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雷感觉到自己这一脚像踹到轮胎,坚韧而不失弹性,震得他踝关节发麻!还不等他看清踹飞的到底是什么,又一道黑影落到他的面前,杨雷心中一惊,看清黑影竟然是高出他两个头、两腿两臂,如同一只大号的猩猩。
杨雷顿时明了,这就是岩类个体!
岩人二话不说,挥动足有杨雷大腿粗的胳膊抡向杨雷。
杨雷没时间多想,抬肘格开,右脚抵住地面,身体前倾,飞起左脚蹬在“猩猩”的肚子上,一下子蹬出四米多远,重重地摔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杨雷下意识地一个鱼跃水平蹿离岩类飞船腹下,落地前缩颈缠身,虽然是头先着地,却灵活地借势前滚翻消去冲力,迅速站起来警惕地盯紧偷袭的敌人。
岩人落地前,墟有意地将重力调高,这一下摔得结结实实,高大的岩人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墟立即控制着解剖飞船的机械人,将各种长刀短锯架在岩人身上,装备着强激光切割器、闲在一边无所事事的机械人一拥而上,将手中的激光器对准了岩类飞船。
飞船上肯定不止这么两个人。
它们的机械臂上安装的激光发射的光束在近距离强度极高,但不能及远,因此只能当作刀,而非枪。另外激光在解剖的过程中,蕴含的高能量会在切割的同时烧灼创口,对研究飞船结构不利,所以墟才让它们闲在一边,
“你怎么样?”墟连忙问候,舰长遇险,追究责任他是第一个!
杨雷活动活动恢复感觉的踝关节,眼里满是意外:“妈的,怎么这么重?”古老的功夫传说中,只要单腿蹲起数量过百,就有一脚蹬飞普通人的力量,杨雷的体能远远超过这个要求,但以岩人的块头,体重至少有他的两倍,杨雷最多把它踹倒,却不该踢飞。
墟和杨雷相处的时间久了,十分了解杨雷的力量,在命中岩人的一瞬间,将它脚下的重力减弱了一半,可即便如此,杨雷的关节还是轻微地挫伤。
“以后没法叫岩类了,你看看,两个胳膊两条腿。”跳出飞船的阴影,杨雷才有机会在灯光下仔细观察岩人,它们没穿任何衣物,背脊两侧从肩膀到腰的上部斜长着一溜长条形的呼吸孔,整齐划一地一张一合,有一点像鲨鱼日的鱼鳃;鳃间一道好似伤口的竖线,青色的皮肤粗糙无比,毛发纵横,指甲和趾甲突出掌外,更像直立野生动物的四肢,而非智慧生物的灵活运动器官结构。
一句话,像猛兽多过像人,不过连蛔类都能进化出智慧,杨雷也不觉得野兽不能进化,只不过这种未将野性进化完全的种类似乎很有攻击性,刚刚要不是他反应迅速,被蒲扇大的爪子抓上肯定没好。
“生物进化有一定的规律,人类之所以进化成现在的形象是因为这个样子最有利于进化,而不仅仅是环境问题,地球上那么多物种,绝大多数都能分出四肢来。所以岩类和人类似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岩类的皮肤很有特点,x光都穿不透,藏在骨柱后面能骗过我的x光眼。”墟仔细分析,顺带解释为什么没发现危险。
“把陆战队叫进来吧,这些岩人不像蛔类,把他们关到笼子里好好看住了。”杨雷早就知道墟不是万能的,他一直都在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也不怎么在意这一点点小场面。
特种兵都是偷袭的专家,偷袭与反偷袭始终贯穿于训练之中,早就在杨雷身上形成了条件反射,就算睡着了,这两岩人也当不住他一个。
“好,已经通知了,马上就到。”墟说。
蛔类生存的环境要求非常苛刻,当年墟只能把它们装进瓶子里,出了瓶子活不上十分钟,但岩类明显是一种和人类似的生物,虽然不知道呼吸的是不是氧气,但在标准环境下自由活动显然不是问题。
杨雷看了眼手表上的秒针记住时间说:“先搬一个解剖吧,看看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呵呵,我知道你忍不住了。”
“哈,你真了解我!”墟喜笑颜开,马上让两个机器人就把其中一个岩人捆扎紧实,抬起来就往实验室走。
留下的岩人挣扎两下,但压在它身上的“武器”纹丝不动,机械人的力量又怎么是血肉之躯比得了的?
即便是有古老的公约维护,人类与人类间战争中,尚且时不时传出虐待战俘或者屠杀战俘的新闻,如果说类似的民族与国家之间的战争还有如此血腥的一面,人类与异星人间种族与种族的战争,失败的一方就只有被屠杀的份。
杨雷不是死脑筋的卫道士,从血肉横飞的战场上趟过的他深深的懂得什么叫做对敌人宽容就是对自己残忍,该心狠手辣的时候绝不手软。
就算岩类是智慧生物也一样,鬼知道它们有没有感情这回事。
一阵乱七八糟的杂乱急促踏地声传到杨雷耳朵里,他看了一眼时间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全副武装的战士毫无队形可言地狂奔而来,带头的少尉一个急刹车停在杨雷面前,急促喘息的他刚想说话,杨雷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飞船。
陆战队,说白了就是步兵,虽然七千人对按巨人标准亦是载员超十万的飞船来说如同杯水车薪般短缺,杨雷坚持设立了占总人数十分之一的伞兵,并特意按武冥的卫兵投放方法设计了“伞包”,因为投放舱紧挨着船坞,所以陆战队的营区离这里不远,最先赶来的这个连就在船坞边上。
三分半钟!用时210秒就集合人员并赶到这里,他们已经当得上精锐部队的标准。按过去的情况,紧急集合后,应该有列队等等一系列程序,不过杨雷认为列不列队是面子上的事,没必要教条,特别是舰内发生紧急情况时,必须要以最快速度赶到现场,将事故控制在最低程度之下,而不是在操场上摆队列浪费时间。
少尉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一只手举在肩上对战士们快速打出了一串手语,战士们心领神会,默契地分成三队,分别包围了三艘飞船,推弹上膛全神戒备。
战士们不是简单地在飞船边上站一排,把四周全圈起来就算完成任务,而是每艘飞船分配的人员平均分成三波,各占三角形的一个角。
这时若有谁从上部俯视,就会发现将每艘飞船下的战士们设置的阵地连接在一起,就是三个等边三角形,一旦中心的位置出现目标,同时射击的时候均射向底边,无论如何倾泄火力也不可能误伤友军,而位于中心的目标却无处可逃。
杨雷暗暗摇头,幸亏岩人的三艘飞船不大,摆放在船坞里不是一字排开,不然的话三角阵非有一面对准自己人不可。
这种阵式据说是建国后不久的一场对外反击战中发明的,具体来历已经无从考证。
地上的岩人首先被控制起来,两个战士把他拖到一边,拿出高强度细绳捆成结实的蛋形,踹上两脚看无力反抗才返回自己的战位。
稍后,等待它的命运若不是解剖,就一定是低温速冻!在太阳系时得到的蛔人不适应实验室的环境,现在只剩下几只泡在防腐药水中的标本。
等陆战队布控完毕,守着飞船的机械人一齐动手,墟再不客气,用最暴力的肢解方式拆散飞船。
不是会躲吗?这回看你们往哪里藏!
或许是知道难以避免被俘的命运,飞船里三三两两地跳出三十几号岩人,即不反抗也不逃跑,沉默地围聚在飞船下,仿佛残破的飞船能为他们带来些许安全感。它们的身边,机械人拆下的散碎皮骨一层层地积累着,越来越厚。
杨雷冷笑:“嗤,还挺聪明。”要不是墟说岩人的技术是利用生物本身就存在的能力发展而来,杨雷绝不敢这样大张旗鼓的抓俘虏。
人类历史上,为了理想、信仰和仇恨,愿意用生命与敌人同归于尽的事例比比皆是,谁说得上俘虏的飞船上是不是藏着两颗核弹头?
生物进化出足以媲美核爆的能力未免太扯。
围困的战士分出人手,枪口冲岩人一摆,它们理解了其中的含意,一个接一个地拉开距离。
战士们毫不客气地五花大绑,一个一个提留到边上扔在地上。他们都是杨雷带出来的兵,部队有句老话叫啥领导啥战士,杨雷对他们的影响很深。
岩人灯泡一样大的双层眼球中露出绝望的神色,却即不挣扎也不反抗。似乎认同了即将到来的未知命运。
杨雷不由地好笑,如果放到当年,这样一双通透的大眼睛若长在某种宠物的身上,一定迷死成千上万的小女生。
“嘿,杨,不好意思,刚才那个让我弄死了,再来一个吧!”墟装出腼腆的声音,“不过,有发现喔!”
杨雷笑骂:“你给我好好说话,大老爷们学什么娘娘腔!要多少拿多少,反正就这么多了。说吧,有什么发现?”
“呵呵,你肯定想不到,”墟笑得阴森森的,“外表青色的皮肤根本就不是它们长出来的,而是穿上的!就像……”
“太空服!”杨雷脱口而出。
“正确!就是太空服,里面的东西接触空气之后白色的皮眼看着变成粉红色,估计是被氧化了。接着它就死了。我猜它们背后的两排孔和我们的防毒面具差不多,中间那一道线就是太空服的出入口。”
“我靠,真不知道它们怎么培养出来的,直接长成这副样子吗?”杨雷回头看一眼角落里的岩类,想起了深海里,生活在极端高水压和数百度水温中的极限生物。
虽然不是所有生物都需要氧气,包括人类本身的寿命都受细胞氧化限制,可碰到氧气如同人接触强力化学毒气的生物真是还头回见。
“分析过小飞船里的气体成份了吗?”杨雷突然非常想知道呼吸什么气体的生物会氧中毒。
“抱歉,你也知道这三艘飞船都是被我们击伤后拖回来的,内部的气体是非常复杂的有机成份,应该是我们的火力气化了一部分飞船组织造成的。所以,除非重新捕捉完好无损的岩人飞船,不然的话只能靠猜测。”
墟一边说,一边指挥机械人。拆卸飞船的机械人已经停手,一个接一个地将岩人抬走。
如果岩人也有人道主义的话,不知道会把我形容成什么!杨雷忽然冒出这样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