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我拉到一旁，向我确认的问道，“去年下半年的那本《同居时代》，就是你操作的吧？”
    “是啊，不知胡总有何指教？”我问道。
    程璐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好奇的看着我们，又不能凑过来。
    “那就是你了。”他微微低头看看我衣服前的那枚金色胸针，“时间有限，我就单刀直入，开门见山了。”
    “请讲。”我也爽快的说道。
    “刚才程经理介绍了，我就不说我这边的情况了。”他看着我，说道。
    我笑笑，点头示意他直接进入正题。北京出版社出版集团是中国几大出版集团之一，拥有7个专业出版社，4个国家级期刊社，还有一些全资企业和参股企业，位于文化中心北京，坐拥天时地利人和，不说最强，但至少也是中国最强的出版集团之一。如果我连这些都不知道，那这一两年也白混了。
    “平海市虽然这几年大力发展文化产业，雄心勃勃想要开拓一个南方的文化传媒中心，但毕竟还是比不上北京，你为什么不来北京发展呢？”他突然问我。
    “平海市这边人脉地气都熟了，这两年又发展的不错，去北京又要从头混起，我比较懒吧，呵呵。”我说道。
    他再侧身逼近我半步，“那……如果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到北京直接有一个很高的起点呢？”
    我笑着看看他，“胡总，你说你开门见山，但好像还是带着我绕圈子啊？”
    他瞧着我，笑了笑，“是这样，我们集团里的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的一号编辑室主任最近刚刚退休，然后呢，我们集团市场部的副总经理，向我强力推荐了你。”
    “我？”我吃惊的看着他。
    “嗯，”胡经理的脸色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从今年开始，我们集团大力改革，求新求变，走年轻化管理道路。我看过你的简历，觉得你很不错。”
    “不用面试笔试？”我疑惑的看着他。
    “又不是新人，这圈子里还不都是互相推荐？你的成绩有目共睹，我想平海市的其他公司，也一定挖过你吧。”
    我略微低头沉思着，暂时没有贸然回答。十月文艺出版社是北京出版社出版集团之下的七大出版社之一，而出版社的编辑室主任的职位，非同小可。
    “待遇方面你不用多做考虑，只要你做满三年，配房配车，这都不是问题。说实话，以你的能力，留在现在的公司里，实在是屈才。你去年的年底做的那套《同居时代》我关注过，各方面都很完美，就是推广力度不够，如果换做我们集团来做，利用我们的渠道和关系，总销量至少再乘以10。”他接着说道。
    他说的这些，我心中赞同。出版业看似纯洁，实则势利。不管是地区的媒体还是全国的媒体，都看对方的来头给脸色。去年那本大卖的《同居时代》，在上市的初期，大多数报纸都不愿给版面来推荐。最后，砸了不少的钱，我又用私人交情托了不少报社里的朋友，才勉勉强强的上了一些报纸的文化版块。
    想起这些，我自己都觉得恼火又心酸。而这本书如果是放在北京出版社出版集团这样的环境里操作，就算不动用集团的名义，只用十月文艺出版社的牌子，简简单单打个招呼给点份子钱就能进入各大报纸的推荐频道。
    说实话，这样的职位摆在面前，我也动心。
    程璐睁着那双大眼睛，朝这里张望。她不知道我和胡经理在交谈什么，只觉得好奇。
    “你说的那个副总经理，我认识么？”我问他。
    “你不认识。你还记得去年同期的那本《上帝已死》吗？就是他负责的，也是畅销书，但总是被你的《同居时代》在人气和销量上都压着，他不服气，就想知道这书是什么后台，然后就查到了你。”
    “哦，我有点印象，去年在北京王府井书城签售，差点还安排在一天，互相叫板。”我恍然大悟的说道。
    “呵呵，那次是我们动用了公关力量，把你们在书城里的签售挤到周一，没有同样安排在周末。”
    “但是后来签售的成绩，我们并不输给你们。”我说道。
    “不错。所以你很厉害，不仅眼光厉害，手段也厉害。居然把签售地点从书城里迁移到露天的地铁口，搭建全透明的临时住房来表现同居时代的主题，这都是让我们想不到的。”他欣赏的看着我，说道。
    我笑笑，不说什么。如果不是因为原本谈好的签售档期突然没了，被逼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想到在地铁口附近紧急加盖透明房屋来当做签售点，而后来的反响，也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这次我来平海市参加酒会，我们那个副总经理就和我说，一定要想办法见见你，如果能带回来，就带回来。”他接着说道。
    我知道他所说的“带回来”，就是怂恿我加入他们集团。真想不到，不打不相识，去年的年底的出版市场上对抗最激烈的两本畅销书的幕后推动者，居然通过一场程思薇的酒会联系起来。
    想到这里，我也想见见那个最终在年末大战上惜败于我的北京出版社出版集团的市场部副总经理。自古文人相轻，更有文人相惜。
    正当我琢磨着该怎么回复他的时候，忽然赵明江急匆匆的闯进会场。
    他环视半圈，终于找到我，大叫一声，朝着我猛扑过来。
    但是也在瞬间，他脸色又猛地变化，硬生生停住奔跑的脚步。原来，站在离门口不远处的他的老头子，正怒视着他。
    “混账东西，就知道胡闹！”这老头压低喉咙，朝他训斥道。
    赵明江顿时像斗败的公鸡，慢慢的走过去。
    “今天再让你胡闹一次，明天开始，给我好好学着！没出息的家伙！”这老头子瞪圆眼睛，牙口紧咬，恨不得把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吞下去。
    就凭赵明江这样的材料，如果能把他培养成正常的人，就已经能算是奇迹了。我心想。
    “北京我会去的，但是最近并没有这样的打算。”我回过头，对面前的胡经理说道。
    如果我走掉，公司更没有什么人可以镇得住赵明江，只怕吴总苦心经营起来的公司，还要被他弄得更加乌烟瘴气。而只要我有足够的本事，北京这块地方，早去晚去都是一样。只是错过知名出版社的编辑室主任的职位，略微还是有点可惜。
    身为出版集团的市场部总经理，可谓位高权重，他亲自邀请我，还被我婉转拒绝，不免脸色有些不悦。
    “年轻人，心高气傲啊。”他对着我说了一句，然后拿着酒杯，转身回到另外几个出版界的大腕身边。
    我看着他离去，知道说什么都无法挽回他的印象，只能无奈的笑笑。
    “说了什么？”程璐眼看到“大人物”胡经理走掉，立即走过来，问我。
    “没什么，聊了去年的几本书。”我淡淡笑着，目光掠向场内的一些人。
    我发现，参加酒会的每个客人都戴着门口派送的胸针，大多数都是银色，而金色的大概只有十几个而已。刚才那个和我说话的胡总经理，程璐所说的中国版权局的杨秘书长，都是戴着金色的胸针。
    此时离请帖上标明的8点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程思薇却迟迟还未露面。
    这点时间，客人之间该打的照面都已经打过，该聊的话题都已经聊过，原本不认识的出版人也通过中间人的介绍互相认识，大家的心思，都渐渐转移到今天参加酒会的真正原因：想知道有哪些公司竞争这次的合作项目，想知道代理人程思薇的意图如何，想知道各自的公司应该准备什么……
    就这样，一些焦躁的情绪慢慢在会场里铺展起来。就连美酒和佳肴，以及靓丽的女服务员，也压不住众人的浮躁。然而，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任何人提前离开。
    “这个程思薇，好大的架子，都快过去一个小时，还没出场。”程璐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今天到场的不乏重量级的资深出版人，甚至还有不少大集团的社长和总经理。不止这样，连台湾和香港都有出版方面的代表派来参加酒会。
    就这样又磨了20多分钟，会场里的气氛更加焦躁不安。说到底，所有人都不是冲着酒来的，而是冲着价值上亿的项目来的。
    “真是的……怎么还不出来……从八点等到现在……”一句句的抱怨在会场里蔓延。
    偏偏，程思薇还不出现。人们互相走动交谈，议论纷纷，却始终无人甩袖离开。
    我正犹豫着是否要打点电话给程思薇催催她的时候，会场左侧靠近酒店向下电梯的酒厅小门，缓缓开启。
    （字数不少，大家就当两章看吧。明天我照例五点起床码字更新，好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