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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后容易口渴,此时的苏玉锦也是如此。
但在连续喝了好几杯的热茶之后,又因为马车中的炭炉烧的极旺,苏玉锦觉得马车之中闷热异常,便撩了窗帘来通风散热。
因为苏玉锦睡着,而贺严修自认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无法下了马车,只得吩咐车夫将马车沿着京城中平稳宽敞的道路绕圈行走。
此时苏玉锦透过车窗看到的是与苏家宅院和贺家相反方向的街道风光。
这里有一处苏玉锦所开的售卖香皂和洗发水洗护用品的铺子,此时人头攒动,生意显然十分红火。
而就在那些人当中,苏玉锦看到了苏云若和香巧的身影。
两个人在苏玉锦的视野中一闪而过,很快在伙计的引导下进了铺子。
若若此时在这里,大约是要买上一些当用的洗护之物,方便到了马场那使用吧。
毕竟那边在西北方向,空气相对干燥,且风也更大一些,女孩子没有不爱美的,哪怕事业线极强,也会对这些事情十分上心。
苏玉锦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放下了帘子。
「看到了什么,这般开心?」看着苏玉锦脸上挂着的浅笑,贺严修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
「方才看到外头有卖豌豆糕的,便想着要做些豌豆糕。」苏玉锦斜了斜眼睛,「想着你这个馋猫突然一下子就有了口福,觉得十分有趣。」
他这个馋猫?
贺严修的嘴角忍不住上翘。
他现在的确是馋,对所有的美味,都馋的很。
贺严修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在苏玉锦的耳边低语,「既然夫人说为夫是馋猫,那为夫是不是应该做的更加名副其实一些?」
苏玉锦,「……」
某些人现在真是半分也招惹不得!
这边,苏云若和香巧正在铺中挑选物品。
铺中的掌柜和伙计皆是认得她,特地带她到了雅间小坐,将近期新出的各种产品拿了过来,供苏云若挑选。
洗手所用的香皂,护手用的手霜,洗脸的洗面奶,滋润保湿的雨露霜,洗头发的强韧清香洗发水……
苏云若样样都来了一些。
待挑选完自己用的后,苏云若问道,「可有适合男子用的?」
「有的。」伙计笑容可掬,忙拿了几样来给苏云若瞧,「这洗发水带些松针的清香味道,香气幽微,并不容易察觉,且洗完头发后,发丝柔韧不容易起油,适合适合男子使用。」
「也是铺中销量最佳的一款,深受京城之中许多男子的喜爱呢,若小姐若是拿回去给伯爷和苏大人用的话,也十分合适呢。」
苏云若上有父亲和兄长,能让她用心挑选东西的,在伙计看来,唯有他们二人了。
苏云若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笑了笑,「那便拿这个吧。」
「是。」伙计应下,只将苏云若看上的洗发水准备了两份来包好。
苏云若见状,略怔了怔,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吩咐香巧和伙计将东西一并都搬上马车。
「若小姐慢走。」伙计恭敬送行。
「有劳。」苏云若微微欠身,在香巧的搀扶下,准备上马车。
「苏小姐留步。」
还不曾抬脚的苏云若听到急切的声音后停了动作,转身便看到神色匆匆,几乎是小跑而来的蔡贤信,顿时一愣,「蔡公子?」
「苏小姐。」蔡贤信到了苏云若的跟前,努力平稳气息后,这才咧嘴笑道,「好巧,在这里碰到苏小姐。」
「蔡公子有事吗?」苏云若福了一福,问话礼貌且带着疏远。
「今日是发榜之日,我方才去看了榜上名单。」蔡贤信笑道,「我今年考中了第十七名,不日之后便是殿试,待殿试时,大约能夺得二甲。」
因去年越王和秦霈垣谋反之事,朝廷上下肃清余党,查处结党营私及贪污受贿之人极多,许多职位也因此出现了空缺。
为选拔更多人才添补各处职位空缺,去岁年底时,皇上曾下诏今年春季额外增设恩科,也就有了今年临时增设的春闱。
原本要再等上两年的蔡贤信,今年得了一个能够一展才华的机会,且他自认为把握住了此机会,考出了一个比预计要好上一些的成绩。
「恭喜蔡公子。」苏云若仍旧是礼貌性地道喜,语气淡淡。
蔡贤信也察觉出来苏云若的疏离,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多了几分尴尬,「苏小姐,在下是个性子直爽的人,有些话便也就开门见山的说了,还望苏小姐莫要怪责。」
「先前苏家和蔡家皆是有意你我二人的婚事,在下对苏小姐也是一见倾心,但后来苏家婉拒此事,对外更说云凌寺高僧之言,提及苏小姐不宜早早出嫁。」
「但在下对苏小姐却是十分中意,也知晓苏家先前婉拒,大约也是觉得在下虽在国子监读书,但前途未定,心中到底不放心,眼下在下已经考取功名,不日殿试后便能有了官职,不知苏家是否能够再给在下一次机会?」
「至于高僧说苏小姐不宜早嫁之事,在下也并非急于求成之人,无论是要等上几年,在下都愿意再等。」
蔡贤信冲苏云若深深作了一揖,「在下今日来,也只是想跟苏小姐表露心意,望苏小姐能够知晓。」
苏云若见状,抿唇许久后,才张口道,「蔡公子的心思,我明白,只是蔡公子既然如此直接,那我也不拐弯抹角。」
「蔡家家风清正,蔡公子亦是正人君子,一番情谊本不该辜负,只是对于婚事而言,在我看来需得两情相悦为好。」
言外之意,便是他很好,但是她并不喜欢。
与其他无关。
并非是因为他无功名在身,更与所谓的他心意表露的不够彻底没什么关系。
只是单纯的,并不喜欢而已。
婚姻大事,往后余生,将就不得,若是面对一个并不喜欢的人,大约往后都会心中不悦。
遗憾终生。
第522章 为色所迷
蔡贤信想了许久,顿时哑然失笑。
「怪不得在家中时母亲劝阻,让我不必执着于此事,再看一看旁家的女子,起初我并不相信母亲所言,现在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了。」
母亲比他多活了那么多年,大约在最初之时,便已是看出来了苏云若和苏家的意思,所以苦苦相劝。
但他表现的十分执拗,甚至还曾不顾礼节地去苏家找寻平安郡主询问缘由,现在想一想,是他过于唐突冒失。
母亲之所以后来不再劝阻,大约也只是想要他亲自经历,也好幡然醒悟。
「苏小姐的心思,我明白了。」蔡贤信再次行礼,「再冒昧问询,当初苏小姐若是无意,该早些说明心意。」
他是个执拗性子的人,且虽喜好读书,却无旁人那般玲珑九曲心肠。
未得到明确拒绝答复,都会认定自己还有那么一丝机会。
而有机会,他就不会放弃。
「说来惭愧。」苏云若有些不好意思,「婚姻大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为儿女本不该有太多心思,我曾在自己心意和对父母的孝心之间摇摆不定,难以抉择。」
「对蔡公子这里,我原以为婉拒几次,蔡公子大约也会自认失了面子或者明白其中的缘由。」
但不曾想……
「此事是我当时不够坚定,因而让蔡公子苦恼许久,是小女子的过错。」苏云若满怀歉意地福了一福。
原来如此。
事情说开,蔡贤信此时也是心头一轻,「父母恩情,做儿女的原本便是如何尽孝也还不清的,苏小姐如此注重孝道,乃是人之常情,不该被责怪。」
「且当时我也是有些不撞南墙不回头之感,钻了牛角尖,反而是让苏小姐为难了……」
甚至让苏家不得不放出需得迟婚晚嫁等类的话。
等等?
若说只是拒绝他的话,只说并不合适便妥,这儿女婚事,最初相看时,总有些这样的事情,可谓十分常见,不必非得说这样的话。
毕竟这样的话一旦放了出去,至少近几年内,是不会有人再来苏家议亲,苏云若的婚事也是生生耽误。
能让苏云若如此的,只有一种可能。
那便是她心中有中意之人,却是说不出口。
安民伯有爵位在身,平安郡主地位尊崇,苏文宣亦是前程远大,能够让苏云若无法开口的人……
蔡贤信忽的想到了一个人。
「多谢蔡公子理解。」苏云若亦是松了口气,再次福了一福。
蔡贤信的思绪被拉回,「苏小姐客气。」
略顿了一顿,蔡贤信还是开了口,「有句话说出来有些冒失,但若是不说出来的话,又觉得压在心头实在难受。」
「蔡公子但讲无妨。」
今天似乎是所有误会都被彻底解开的一天,再有什么冒失的话,也是无碍的。
「我是性子耿直之人,许多话不吐不快,虽然许多时候容易得罪人或者误事,却是心中安定,却凡事并不留遗憾,但苏小姐看似性子直爽,却是心思细腻,考虑颇多。」
蔡贤信道,「这样的性子于外人看来是极好的,但于女子自身而言,却往往是委屈颇多。」
「依在下来看,有什么话最好是要说出来,无论结果如何,总归还是不要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更避免自己将来后悔。」
「看苏小姐还要事要忙,在下不多叨扰,告辞。」
说罢,蔡贤信深作一揖,转身离去。
苏云若许久才回过神来,只对着蔡贤信已经有些走远的背影福了一福,接着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向前行驶,苏云若却是若有所思。
满脑子都是方才蔡贤信说的那些话。
不要留下什么遗憾,更避免将来后悔。
蔡贤信显然猜到了什么,这是在鼓励她。
但……
要说出口吗?
苏云若紧握了手中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