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微怔,觉得气氛突然就变得有点暧昧起来了,连忙岔开话玩笑道:“你这样一说,我都要怀疑我方才说的是借钱给你,还是送钱给你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昱低下头。
“知道。”温柔暗叹一口气,正色道:“我一向将你当成弟弟来看待,照顾家人,总要周到一点,何况我能帮你的也有限,并没有对你太好,你不必放在心上。”
叶昱有点敏感,自尊心又很强,她不能不负责任的无缘无故疏远他,只能借言语来提点,变相的表明心迹,希望他能够明白和理解,若是会伤害到他,她很抱歉,但总比态度暧昧不清,让他心萌希冀,加倍的沉溺在这段无望的感情里要好得多。
果然他听完这番话,头就低下去了,默默走了很久才开口道:“我比你大,不是你弟弟。”
叶昱没有直接表白,但这话里的含义谁都能听出来,温柔不想再装傻含混过去了,微微一笑,状似不经意道:“叶昱,你今后若是娶妻,是想同那个人两情相悦的吧?”
叶昱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若是不能两情相悦,你想娶个爱你的人,还是你爱的人?”
很难取舍的问题,但叶昱这次毫不犹豫就答道:“我爱的人。”
温柔点了点头,她从前也是这样想的,但随着阅历渐深,想法不免有些改变,只叹道:“我若不能嫁两情相悦的人,倒是宁可嫁一个不爱我的人。”
叶昱的身子明显震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很挣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既然不能两情相悦,那爱我的人必定是我不爱的。”温柔说到这里觉得自己有点残忍,微蹙着眉,顿了顿才硬着头皮接着道:“若是嫁了这样的人,成亲之后或许有一段时日,我会被对方全心全意的呵护,照顾的很周到,但日子久了,对方一直在付出,却得不到相应的回报,难免会心生疲倦和忿怨,或暴躁或日渐消沉,觉得自己的付出十分不值得,这种负面的情绪在心里滋长蔓延,会变得越发不可收拾,那么生活里的矛盾和磨擦就在所难免了,日子慢慢就过不下去了。”
温柔的话,不是很容易让人理解,叶昱沉默凝思了半晌方道:“照你这样说,难道随便挑个人就能嫁娶了?”
“哪有这样容易啊!”若是能这样容易,她也就不必烦恼了,“总要挑个彼此看着不讨厌,有些许令人欣赏的优点,人品又相对好些的人吧?这样双方都不需要额外的付出和回报,在心里留一点小小的空间给自己,日子过久了,没准能生出几分感情来,这样的生活虽然过得没什么激情,多少总有点温情……”
温柔说着说着,心有感触,也默然无言了。大概,这就是大多数平凡人的一生吧,夫妻之间没有多少爱情,有的只是长久相处而衍生的亲情。爱情这种事,不是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两情相悦也不是想要就能得到的,这世上像陆沉舟那样能与妻子一辈子相爱的人又有多少?
虽然温柔话里有些词句用的很古怪,但大体的意思,叶昱还是能听明白的,也知道她是在变相的拒绝自己,情绪加倍低落起来,心里蓦然腾起一股冲动,很想大声告诉温柔,只要能与她在一起,自己就满足了,哪怕她不爱他,他也会一辈子对她好。
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他不想温柔更干脆明白的拒绝他,这样就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而且言语有时候是很软弱无力的,誓言与其说是为了取信对方,不如说是为了坚定自己来得更确切些,他不想做一个只会说空话的人,温柔也不是一个会被言语打动的人,真的想和她在一起,还是用行动来争取和证明为妙。
他不想就这样放弃,心里多少还希冀着,没准有一天,温柔会喜欢上他,这样不就能够两情相悦了吗?叶昱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失落和悲伤,轻声道:“回头我跟着你学厨艺吧。”
“好啊。”温柔点头应了,望着叶昱一眼,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通了,但她此刻也没有追究的心思,毕竟一段感情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总要耗点时间来慢慢淡忘,就像她自己,不是也在努力适应没有陆策的日子吗?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都刻意回避掉了方才的话题,慢慢的走回了家,至于夜里躺在床上,会不会心事重重,辗转反侧,都只有自己心里才知道。
一个家要布置起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零碎的事情特别的多。次日起来,温柔花了半天工夫,再次将屋内屋外打扫了一回,叶昱则在后园里栽种花草,清理水池。午后两人抽空出去了一趟,又采买了一些东西回来,路过花鸟市的时候,温柔还挑了几尾好养活的红鲤,预备到时养在池子里。
其后几天,两人的时间多半都花费在了逛街上,四处寻找有没有合适的酒楼出让,可是这云州城大大小小的酒楼不少,偏偏生意都挺好,他们的一双鞋底都快磨穿了,也没找见有出让的酒楼。
这就是没有钱的悲哀了,若是有钱,温柔大可以自己造一座酒楼起来,反正古代的地皮不值钱,便宜到几乎白送的地步,值钱的是那些搭建房子须用的木料砖石。
“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叶昱摇头道:“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盘到一座酒楼。”
坐吃山空不是温柔的习惯,她想了想道:“若是真开酒楼,我也没有合用的人手,不如先开两家铺子,到时也好从中挑些熟手。”
“还卖七星鱼丸和肉燕?”叶昱觉得不太妥当。
温柔摇头笑道:“那岂不是自露行藏?”
卖什么东西,可以回去后慢慢考虑,横竖开家小铺子,有五十两银子的本钱也就足够了,即便大点的铺子,本钱也超不出二百两银子,这一点,温柔倒是不犯愁,抬眼看看天色还早,笑道:“今儿也走累了,不如去找莫万江吧?”
“找莫大人?”叶昱皱了皱眉,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嗯。”温柔说着,转头望望街道两旁,找了家糕饼铺子就迈步进去,挑了四色糕点,提在手里就去府衙找莫万江。
这里的县令知府,为了办公方便,通常都是住在衙门后堂,温柔原本以为官儿不是那么好见的,起码得层层通报进去,她甚至还准备了几块散碎银子,打算塞给门吏,让人家通融一下的,谁知方报上手实上填的假名温欣,连通传都不要,门吏就引着她和叶昱入内去见莫万江了,一路上还陪笑道:“大人等您许多天了。”
“等我?”温柔微讶。
“是啊,大人说最近这段时日,若有个姓温的姑娘求见,就立刻带进去见他。”门吏说着,偷偷拿眼角余光扫了扫男装的她。
温柔略一沉吟,便知一定是云淡事先打过招呼了,其实这手实,陆策明明可以让云淡直接送呈莫万江的,非得绕个弯儿让她亲自送上,大概是想让莫万江认识她,方便日后照应的原故,反正人情总是欠下了,当下她也不再多想,随着那门吏到了待客的厅堂上。
一番相见倒还顺利,莫万江瞧上去是个年过三旬的白面书生,身上一派煌煌正气,但说话倒还温雅可亲,没有什么拿捏官腔的骄态,就像陆策说的,他是个不错的官儿,即便承了陆策的情,替温柔填了云州的户籍,但也事先言明,那些该缴的税捐必不可免,至于循矩守法之类的话,他倒没有说,想来是觉得温柔一介女子,不可能做出什么乱法的事情。
对于叶昱的感激,他只推说这些是一个为官之人应当做的事,再与叶昱多攀谈了两句,倒赞他后生可畏,见识不错,动了几分爱才之心,问他是否有意仕途。
这个提议让叶昱心念微动,但他一时下不了决心,只低头沉吟,莫万江瞧他踌躇难答,也不强问,只说让他回去想想,又说自己的府衙内还缺几名文书吏,若是他有兴趣,也可以来试试。
两人逗留了小半个时辰,从府衙里告辞出来,所幸一直没有瞧见那个讨厌的许秀才,各自松一口气,顺道买了些米菜回去,生火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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