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理会李楠，抬头看着站在阳台上的‘程西’。
    她就像个躯壳，双目无神且空洞。
    但她的视线，一直都在阿星身上。
    阿星站在下面，视线大概不自觉会被自己爱的人的长相所吸引……
    “阿星……”过了许久，对方突然开口，喊了阿星。
    我明显看得到，阿星的身体僵了一下，手指一根根握紧。
    李楠似乎很自信，毕竟这是程西的一比一克隆体，同卵的个体。
    阿星会被她所吸引，是必然的。
    “阿辰……”‘程西’的视线又落在了冯宇身上，视线空洞且麻木的开口喊了阿辰的名字。
    冯宇蹙眉，站在原地没动，视线灼灼的盯着对方。
    倒是顾煜晨吓得寒毛都竖起来了，紧张的往冯宇身边躲。“她喊谁呢？喊哪呢？我看她有点邪乎，她冲着哪里喊阿辰呢？大白天的，怎么冷嗖嗖的？”
    顾煜晨是真的怕阿辰，怕的有些明显了。
    也不知道他对阿辰做什么亏心事了，连名字都是为了专门压制阿辰。
    “她喊我。”冯宇凉凉的说了一句。
    顾煜晨看着冯宇，仔细瞅了瞅，像是松了口气。“吓死人了，别说，你和阿辰那疯子还真有点像。”
    冯宇蹙眉，没说话。
    “我们班的俩疯子，蠢货……除了会捉弄我……被人害死都不自知。”顾煜晨骂了一句，像是还在生气。“要是真有鬼魂，冤有头债有主，找那些人去……”
    “那些人不是都死了吗？”冯宇深意的说着，有故意吓唬顾煜晨的嫌疑。
    但顾煜晨的身体僵了一下，猛地抬头，看着冯宇。
    是啊……当初伤害过阿辰，害死阿辰的人，都死了……连环杀人案，死的全是当初那些伤害阿辰的人啊……
    确实，都死了，只剩下一个伤害过程西的白媛，一个半死不活的张霆。
    一场废墟楼的死亡游戏，已经将那些人全部都除掉了。
    “她和程西，几乎一模一样。”冯宇看着阿星，再次开口。“但程西的尸体出现在玻璃展示柜里，就是为了告诉所有人，她已经死了，以后不管出现任何人都不再是她，她是唯一……无人能替代。”
    冯宇猜，程西之所以会死在玻璃展示柜里给所有人看，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已经死了。
    在冯宇看来，程西早就知道组织有可能会让人来代替她？
    我的头有些疼的厉害，有些记忆，尤其是关于我被杀的记忆，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但时不时会有一些记忆碎片，我无法反正得拼凑。
    我甚至也开始自我怀疑，我到底，是不是程西……
    “从某个角度来说，她是程西，但又不是程西。”阿星看着站在上面的女人，再次开口。“基因、相貌、甚至记忆……都有可能是程西的，但只是一个试验品……”
    楼上的‘程西’突然笑了笑。“所有人都是试验品，你怎么能确定死去的程西就一定是程西？”
    她开口说话了，视线也从空洞变得冰冷。
    看得出来，她似乎没有感情。
    像是记忆中过去的我，对一切都是麻木的。
    她看阿星的眼神，没有任何柔情与眷恋，甚至没有感情可言……
    把这样的‘程西’留给阿星，除了身体是干净的，没有任何好处。
    “她才是你的程西，在车祸后就被换掉了，你要继续去追查，这是组织看在你是厉铭城儿子的份上，给你最后的忠告。”李楠走到阿星身边，再次开口。“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她就是程西。”
    阿星蹙眉，看着李楠。
    “死去的那个，确实不是真正的程西，也不是从小与你相识的程西，所谓的失忆和记忆混乱，是克隆体之间在死亡后会有记忆的混乱与共知现象，这是目前实验数据还没有明确解释和可控的地方。”李楠回头看了我一眼。
    再次开口。“所以厉司琛，程西，和你身后的林夕，你只能带走一个，你明白组织的可怕之处……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现在没有能力对抗组织。”
    李楠让阿星做选择，是带走楼上的程西，还是带走我。
    我看着阿星，他也回头看着我。
    我们彼此之间什么都没说。
    片刻，阿星指着楼上的女人。“我要带走西西。”
    他的手指着楼上的女人，视线却在我身上。
    我红了眼眶，站在原地一声没坑。
    李楠看了我一眼，似乎很自信，这是她早就看到的结果。“作为你生物学上的母亲，我有权利，带你去做精神鉴定。”
    我看着李楠，许久开口。“呵……”
    顾煜晨和陆哲互相看了一眼，有些看不懂这是什么操作了。“什么情况？林夕，你答应她做什么？”
    我没说话，也没解释。
    李楠说，牺牲我一个，组织会放过阿星……
    私心上来说，我希望阿星余生能安稳的度过。
    他选择楼上的女人，也没有错。
    组织要回收失败的试验品，我就是失败的试验品中最值钱的一个，所以……他们要把我带走。
    我跟李楠走，是最快能接触到组织上层领导者的办法。
    “一换一……他选择了程西。”我淡淡开口，声音却忍不住的哽咽。
    冯宇看着阿星，许久开口。“你确定？”
    阿星甩开冯宇的胳膊。“她是程西……”
    冯宇指着我。“那她呢？”
    “只是拥有了程西部分记忆的林夕而已。”阿星声音沙哑，没有看我的眼睛。
    我别开视线，讽刺的笑了一声。“所以，你要的从来都只是那个冷冰冰没有感情的程西……”
    阿星低头，再次开口。“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就算你不做出选择，我也会主动作出选择，我只希望你好好活着。”
    我只希望你好好活着……这曾经是阿星对程西的心愿。
    如今，我的心，与他相同。
    我只希望他好好活着，平平安安的活着。
    楼上的程西走了下来，她冷漠的看了我一眼，像是能敏锐嗅到我与她相同的基因，蔑视的冷笑。“残次品而已……”
    她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说我是残次品。
    “一旦有了感情，就有了软肋和瑕疵，组织在一次次的对我们进行实验，只有骗过自己，才能骗过所有人，所以林夕……你是真的有了感情，还是一切都是伪装？”她靠近我，在我耳边小声问我。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她。
    她冷笑了一声，走到阿星身前问：“舍得吗？”
    阿星握住她的手。“对不起……没有早点找到你。”
    “对我来说，无所谓，只要能把我藏起来，是你还是别人，意义不大。”‘程西’淡漠的说着。
    阿星的手指僵了一下，带她离开。
    冯宇蹙眉，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张开嘴。
    陆哲看不懂，回头看我。“林夕，先跟我回去。”
    我往前走了一步，李楠伸手拦住我。
    她看着我笑了笑，很快放下手。“我在这里等你消息。”
    她很自信，我很快会回来找她。
    因为阿星带走了‘程西’，就一定不会再把我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