,向许真仙的脊背穿去!
套中人的穿山之甲当真了得,适才八卦神龟如此坚硬的龟壳也被他穿破,这次如果穿在许真仙脊背,任他许真仙能耐再大,也得被穿心而过!
危急关头,许真仙腾出右手,而左手依然按在巨石之中,鱼走车在巨石中不住发功,刚猛之力从体内源源不断喷涌而出,许真仙此刻单手按着巨石,虽不及双手按着稳妥,却也游刃有余,巨石始终没被突破。
许真仙腾出来的右手迅速探入口中,咬破拇指指肚,鲜血渗出,沾满了整个手掌,迅速结印,五指大张,一掌对着套中人的穿山之甲打在空中,嗓音沧桑的大喝:“人遁·实体分身术!”发动人遁系刺术,实体分身术。
猛见得沾满血液的掌心蓦地出现一个黑白缠绕在一起的两仪图案,白中有黑,黑中有白。忽的掌心一动,有一个物事竟然从掌心猛的钻了出来,初时很小,瞬间变大,直射半空中处于穿山之甲高速旋转状态下的套中人。
再看那从掌心惊神泣鬼一般钻出又射出去的物事,竟然是一个人,只见那人年纪极老,尖鼻削嘴,脸上全是皱纹,右耳被齐根截断,只剩一只尺寸堪比蒲扇的左耳,头戴逍遥巾,腰间挂着一个紫金大葫芦,身穿一袭灰布土衣,披着一件蓝色袍子,袍子后面绣着一个大大的“奇”字。
不论是长相、打扮、神态、举止,等等,竟然与许真仙一模一样,周逢甲等众人又惊又喜,没看清那从掌心出来的那人模样,只道是许真仙找了个帮手去对付套中人。
其实那人就是许真仙本人,准确的说,是许真仙的实体分身。
许真仙发动奇门遁甲的人遁系刺术:实体分身术,将自己的身体、力量一分为二,以求这边对付鱼走车,那边对付套中人。
常人都说分身乏术,这许真仙当真神通广大,竟然能够分身。
只见许真仙的分身射入天空,撞向套中人的穿山之甲,两股力量马上要撞在一起,许真仙的分身突然解开蓝色的袍子,两手各抓袍子的一角,将袍子拼凑成一个布袋的形状,布袋口俨然对准了套中人!
到得套中人的穿山之甲与许真仙的分身撞在一起,强大的气流使得分身白发乱舞。
忽然间分身使出移形换影之法,身子与布袋交唤了位置,原本要钻入分身脑袋的套中人,却鬼使神差一般的钻入了布袋,任是旋转的速度再怎么提高数倍,目标已然变换,却又有何用?
许真仙的分身待得套中人整个身体冲入布袋,当即两手一合,封住布袋。
套中人冲入布袋,高速旋转的身体却也不减慢,依然保持原来的速度。这时他暴喝一声,一记七伤拳向布袋打出,这一拳竟然使出了五成功力!
许真仙的分身收住布袋,猛然发现布袋中情况有变,暗叫一声不好!身体猛的一个旋转,抓着布袋向正北方向的苍松的树干甩了出去,这时布袋的另一端突然出现一个豁口,却是许真仙的分身刻意弄出来的。
他想通过打开布袋的另一端,将套中人放出去,让他一身的劲力悉数打在那千年苍松的树干之上,如此一来,既免得布袋四分五裂,又改变了套中人穿山之甲的攻击目标。
套中人的七伤拳本要打破布袋,怎料布袋忽的破开,不由得心中大奇,因为穿山之甲的强大动力,他的身体倏地向正北方的苍松冲去。而刚刚才打出一半的七伤已然来不及收拳,只好将计就计,那一记七伤拳猛的打在苍松极粗的树干上。
只听得砰的一声响,苍松由受拳之处向四周开裂而去,树干纹理经脉寸断。接着套中人高速旋转的穿山之甲撞在树干上,刚好是七伤拳打中的方位,只霍的一下,套中人将树干穿出一个大洞,跟着破开树洞,身体已然穿过了树干。
苍松树干被洞穿,却依然屹立不倒,不愧是千年古树,然而树上的木屋却完全塌了,轰一声砸了下来。
不过,这株苍松的遭遇远不止如此。
重点不在于套中人的穿山之甲钻出了一个多大的树洞,而在于,整一株苍松,不论是树干还是枝丫,尽皆开裂,裂缝错综复杂,纵横交错,不见半点规律,毫无章法可循,这株千年苍松算是毁了。
这便是套中人五成功力七伤拳的威力,然而,只打的苍松通体爆裂,七伤拳的威力未免过于简单,似乎还不够,真正意义上的七伤拳,其威力该当远不止如此。
是的,其威力该当远不止如此。
套中人穿过苍松,尚未落地,苍松中七伤拳拳劲到处,裂缝随即出现,到得拳劲到达苍松浓郁而苍翠的松针之上,猛然间所有松针的苍翠之色尽皆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枯黄枯黄的松针。
众人更是惊的说不出半句话,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瞧着如此巨大的苍松,几近独木成林的苍松,如此之多的松针,顷刻间变成了枯枝败叶,再也看不见半点苍翠之色。
正所谓七伤拳,伤的是根本,伤的是经脉,要伤便伤到底,从根本上摧毁,一举击破,不给半点回旋余地,绝无春风吹又生的机会。
穿出树干,套中人身体恢复平常,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周七伤,却发现这苦命的小子两眼都直了,脑袋红肿的像一只刚出炉的烤乳猪,还冒着丝丝热气。
显然,周七伤经受不住方才这一连串的变故,俨然休克过去了。
套中人平稳的落下地来,许真仙的分身已然立于七八丈开外,他把布袋拆解开来,又成了一件蓝色袍子,双手抓住袍角一挥,便穿在了身上,斜眼瞧着套中人,道:“阁下是谁?胡髯郎是我奇门宗所有,你何以前来劫牢?”
套中人经过适才一回合相斗,知道这许真仙不简单,当下也不敢轻敌,然而出口却无比傲慢:“哼,胡髯郎是你的,你唤他一声,看他答应不?”心里却想:“这牛鼻子大耳贼比之周逢甲还要老上几十岁,他自称是奇门宗的,瞧他年纪打扮,尤其是那只大耳朵,莫非他便是奇门宗许真仙?糟糕之极,今日到底还是陡生变故,遇到了极难对付的敌手。”
许真仙的分身正色道:“好傲慢的小子,我当年在道上混的风生水起之时,只怕你老爹还在穿着开裆裤满地爬!”分身如是说,心下却也不敢轻敌:“这人无论从功夫、行为、打扮,均是邪气十足。他方才所使功夫,竟然是七伤拳,而且威力如此之大,其人内功修为该当如何之高?实是难以评判,我一生闯荡江湖,却极少遇到这等高手。”
套中人冷笑道:“哼,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今日胡髯郎我是要定了!”说着右掌画圈,运起内力,便要抢攻上去。
“且慢!”许真仙的分身忙一摆手,道:“阁下既然自负功夫了得,何以背上负着个娃娃?”说着遥遥看向周逢甲,见周逢甲点了点头,许真仙的分身已然会意那娃娃便是周逢甲的儿子周七伤,于是继续道:“阁下把那娃娃放下,咱们斗起来,岂不是更加畅快,如何?”
套中人笑道:“嘿嘿,大耳贼,要我放下这小子,原也不难,只是这小子是我徒儿,岂能交给你们?”
套中人料想今日情况极为特殊,无论如何也不能舍弃周七伤,心想:“强敌接二连三出现,当真棘手,没准那周皆伤即刻便要现身,届时若是这大耳贼与周皆伤联手,我命定当休矣!”
套中人思考的同时,眼睛又看向远处地牢废墟之中。
只见许真仙的真身俯身蹲下,双掌按在冻结成巨石的废墟之上,全神贯注的投入其中,浑厚无比的内力不断地注入地下,地下巨石碎裂的喀拉之声不绝于耳,显是鱼走车身处巨石之中,也在不断的催生内力,与许真仙的真身相抗衡!
套中人暗暗心惊:“看来鱼走车与那大耳贼的真身已经较上劲了。真是麻烦,鱼走车这家伙,刚才何不一掌将那满脸横肉的东西打死便了,偏生要钻进地下去,现下凭空生出这许多事情,首先便使自己身陷劣势,被困在巨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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