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春江用手擦了一把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眼泪,把手放到吴俊的额头,滚烫的感觉顿时传来,他赶忙放下吴俊,爬出帐棚,冲出大殿,冲下山坡,在吉普车的后备箱里慌里慌张的寻找起了退烧药。出发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穆春江特意买了些常用药,扔在了车上,没想到今天果然派上了用场。
找到退烧药,穆春江发了疯般的冲上山坡,冲进了大殿里,钻进帐棚,把药片塞进吴俊的嘴里,用水冲了下去。药终于服下,穆春江松了一口气,感觉吴俊的病应该有治了,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望着病入膏肓、可怜兮兮的吴俊,一股伤感不禁再次袭上心头,毕竟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平时在一起的时候不显,可是当真的遇到生离死别之时,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感还是情不自禁的油然而生。
穆春江一直守护在吴俊的身旁,不愿意离开一步,他不时的把手放到吴俊的额头,可是每次都是滚烫的感觉,没有丝毫退烧的迹象,按照穆春江的推测,吴俊此时的体温绝不低于三十九度,如此高烧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如果不能尽快把温度降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可能把大脑烧坏,可是怎么办?没有冰袋,没有退烧针,没有任何可以快速降温的手段!他犹豫了一下,又从小瓶里倒出两片退烧药,塞进了吴俊的嘴里,他只能选择加大用药剂量,以使吴俊不至于被烧成傻子。
又过了五六分钟,吴俊的高烧终于退下去了一些,脑门不再象刚才那么滚烫,穆春江的心稍稍的放下了一些,他开始盘算起来,眼下是不是该中止探宝行动,把吴俊送回凌山村,找医生看一下,万一耽误了病情一辈子都将后悔莫及,他不由得想起了任村长曾经讲过的那个可怕的故事,所有进入凌山的人都得了一种怪病,唯一一个活着走出去的人最后也是不治而亡,莫非——,吴俊得的正是这种怪病?!要真是那样的话,事情就变得险恶了许多!如果不能及时医治,老吴很可能会面临生命危险!可是为什么他得了这种怪病而自己却没得呢?两个人吃一样的东西,住一样的帐篷,生活没有任何差异,难道是体制的原因?自己的身体素质比吴俊的好,所以目前只是潜伏期,还没有表现出来?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就更应该迅速带着吴俊撤离,不然,一旦自己的病也发作,那么两个人手无缚机之力,想要开车回去都没有了可能!
想到这里,穆春江伸手又摸了一把吴俊的额头,这一摸立刻使他慌张起来,吴俊的脑门再次滚烫起来,几片退烧药只让他的高烧退却下去了几分钟,然后就又恢复了最初的状态,如果照这样下去,老吴真是性命难保!
穆春江的恐惧达到了极点,他容不得自己多想,一把抱起昏迷中的吴俊,快速的朝着殿外跑去,他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把吴俊送回凌山村,请来医生为他医治!
穆春江冲下山坡,来到吉普车前,他拉开后排车门,把吴俊平放在后排座椅上,然后从后备箱里找出跟绳子,把裹着睡袋的吴俊牢固的绑在后坐椅上,又用装着换洗衣服的背包垫在了吴俊的头下。他根本顾不上再次回到大殿收拾帐篷,一个健步进入驾驶室,把安全带勒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打着引擎,调转车头,发了疯般的朝着出山的方向高速行驶而去。
一路上吉普车被碎石、坑洼颠簸得几欲飞了起来,可是穆春江丝毫不减慢车速,脚上用力加大油门,风驰电掣的在谷底疯狂的行驶着,他不时回头看一眼被绑在座椅上的吴俊,生怕他被颠得难受,或是绳子松动从座位上飞出去,还好,吴俊并无异样,依然是紧闭着双眼昏迷不醒。看到吴俊这种半生半死的状态,穆春江心中起急,不由自主的再次加大脚上踩油门的力度。
吉普车以半飞行的状态高速行驶在山间崎岖、颠簸的道路上,充分体验着越野的刺激感受,可是穆春江却没有丝毫的快感,相反,他的心情异常沉重,如果吴俊有什么闪失,他穆春江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在心里不停的期盼着吴俊大哥一定要平安无事,一定要恢复健康,天下还有数不清的惊险、刺激的事情等着两个人一起去探索,还有数不清的好日子等待着两个人去享受,他一定要挺下去,一定要度过这个鬼门关!
去的时候走走停停,用了将近一个白天的功夫,可是回去穆春江却只用了两个小时,212吉普车体现出了超强的越野性能,虽然不舒服,但却没有出现任何故障,一路狂飚回了凌山村。
穆春江把车直接开进了村委会大院,跳下车就鬼哭狼嚎般的吼道:“任村长——,救命啊——”
此时任村长正在办公室里和另外几个村干部一起开会,忽然听到汽车的轰鸣声,继而就是鬼哭狼嚎般的吼叫声,任村长和另外几个村干部不由得都是一惊,慌忙冲出了村委会办公室,来到院子里定睛一看,原来是北京来的穆副秘书长!就见他怀里抱着一个被子裹着的人,正朝着曾经住过的那间房子冲去……
任村长带着几名村干部慌忙朝着房门跑来,冲进房里的时候,穆春江已经把那个被子包放到了大炕上,几个人一看,更加的慌张起来,被子里包裹的不是别人,正是北京来的大干部——吴秘书长!
任村长上前一步,急切的询问道:“吴秘书长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发高烧!村里有没有医生?”穆春江急切的说道。
“有一个赤脚医生。”
“快去找啊!再耽搁老吴就危险了!”穆春江反客为主、毫不客气的命令道。
“快去啊!”任村长也扭过头冲着一个村干部吼道,那个村干部二话不说,赶忙冲出了房间。
“有冰块吗?”穆春江询问道。
“没有!”任村长为难的说道。
“那就从深井里舀点凉水,装进塑料袋里!”穆春江再次毫不客气的命令道。
任村长也是再次扭头,冲着另一个村干部吼道:“快去啊!”另一个村干部也慌忙冲出了房间。
不多时,盛着冰凉井水的塑料袋被村干部提了回来,穆春江快速的把塑料袋系死,放在了吴俊滚烫的脑门上,必须要尽快给吴俊的脑袋降温,不然的话,即使病最终被医治好,他也可能会被烧成一个傻子、白痴。
又过了一会,村干部领着一个背着药箱的人快步回来,穆春江向赤脚医生简单的描述了一下吴俊的症状,赤脚医生打开药箱,二话不说先给吴俊来了一针退烧药。退烧针的药力比药片强劲,不多时吴俊的体温降下了许多,众人都是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直到此时,任村长才得以询问穆春江一句,“怎么会弄成了这样?”
穆春江一屁股坐在了炕头,擦了一把满脸的汗水,路途中被车轮扬起的尘土活着汗水糊了他一脸的黑泥,衣服也早已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样子很是狼狈。他长舒了一口气,疲惫不堪的望了任村长和其他的村干部一眼,无可奈何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老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睡觉前还好好的,一觉醒来就已经昏迷不止!”
任村长试探性的问道:“睡了一宿觉就变成了这样?”
“是啊!要不说这事儿邪性呢!”穆春江挠着脑袋瓜子难受的说道。
“夜里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啊!我睡得死,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几个村干部和赤脚医生面面相觑,都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浮上心头……
大约过去了半个小时,赤脚医生再次给吴俊量体温,体温表拿出来看了一眼,不禁大吃一惊,吴俊的体温再次回升到了三十九度!
穆春江差点没哭出来,他一下子蹲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脑袋不停的用手指抓挠着头发,此时的他已经绝望了,感觉老吴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他要是没有了希望,自己该怎么办啊……
任村长等几个人都能深深的体会到穆副秘书长的痛苦之情,亲密无间的战友奄奄一息,病情根本就无法医治,眼睁睁的看着他离自己而去,这是一种何等的撕心裂肺般的感觉,他们能够体会,可是他们却无法相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穆副秘书长一个人蹲在地上痛苦不堪。
过了几分钟,穆春江“蹭”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一把揪住了赤脚医生的脖领子,红着眼睛嘶哑着吼叫道:“你丫要是治不好老吴的病,我他妈就弄死你!”
众人都被穆副秘书长的疯狂惊呆了,过了一会,赤脚医生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被穆春江疯子般的行为吓得不轻,胆怯的、结结巴巴的说道:“方法,方法还有一个,不过行不行我就说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