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模式的灯在不停的闪,川流不息的车流飞速经过视线,又在恼后消失。
沉寂在密闭的车厢蔓延,空气压抑稀薄。司机不知不觉降了档速,让汽车进入缓慢的滑档区,引擎产生的略微震动都消失,四周安静异常。
“现在还剩下几个‘鞘’?”以为他生气了,却意外地冷静下来。
想一下,井上鞘很快回复,“在日本本土,我,刚回国的原鞘,不过他只能滞留一周,就要飞回维也纳。笠井鞘和长谷川鞘近期行踪成迷,估计也在关东附近,至于本乡鞘,他三个月前跟长谷川家大小姐订了婚约,算自动弃权……有力的候选人就这些,另外一小部分在外国,打算躲到你十六岁成人礼后才回国。”
见过变态的,没见过比五十岚家初代更变态的!
下任继承人在出生之前,当代目就会与当世政经等领域的世家子女订下婚约,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统称为“鞘”。在五十岚家下任继承人长到成人之前,这些鞘可以互相厮杀,活下来的一个会成为下任五十岚家主人的妻子或者丈夫。
而在这段时间,无论哪位鞘毙命,都不允许追求责任。
但有一点,五十岚家的继承人不得直接插手“鞘”的争斗,但如果他或者她有属意的人选,可以暗中相助。这是默许的潜规则。剩下的,就看各自手腕了。
那些候选的孩子,也是非富即贵的贵胄子弟,怎么会愿意参加这种争斗!何况最初的五十岚家主都是男子,让自家千金大小姐们去暗斗,这么缺德的事也真亏想得出来。
但一切到了五十岚飒,第一位女继承人开始,就变得走味了。上一代的五十岚之“鞘”,闹得很凶,在五十岚飒的授意下,全部歼灭。五十岚飒一战成名,却在名声大噪时,下嫁迹部雅也,从此成为传说中的人物。
至于内情,五十岚飒伤重隐退,则是没多少知道的秘密。
五十岚的男子厉害,女子何尝也不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岂是能轻易让人掌控手中,利用操作的?!但既便如此,当景被定位继承人后,围绕她的“鞘”的争夺,还是激烈的咋舌。
五十岚的势力太诱人,还是五十岚这个姓氏代表的权利足以让人失去理性的判断力?而者都有。
在久远的历史中,渗透在黑白两道的人脉,积攒下的声望和无以伦比的影响力。能娶五十岚,无论是各家的嫡子,还是不得宠的庶子,都能为夺得家族利益时增添最大的砝码!何况,通过五十岚家主,掌控五十岚家,也不是什么傻话。
五十岚家人情深,不爱就是无情,爱上了就是一生一世,永不背叛!
从初代就从没有背叛和抛弃,连续弦都没有。共死殉情,或者独自教导子女成为合格的五十岚,成了五十岚普遍的结局。五十岚的爱忠贞如狼,是一生一世的誓约,发下了就永不背弃!但因此造成的人脉单薄,是每代都避免不了的危机。
得到五十岚的爱,那爱就会帮你得到想要的一切!什么时候起,这成了流传在上流社会的一句老话。奇怪的是,嫁入五十岚的人也未做出伤害自己伴侣的事。但这并不妨碍前仆后继赴死的人们,将自己的孩子贡献出来,打上“鞘”的烙印。
为爱、为利、为名、为欲……理由比比皆是。
“井上鞘,你听着!”交叠双腿,景换个姿势让自己更舒服,“我能调动的人,财,关系,你尽数可以拿去用!……但是,你能做我手中的刃,为我扫除所有觊觎我权利,妄图分一杯羹的人吗?……把虎视眈眈‘鞘’这个位置的人,杀干净!”
车厢里安静异常,司机大叔手一抖,连呼吸都停了。透过后背镜,眼露惊骇。
“……遵命。”短促地应声,井上鞘是单膝跪在地板上接下命令的。
有胆子觊觎他的家主之位,就要有觉悟被他砍死!作为继承人,景不畏惧何种形式的试炼。但把爪子伸向了他的权利,那就是杀无赦的大罪!
挂断电话,车驶入地下停车场。交代了司机留守,景自己上去包扎右手。
“……一个月不要沾水,消炎药要按时吃,一周后来拆线,本周内请不要有剧烈的活动,请多多保证,好好修养。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请再来做检查!”
包成粽子的右手,只比打石膏小点。景接过账单,左裤兜掏掏右裤兜搜搜,什么都没摸到才想起,他钱包和手机都在外套里,留在停车场了。
“一共二十三万八千日元。”
前台小姐笑容甜美,景抓抓头,他拼命想自家的电话号码,直到前台小姐职业的笑脸都挂不住了。景摸过脸颊,突然想到一个非常好的办法。
“这里是忍足医院吧!”抖出孔雀华丽的尾羽,抬头,挺胸,收下巴,目光妖娆猥琐(不要怀疑,这就是景眼中的景吾),不是第一次假扮景吾,眨眼工夫,景把自己弟弟的扮相扮了十足。
“是的,您是?……”
“嗯哼!本大爷,迹部景吾的账单,送到忍足侑士那里去!”大笔一挥签上迹部景吾的大名,就大摇大摆的离开,华丽的翘着小指,戏演了个十足。
别管此忍足是不是彼忍足,就算是,前台小姐也不一定就认识忍足侑士,就算真认识,也不一定知道忍足的住址。但当这一切巧合都成立,感叹东京地小人多充满奇迹外,人品是更值得伸入谈论的话题。
此忍足就是彼忍足,前台mm也真的知道忍足侑士是谁,不但认识还曾做过忍足侑士一个星期的女朋友,虽然和平分手了。
“迹部让你把账单送到我这里?”
把玩着来自自家医院的账单,忍足侑士微笑的情前台mm把自称迹部景吾的人形容了一遍,发现居然跟他所认识的迹部景吾完全一样!
不禁又惊愕,又玩味,笑得隐晦,早被忍足忘掉的前台mm吓得愣是后退了三大步才止住。再看向忍足的眼神,哪里还有半分留恋,全然的恐怖。
落荒而逃。
而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迹部正在自己的房间啃原文书,浑然不知。而始作俑者的景,顶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打算从现在起连同下周的月考一并翘掉!
“月考,不去!我右手受伤了,医生给开了一个月的假!”
甩到桌子上的病例和一堆没查封的药,梅里姐姐翻开一看,就按照医生的嘱托给景倒水吃药。匆忙间没看到病例首页的署名,是景吾少爷来着,因此错过了发现事实真相的最后机会。让迹部顶了忍足异样目光整整一周!
圈养的某景,过着地球上某种高产动物的生活,除了吃就是睡,通宵游戏都是常有的事。偶尔哼哼两声,转过头去又继续他日夜不分的养膘生活。
好吃好睡又不出去惹事,伤自然好得快,尤其他身体太变态,一个月才能养好的伤,十多天都痊愈了,眼看又能放出去祸害世人了。
一天,景从被窝里探出只手,摸索到床头闹钟缩回被窝里看时间。
下午两点过五分。
正好起床,晃到浴室里冲澡。扭上,裹着浴巾裸着从浴室里出来,就着盥洗室的大玻璃镜子擦头发。长好长了,好想剪掉!可惜被老头威胁了不准剪。
狂甩脑袋,水渍飞到到处都是。
抹掉镜子上的水蒸汽,景直接镜中的自己坦诚相见。瞳孔急速收缩,如猫科动物竖起来。
打破镜子,哗啦啦碎了一地,他像疯了一般狂砸东西。能搬动的砸,不能搬动的拆下来也砸,很快整间浴室就被他砸得稀烂,卧室也不能幸免。
“景少爷,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巨大的响声惊动了下人,焦急的拍打他的房门。
“不许进来!否则我杀了你!”
重物砸在门板上,和景的怒吼同样吓人。
然后,四周归于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