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照例是要全家聚一起吃饭的。巴哈穆将军的兄长图萨死了,但是图萨夫人纳喇氏还在,于是酒宴摆在格尔斌后花园里。
格图肯送完江容回家匆匆赶过去时,满园子衣香鬃影,莺莺燕燕,娇啼婉转,图巴哈穆夫妇及妾侍们,格尔斌夫妇及妾侍们,都已经齐了,就在等他。
将军夫人完颜氏身边的侍女忙给格图肯拖开椅子,顺便夸格图肯这一身穿着利落干净又不落华贵。
格图肯心情正好,自然示之以笑脸。
巴哈穆将军看着却觉得有些素,不动声色的问完颜氏,“这孩子这样穿就算是仔细了么?”言中暗含责备,怪完颜氏克扣了格图肯。
完颜氏很是委屈。
格尔斌笑着说,“格图肯平时回来听说都是粗布衣服上沾着土回来的,今天干干净净还穿着丝的衣服,当然是仔细了。”
格图肯忙解释说自己要惜福,自己没做事没赚钱,穿这样的衣服已经是很好的福气了。
巴哈穆问,“那同你一起骑马的女孩子穿的是布衣裳,那就是没福气了?”
格图肯大惊,低着头说,“她有的是好衣裳,只是她不讲究而已。儿子以后会赚钱给她穿好衣服的。”
巴哈穆很高兴的说,“那丫头精神气不错。选秀了没,要是选过了就选个日子抬回来吧。”
格图肯哀求的看着格尔斌。
格尔斌笑着说,“那孩子明年选秀,人家还未必看得上咱格图肯呢。叔叔,你太着急了。我们这种不上不下的人家,再怎么也得送贴子下大小定,不能比百姓家啊。”
巴哈穆惊讶,“她姐姐在我们府不就是打算这样的么,还没成。怎么妹妹这么拿乔。”
格图肯脸色苍白,对着满桌菜,食如嚼蜡。
完颜氏忙忙解释,丽敏只是送过来帮忙教养的,从来就不是做丫头的。又挟菜给格图肯,劝格图肯多吃些。
纳喇氏不以为然的说,“她现在不是义绝了么?我看哪,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多多少少也有点错。这种家世,怎么配得上咱家孩子,好孩子,等你叔祖父小功过了,让你嫂嫂进宫求恩典给你指门好亲事。”
格尔斌夫人来自蒙古,时时进宫陪太后聊天,她看到格图肯脸色越来越不对,忙忙说了些笑话岔开了话题。
格图肯整晚上都闷闷不乐。
吃完饭后,纳喇氏带着女人们例行去拜月赏月,格尔斌见格图肯脸色不好,让他先回去休息。
格图肯碾转反侧,一夜没睡好。次日,侍女看他一直没起床,一抚额头,烫得厉害。
完颜氏大惊,忙忙请大夫来看。
大夫说把脉开了药方,又说心神不宁,属肝郁气滞证,肝性喜条达恶抑郁,今肝郁气滞,气机不畅,故可致情志抑郁而易怒、喜太息,气为血帅,气行则血行,气病及血,加,肝郁日久,郁而化火,上扰心神,,故可见心神不宁,夜卧难眠等证。说事情可大可小,总之要放宽心松静养,不可喜怒太过。
完颜氏抱着格图肯大哭。
格图肯无心安慰她,但觉困乏至极,服药后接着晕晕睡去。
格尔斌知道消息后来看格图肯。
格图肯面朝床里卧着不理他。
格尔斌笑了,“你这样,一点本事都没有,又没有家业,肯定是娶不上老婆的。那丫头怎么会看得上你这种病病歪歪,又没本事的男人。”
格图肯猛坐起来,“我只要她,不然我宁可不娶亲。”
格尔斌嘲笑道,“前阵子不是天天在看书习武么,怎么几句话,你就不看书不习武了?要我也觉得你没用,不会要你。”
格图肯笑了,“幸好我还有事瞒着你们,你答应帮我娶到江容回来,我就告诉你。”
格尔斌捏捏格图肯的鼻子,“长大了,翅膀硬了,连我都敢要胁。不就是不买地种菜的事么?我都无所谓了,都说可以卖地给他们了。你嫂嫂倒是天天着急得很,我可不急。”
格图肯低声说,“我在江容家见到她用胰子了,同外面的不同。济兰说同我们合作开胰子作坊。”
格尔斌笑着说,“我就寻思济兰没那么本事吧,光卖个米都赚成那样。哪家王公没有开米铺啊,没一家比他的米铺赚钱。原来是有这些个在私下里赚钱。”
格图肯急了,“济兰他们没卖过这些,他们小心着呢,就怕被内务府的人征召了,宁可不赚这个钱,是说要一起种菜时才想到卖这个的。他们家都不肯让江容选上秀被指婚,怎么会可能给我做妾。大哥,你得帮我。这事你不能告诉我额娘,我怕她弄巧成拙,上次成珠的老婆就让江容气得发疯。”
上次俊佳闯入别院被巡城御史抓到后,仁诚不肯指证俊佳主谋,就变成了宣南坊的巡城御史上本参成贝子仗势欺人,无端闯入民宅谋杀未遂。
事关黄带子宗室与退甲旗丁,旗丁本来就是在旗人社会中最低级的人了,还退甲的老头,那当然更没地位与考虑价值了,于是就算是御史台参个不亦乐乎,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不了了之。
江容有好一阵子天天对格图肯冷嘲热讽,幸好格图肯天生同江容讲话就是答非所问,于是只停留在口头指责宗室杀人不管埋描述事实这种程度,没上升到无故辱骂程度。
格图肯再三让格尔斌保证也不要告诉巴哈穆。
格尔斌大笑,“你大哥我是什么人,既然知道了肯定得保密,难不成到时胰子作坊开了,又被人把人弄到别人家了,那我们还开个什么劲儿头啊。你放心吧。”
格尔斌派人去与济兰约了八月十八日去庄子上详谈。
十八日,格尔斌只带了几个亲信悄悄的过去江容的庄子上。
远远的看到江容的庄子,格尔斌就觉得极其震憾,大片的黄色花朵好象开在天边一样。越近,越清晰,黄色的花,就那样嚣张的不管不顾的肆意开放在绿叶中间。
白色的房子点缀在花海旁边,平衡了嚣张的感觉,让人感受到的是宁静。
格尔斌到达庄上时,济兰正在与江容发牢骚。
江氏爱那江二的三个小孩子得不得了,那小孩子们要什么,都让下人去找。仁诚估计也是最近找到了做姑祖父的感觉,也对小孩子们百依百顺,现在天天带着出去玩。
济兰说都没人那样管过自己,自己就象野草那样没有人管,自己就长大了。所谓自生自灭。
江容听得很是欢乐,然后安慰他,“哦,不用被人剪枝嘛,多好。”
济兰兴奋起来,“那是,宁可做野草,也不当盆景。”
济兰的雄性荷尔蒙萌萌欲动,可是没有散发的方向,只有发发小牢骚而已。不过能发小牢骚呢,说明还烦燥程度一般,不太强烈。
江容本以为只要有了这一大片的向日葵花海,如此显眼的美景,必定就有大堆女人过来观赏,以前的小姐不都是只能去去庙里烧香的么,现在有地方观赏美景,应该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人来人往才对啊。顺便济兰就可以在其中艳遇了。
可是,事实很打击江容。过来玩的都是以前同一个佐领的人,或是采育里的旗人,带过来的女孩子都很羞涩清秀,象极了什么茉莉花,杏花那种清清淡淡的小花,连娇艳的桃花型都少。
可是明显济兰喜欢的是美艳女王型。
对于格尔斌的到来,济兰并没有啥大不了的反应,满脸笑容的迎入大厅坐下,让丫头上茶,直接进入正题。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谈的,就是买了些地落在江容名下,把庄子扩大了点,等格尔斌的地里现在种的收了就喊济兰这边的管事去看种啥菜,管事们联系就好了。
格尔斌说订金就不要了,合约只是束缚君子的,到时菜一定会卖给济兰,收菜时列好清单与单价一式几份就好了,拿着单收钱。种那么多菜的话,他自己也没法处理,所以,绝不会反悔。
至于胰子作坊就是济兰这边做好包装好,定好价格摆在格尔斌的铺子里卖。这个也不需要合约,直接出货了送过去就好了,也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不过两刻钟,两人就全谈好了。
格尔斌提出要见江容。
济兰立刻沉着脸问做什么。
格尔斌哈哈大笑,说格图肯病了几天了。
济兰让丫头上楼去告诉江容,江容笑话了一顿,评价是格图肯身子骨太差了。
丫头原话下来汇报,济兰得意的说,咱们家的女人都很恶毒的,除丽敏一个好脾气外,其他的全是坏脾气。
然后请格尔斌转告格图肯省点力气,尽快好起来,他怎么病江容都不会同情他的。
格尔斌又好气又好笑。
中午济兰留格尔斌一行吃了午饭。
格尔斌觉得不错,说,“难怪格图肯愿意呆在这里天天吃。”
济兰淡淡的说,“哦,很开会在城里开小饭馆的,到时格图肯可以不用跑这么远了。局时也请多捧场。”
格尔斌回去后,格图肯充满希翼的问“你有没有告诉江容我病了,她怎么说?”
格尔斌不忍看他的眼睛,“她让你好好养病,养好病再去庄上玩。”
格图肯失望的说,“你骗我,她肯定是在笑话我身体不好。”
格尔斌安慰了格图肯一番,又嘲笑格图肯眼光如此之差,全天下的男人估计除了格图肯,没有人能忍受得了江容,应该没有人同他争。
格图肯听了心情很不错,只要没人争就好,又问格尔斌是不是亲自听江容这么讲的。
格尔斌说没有,不过肯定是真的,那济兰冷嘲热讽就很难听了,江容估计更甚。
格图肯听了笑得不行。
格尔斌无奈的说,“你真是,也没啥大不了的,你就能高兴成这样,要是娶不到怎么办?”
格图肯呆了,“我若是娶不到她,我心里总是不开心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