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晨吓了一跳, 转头望去, 只见后头站着身穿校服的冯雪年,正推着辆山地车看着她。
她凝眉问:“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冯雪年想到那天早上她看自己的眼神, 立刻说:“先说好,我可没逃课,我只是刚下晚自习,正准备回家,顺路骑到这里,就看到你了。”
“顺路?”
“是啊,顺便来当面感谢你。”
“用不着。”沉晨坐上了车。
冯雪年也坐上车,问她:“不过你怎么这个点才走?你们不是六点就下班了吗?”
他继续追问:“是顾之羲压榨你吗?怎么这样?”
沉晨斜了他一眼,冷声说:“你以为所有人上班都可以做到固定时间下班,根本用不着加班,下了班之后既不会有同事、领导和客户突然联系你找你要文件、问进度,也不用再想任何跟工作有关的事了?”
说完顿了顿,咦,她好像就是这样。
冯雪年却已经被她唬住,“我,我知道啊,我爸也经常应酬到很晚才回来。”
当然,他的应酬更接近出去花天酒地。
但眼前这个已经开始上班的人,跟他这种还在上高中的人的思维与重心,似乎隔着天堑。
他赶紧转移话题,想了想:“你知道我跟姓薛的有什么过节吗?”
虽然不乐意搭理他,不过八卦还是可以听一听的,沉晨支棱起了耳朵。
冯雪年:“因为上个月,他喜欢的女生跟我表白了。”
沉晨哈了一声:“就为了这个打架?你们可真幼稚。”
这句话又戳到了他的痛处:“是他幼稚,打架又不是我挑起来的。”
沉晨不再理他,骑着自己的小自行车在前,冯雪年跟在后头紧追不舍,时不时就用前轮碰一下她的后轮。
沉晨回过头,没好气地问:“你晚上不回家了?还是说你这路要一直顺到我学校的女生宿舍?”
冯雪年意气地笑:“我送你回家啊。”
“我又不是不认识路。”话音刚落,沉晨的车轮又被碰了一下,她一顿,又回过头:“你哪所学校的?”
“怎么,你想告我们老师?”
“不是,等着吧,我明天就去你们学校,把你气门芯拔了,把你车胎扎破。”
冯雪年哈哈大笑,随后收起了笑,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后面:“我说真的,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个男的鬼鬼祟祟跟着你。我可以保护你啊。”
“就你,还保护我。”
冯雪年重重踩下踏板,车子稳稳冲到了她前面,他与她并肩骑着。
“我怎么了?我长得比你高,也比你壮。”
沉晨冷笑一声:“告诉你,你连我一脚都受不住。”
冯雪年根本不信,突然问:“哎,你昨天晚上真的跟顾之羲待在一块儿是吗?”
这件事困扰他一天了,虽然算不上时时想着,但冷不丁就会冒出来,让他困惑一下。
沉晨:“我不是说过了,我们一起参加宴会,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他今天晚上怎么不送你回家?”
沉晨哼了两声:“你以为我们顾总跟你一样闲?人家现在正忙着锻炼身体呢,可走不开。”
“忙着……”
冯雪年酸溜溜:“那就是他不重视你。”
后面还叽叽喳喳说了几句,沉晨按下刹车。
冯雪年往前骑了几米才反应过来,也刹了车,车身一横,疑惑道:“你怎么不走了?”
“冯雪年,你最开始不是很讨厌我的吗?”
他挠了挠头:“那是我对你有误解啊。”
“那你就把误解贯彻到底吧。”
“那怎么行?”
沉晨板着脸:“你是不是觉得,我教训了那个姓薛的,就跟你是一国的了?”
冯雪年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我才没这么想。”
她义正辞严:“我只是在给我自己出气,至于你——只是顺带的。”
冯雪年耸了耸肩:“我知道啊。”
看他油盐不进,沉晨想了想,拿出手机:“算了,我有你爷爷的号码,我打电话给他,让他把你提走。”
冯雪年的脸色这才变了,“你别打给他。”
沉晨抬眼:“怕了?”
“不是,我爷爷最近身体不太好,我也不想惹他生气。”
沉晨一愣,皱起了眉:“怎么了?他生病了?严重吗?”
“应该算不上严重,是老毛病犯了,这几天在家里休息。”
在这个节骨眼上,于公于私,冯老都很重要,沉晨思忖着回头去看看他。
至于冯雪年是怎么都赶不走,就这么陪她骑到了学校。
到了宿舍,沉晨先给顾之羲打了个电话。
顾之羲一边蹬着履带,一边拿起手机。
沉晨听到对面的环境很安静,听筒里传来跑步机细微的工作声,以及有规律的轻喘。
沉晨问:“顾总,您还在跑步啊?”
顾之羲一边蹬着履带,一边问:“你不知道?”
沉晨有些心虚:“啊?我,我怎么会知道呢?不过,我现在知道了。您喜欢跑步。”
顾之羲一边蹬着履带,一边沉默了一下。
沉晨也沉默了一会儿,“跑步虽好,但也不能沉迷,您早点跑完,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飞快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顾之羲一边蹬着履带,一边放下了手机。
天已经全黑了,朝云的人都陆陆续续走完了,保安过来进行第一次巡查。
看到健身房最里头灯还亮着,他以为是最后一个人走的时候忘了,进来关上了灯。
顾之羲一边蹬着履带,一边冷声说:“还有人呢。”
保安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下,赶忙重新打开灯,探头进来看了眼,认出对方:“呀,是顾总,这么晚了,您还不回家?”
顾之羲一边蹬着履带,一边面无表情说:“我还得再跑会儿。”
第二天早上,沉晨刚到公司就收到了消息,顾之羲这位一向勤勉的总裁,今天破天荒不来公司了,改为在家办公。
她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在心里召唤系统:“奥奥,昨晚让顾总跑马拉松,不会有什么问题,出事了吧?”
系统笃定回答:“当然不会,答题之后的惩罚……不是,额,是答题之后的成果展示,不会对助教身体的健康状况有任何影响。虽然跑步太多对膝盖不好,但是我们系统会消除这部分负面影响的。”
蒋棱也只说让她更改一下部分行程,但没说顾之羲没来的具体原因。
尽管系统说霸总不会有事,发给他的邮件也依旧有回复,但沉晨心里还是自动浮现出了一个卧病在床,形容枯槁的霸总。
太不习惯了,她坐在工位上,没有人叫她去办公室送咖啡,也没有人无语地看着她。
沉晨一整天都感觉少了点什么。
好像少坑了什么人似的。
“沉晨,”谈笑指了指屏幕:“这里的数据对不上。”
沉晨回过神,看了一眼。她来公司的时间短,看不出来问题,不比谈笑一眼就看出来了,跟她解释了一下。
她抱歉道:“好的,那我纠正一下再重新发给你。”
数据是楼下出的报表里的,她发了封邮件询问。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复,沉晨干脆到楼下找人。
“沉晨?”佟雪见到她就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沉晨低声说了来意。
刚说完,前方就投来一道怪异的黏着的视线。
沉晨抬起头,是薛力。见她望过去,他冲她拉了下嘴角,沉晨没理,重新低下了头,薛力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佟雪尚未察觉,思索片刻:“我想想,按照分工,这块应该是薛力负责的。”
随即小声嘀咕:“不过他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啊,看来是真不想干了,摆烂了。”
沉晨重新看向薛力。
他倒是配合,道了歉,重发了一版。
全程都很有礼貌,跟以前动不动就出言刺她一下的时候判若两人。
佟雪见缝插针地跟她聊了两句:“沉晨,你今天下班后还去健身房吗?我今天好忙,看不了你了。”
沉晨摇摇头:“没事,我今天可能去不了。”
佟雪:“哦,也不知道昨天顾总是什么时候回去的。”
沉晨:“我估计应该是,天亮之前吧。”
“啊?”
下班后,沉晨本应该继续跟杨问寒学防身术的,不过想到顾之羲,她还是告了一次假。
霸总没来上班,肯定或多或少有昨晚跑马拉松的缘故,她这个罪魁祸首,总得去尽尽人道主义。
她记得顾之羲说过,最近应该都住在上次去的别墅区,于是凭着记忆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