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了,有吃的吗?”
“……”
……这位嫂嫂,你是缺根弦儿吗?
“也是,嫂嫂很久没吃东西了,我这就吩咐厨房准备。”
从下人备好饭菜到宁弦吃饱,白砚的眼睛几乎就没离开她过,不满,探究,思索,玩味……以及不怀好意。
她现在已经吃饱了,可不可以直接拍桌子掀碗?指着他的鼻子骂:白二你再看老娘把你xx抠出来xxx ?――她跟白摸是已经摊牌了,不过让白家人都知道她的真面目好吗?会不会掀了老爹老娘的底?或者教训完他之后干脆杀人灭口,不传进白家就天下太平……
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的白砚挥手让下人撤下剩下的饭菜,突然一把拉起她,让宁弦一怔――原来白家人也有人如此不知避讳的?她貌似名义上是他的嫂嫂吧?
“嫂嫂难道不想见见‘那一位’吗?”不知见了,她是否还如现在这般淡然?
“你大哥不是还在那儿?太打扰了吧?你带我去不怕你大哥责怪吗?”
“我骗你的,大哥被我支到商会帮忙去了,嫂嫂有足够的时间好好见一见那个抢走你夫君的女人――”
……虽然也不是一点都不好奇,不过比起看那个女人,她更愿意多吃点东西养点力气好回魔教找那几个妖人算帐去。
“――你究竟做得什么打算?你我初次见面,应该没有熟到让你肯无偿‘帮’我吧?”
白砚凉凉一笑,“嫂嫂说得什么话,嫂嫂是自家人,我自然要帮的。”
“应该还有下文吧?”
“嫂嫂倒是个聪明人,放心,你我无怨,我自不会害你――嫂嫂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小叔子自然会帮着嫂嫂的。”
“你想看我找那个女人闹起来?”
“不,我想看的是――大哥那个有条不紊牢固不破的框子被扭曲的样子。”
宁弦被他拉着,四目对视――扭曲的,是眼前这个人吧?他竟然不是贪玩,不是胡闹,而是认真的,想要看到白墨头痛为难的样子。
“走吧,嫂嫂。”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宁弦估计现在自己的力气根本挣不开他,何况闲着也是闲着,她也有点好奇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吸引住白墨这种生活在框条里绝不肯踏出去的人?
她应着白砚的邀请走到他前面,回头一笑,道:“我现在疑心,是不是连白摸会遇见那个女人,都是你一手安排了。”
白砚浅浅一笑,既不承认,也没有否认。
如果不是这张脸,她绝对怀疑这兄弟俩有一个是捡回来的!
――烟雨阁――
宁弦抬头望着这个看起来清新雅致的地方,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已经被白砚请了进去,看他熟练地带她绕过前厅,直奔一间临湖的雅室。
显然在他们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来通知过,还未走进,便听邈邈琴音,琴前之人信手拨弄,抬头嫣然一笑,媚眼轻扫,也不起身,笑道:“白二少今日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怎么我就不可以来看看你么?”
“二少肯大驾光临,自然是欢迎的,这位是……”
跟在白砚身后的宁弦这时才走出来,看清那个女子的样貌,一怔,惊诧道:“霓裳!?”
方才见了白砚也不曾起身的女子竟然站起来,嫣然礼道:“迦……裘姑娘。”见过的场面毕竟多了,虽不知眼前情况,那声“迦陵大人”依然没有叫出口。
宁弦愕然,这不是乾闼婆座下的霓裳么?她虽然知道那个妖人的属下很多在各风月之所潜伏,没想到这么巧竟然撞上。
“怎么二位相识?不过霓裳,现在可不能叫裘姑娘,该叫白夫人了。”
霓裳媚眼微转――白夫人?却不知是白大少的夫人,还是二少的夫人?不,若是二少,怕他也不会带她来吧?她对于眼前的情况倒是好奇得很,不过似乎不是她开口询问的时候……
“霓裳……白摸摸的情人,不会就是你吧?”
霓裳掩嘴一笑,“霓裳这等庸脂俗粉哪里入得了白大少的眼,不过的确是小女子屋里的人,白夫人若是要见,我这就将她唤来。”
来都来了,哪有不见的道理?“有劳。”她也不跟霓裳客气,自家人,直接在桌边找了个椅子坐下。
白砚从方才就一直觉得……这位嫂嫂叫“白墨”的时候,是不是对“墨”字的发音有些奇怪?
而霓裳则以她绝对良好的素养和职业操守,坚决没有一点质疑,吩咐门旁的小丫头道:“去唤越姬来。”
宁弦忍不住暗暗兴奋了一把――传说中的小姘头呐,这个可是真正的姘头,跟木鸢那种出卖自己哥哥换来的假冒品不一样!
不多时,一个纤细女子打起珠帘,缓步走进。
宁弦眨眨眼――这是姘头?姘头不是应该像木鸢,紧那罗之流,或者妖孽或者风流,最不济也要凤这样外貌妖冶性格傲慢,带点冰冷就当调剂情趣。可是眼前出现的女孩,如清新柳色,不沾风尘,不带风情。
明明怎么看,她都会把她划归慈笙一类,只适合被人珍惜,而不是当个没名没分姘头。
“白二爷,”她腼腆轻笑,随即转向霓裳道:“霓裳姑娘,您找我?”
霓裳扯了扯笑容,看来越姬的老毛病还是没有好,“越姬,你还没有见过白夫人。”
她这才注意到一旁坐着的年轻女子,并未如寻常妇人一般绾发髻,粉紫的衣裙衬得人比花娇――她发誓,她刚刚不是故意对她视而不见,而是真的没有看到她。就算再娇也看不到。她的眼睛,只对雄性客人有反应――当然通常来说,这里也不会有非雄性生物。
“越姬见过白夫人……”
――白夫人?
她抬头,再次看向这个女人――悠闲地盯着她看,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随时竖起指甲向她抓扑过来的打算――白爷新婚的夫人?
腼腆无害的目光中,锋芒一闪而过。
宁弦勾了勾嘴角,起身,“好了,我该走了。”
一直注意着她的白砚一怔,“就这样?”
“看过了,还怎样?”的确是个足够惹人怜惜的小柳枝儿,可惜她对白摸摸没有兴趣,更没有“棒打鸳鸯”的嗜好。
她对无法理解的白砚笑了笑,拍了下他的肩膀,道:“我想,你大概生错了地方。”这个人如果生在魔教,虽然让人讨厌,但是大概会活得自在些。
白砚追着她出来问道:“为什么就这么算了?”
“怎么,你很惋惜错过这个看白摸变脸的机会?想知道你去问他好了,如果他肯告诉你的话。哦,我已经记得路了,你可以多玩一会儿。”
霓裳悠然地起身恭送了白夫人,很庆幸不必因为这一个“巧合”而奉命处理掉她屋里这个赚钱的小苗子。
还以为小苗子傍了个金主呢,搞半天撞自家枪口上。
看到白砚似乎也要走,她若无其事地笑问:“二公子不多留一会儿么?”
“不必了。”白砚应过霓裳,向宁弦追去。
“裘宁弦!就只是这样,你甘心吗!?”
“不甘心的人是你!”宁弦身也未转,在前方侧头边走边答。她的心情不坏,至少看着白砚的盘算落空,一脸不甘的样子,心情的确不坏。“你不多留下玩一会儿?有那个时间总是算计白摸摸,不如陪我逛逛?”说起来,她到江城来每次都是出任务匆匆来匆匆走,还没有时间好好看看呢。
白砚望天,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究竟有没有搞清楚状况?
――新婚之夜就被夫君冷落,新婚几日未曾再踏入新房一步,让新妇独自一人归宁,为了情人不惜违抗父母离家,最后新妇回了娘家――这些事情连江城的别府都已经传开了,这个女人有没有一点弃妇的自觉?
他是不知道大哥怎么会突然把她带来,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很显然大哥对越姬还是很在乎的。他了解白墨的为人,既然他在乎越姬,就不会对宁弦有什么感情和承诺。那么――他是否在乎她?哪怕不为她的人,只为她的身份?
白砚突然停住脚,盯着前面的宁弦――也许,他的盘算也不是完全落空,只不过需要改变一下方式?
“喂,停着干嘛?过来这边,我身上没带银两!”宁弦喊着他,很不客气地钻进首饰店里。白砚脸上露出个不明的笑容,抬脚跟了进去。
店里宁弦正在看着一盘翠玉的首饰,他靠到宁弦身边,低头附在她耳边,低低的声音带着些许暧昧,问道:“嫂嫂可有看中的?”
“还好,”她拿起块翠玉在腰上比了比,郁闷地发觉自己穿的根本不是平日的衣服,这一身粉紫的衣裙跟翠玉的颜色根本不搭。“……好像不怎么合适。”
“这些不适合嫂嫂的,”他推开翠玉的托盘,指了一下,对掌柜道:“麻烦掌柜拿这些来看看。”
他挑了一颗色泽上好的蜜□□儿眼戒指,“这个,嫂嫂可喜欢?”虽是问着,却已经轻轻将戒指推上她的手指。温凉的皮肤磨擦过宁弦的手指,似有意,又似无心。宁弦似乎并不太在意,似乎无意的抬起手避开他的接触,对着光看了看那颗猫儿眼,笑道:“多谢,这颗我要了,回头叫白摸摸还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