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顾倩看书还挺杂的。”程璐站在另一侧，望着满橱的图书，轻声说道。她除了逛街买衣服那些女人都有的兴趣爱好，特有的兴趣，就是喜欢看书。
    因此，她也特别欣赏那些藏书丰富又特别喜欢看书的人。
    “程经理要是有什么想看的，尽管借去，会议结束，记得还我就行。”顾倩站在门外，说道。
    顾倩如此爽快，倒是让程璐有些不好意思。她笑一笑，说道，“我也就随口说说，没有什么特别想借的。”
    顾倩也是浅浅一笑，并不介意。
    看完顾倩的书房，我们又走回客厅。
    程璐想了一想，朝着顾倩说道，“顾经理，您以后不用叫我程经理，叫我程璐就可以。”
    “那您以后也不用叫我顾经理，叫我顾倩就可以。”顾倩回敬着说道。
    她们两人互相看看，又互相笑笑。
    所谓不打不相识，她们分处两个阵营，上次又吵过一架，关系忽好忽坏，如今却犹如顿悟一样，发现志趣相投，地位相似，终于撕掉那层虚假的友好，真心交往起来。
    这种突然的变化，让我都有点不太适应。
    其实程璐是很要面子的，按照她的性格，她绝不会主动结交顾倩。这次顾倩退让半步，主动示好，而程璐也不是真正的小气之人，既然大家都抱着一份敬意，也就没必要再竖着一份敌意了。
    哎，女人和女人的关系，确实是很微妙。
    程思薇看看她们，倒也不说什么。她应该知道，促成程璐和顾倩毫无介怀的冰释前嫌，她的存在应该是一个重要的原因——既然她们两个都争不到，又何必互相怄气呢。
    此刻才下午两点，离晚宴的时间还早，我们肯定要在这里坐一会儿，才会回到酒店。
    顾倩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她把我们重新引进客厅之后，提议着说道，“我们喝点咖啡，聊聊天吧。思薇小姐，我这里没有咖啡豆，都是速溶咖啡，不要紧吧？”
    “没关系。”程思薇笑着说道。其实顾倩把她想的太高雅了，程思薇并没有那么高的架子，她跟我去吃路边摊都吃过好几次。
    于是顾倩忙碌起来，去厨房里烧热水，再拿出杯子，一个一个重新过滤洗干净，又取出一包一包的速溶咖啡，冲泡起来。
    这些家务，我在古北新村的时候就看她做过不少，她一个人生活，确实很不容易。
    没多久，顾倩端着四杯香喷喷的咖啡走出来，一一交给我们。
    外面飘着细雨，寒风冷冽。里面飘着咖啡的热气，芳香扑鼻。就是这种感觉，也别有一番滋味。
    “这样的招待，有点简陋，还请思薇小姐不要介意。”顾倩再次向着程思薇致歉。
    “没有关系，只是过来聊天的。”程思薇轻松的笑笑，她无论何时，都总是显得如此优雅。
    看着这空荡荡的屋子，再看到顾倩系着围裙的样子，我忽然想，顾倩平时就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看书，工作，都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偶尔周末就招待三五好友，而朋友离去之后，她又必须一个人安静的收拾。
    寂寞。
    顾倩住在这里，是寂寞。
    以她的才华和相貌，绝对可以找一个优秀的男人，疼爱着她，陪她住在这里。但是，她心里却始终等着一个人……
    我心里突然觉得酸酸的，觉得特别对不起她。
    顾倩却没有在意我的内心想法，解开围裙，微笑着坐下来，“今天是以朋友的身份相聚，我们就不聊任何关于工作的事情，我起个头，大家说说美国的那部新电影《第九区》吧。”
    我们在座的四个人，肚子里多多少少都是有一些墨水的，于是，轮流接住话题，从种族谈到生物道德，从身份的认同谈到更高的哲理，接着，又蔓延出去，谈到社会，谈到时尚，音乐，文学，以及服装，化妆品……
    这恐怕是我参加过的最高层次的谈话沙龙，有些话题，连我都无法深入。而越是交谈，我们就越是惊佩另外三人的思想之深。
    时间飞逝而去，咖啡也喝掉一大半。
    原本对她们带着一点点戒心的程思薇，也越来越欣赏程璐和顾倩。同样的，程璐和顾倩暗暗钦佩于程思薇的能量，程思薇不愧是诺贝尔文学奖评审主席兼沃尔特斯克鲁维尔总裁麦瑞思的女儿，学识之深，见识之广，都是她们几年之内难以企及的。
    “时间差不多了吧。”我看她们三个女人越聊越开心，忍不住提醒她们。
    “哦……”她们这才止住话题，抬头看看时间，发现已经是五点多。
    足足讲了三个多小时，外面的天色都已经是傍晚了。雨也早就停息了，整个北京城，只有湿答答的感觉。
    “看你们聊的那么开心，我都不好意思打断你们。”我笑笑，说道。
    “是啊，好久没有聊的那么开心了。”程思薇站起来，“多谢顾小姐的咖啡了，这是我十几年以来，喝过的最香醇的咖啡。”
    程思薇所说的“咖啡”，当然指的是顾倩邀请她过来做客。
    顾倩也愉快的笑笑，她也好久没有敞开心扉说那么多了，“思薇小姐，时间不早，我换一套衣服，我们过去吧。”
    “嗯。”程思薇谅解的点点头。她的美目瞄向我，眨了一眨，大概终于明白，我为何会被程璐和顾倩吸引。她们同样有着特殊的魅力。
    我们乘坐出租车，又回到君悦大酒店。因为回去的时候，稍稍有点堵车，来到酒店，程思薇和程璐又分别去换她们的晚礼服，因此当我和程思薇双双进入会场的时候，其实已经迟到了。
    程璐和顾倩都已经入座，她们都穿着漂亮的黑色的晚礼服，分别在第二排的左右两桌。
    而第一排的几张桌子，围坐都是整个宴会厅里真正的大人物——有一些是政界的高官，有一些是文化界的泰斗，还有一些金头发蓝眼睛的，应该就是沃尔特斯克鲁维尔的高层。
    在中午的酒会里没有出现的麦瑞思，在今晚也终于亮相，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礼服，十分扎眼。她保养的很好，打扮的神采奕奕，一点都不显老，而单论气质，连程思薇都比不上她。
    “ladys and gentlemen，晚宴即将开始，”一身红装风度翩翩的麦瑞思走上台，“在晚宴开始之前，首先让我的女儿，程思薇，向大家致敬酒词。”
    “女儿？”将近30桌的宾客，楞了一楞，接着惊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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