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美观？”卫惊蛰苦笑着摇了摇头，“师父，我不明白。”
    莫雷泽林沉默了一下，然后吩咐卫惊蛰道：“我给你举个例子。你先将之前的那一团土属性精英拿出来。”
    土属性精英就是“抟人呙壤”。卫惊蛰很快就将拳头大小的一团“抟人呙壤”取了出来。
    “抟人呙壤”具有无与伦比的柔韧性与延展性，通常被卫惊蛰用来炼制躯壳类的仙器、神器，比如像“西歧王”渠煊、碑灵王天，以及下仙范随这三人的肉身，就是卫惊蛰用“抟人呙壤”炼制出来的极品仙器级别的人形傀儡。
    莫雷泽林伸出了触须一般的灵魂细丝，将那团“抟人呙壤”紧紧地包裹住，就像春蚕吐丝形成的大茧，让人看不见里面的东西。金色的灵魂细丝闪烁着耀眼的光辉，就像夕阳西照下的湖面，不断地荡漾着点点金色的波光。
    不大一会儿，一道道金色的灵魂细丝开始从金色的大茧上一点一点地抽离。随着莫雷泽林的动作，卫惊蛰脸上的表情由最初时的疑惑、茫然，慢慢变成了惊讶、震撼。当最后一道灵魂细丝回归到莫雷泽林的灵魂光团上的时候，卫惊蛰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变成了赞叹与虔诚。
    黑暗深邃的“次元空间”，唯一的光源就是地面上一道纵横交错的网格状的线条。藉着这些线条散发出的柔和白光，卫惊蛰的眼神已经完全定格在面前的“抟人呙壤”上。
    “抟人呙壤”已经被莫雷泽林雕琢成一尊完全无暇的雕塑。
    是的，雕塑。雕塑的原型，就是才离开“次元空间”不久的霜风傲雪，而且是完全按照实际的大小来塑造出来的。
    这是怎样的一尊雕塑啊？婀娜的身段笼罩着一袭摇曳的青色长裙，长裙款摆，微收的膝弯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修长的双腿。腰身处，一条飘逸的丝带绕过了盈盈一握的纤腰，在右侧打了一个精致秀气的蝴蝶结。再往上，全体的衣裙渐渐显出了它的窘迫，在紧绷着的胸部位置，两团依稀透出美好轮廓的浑圆开始给人以一种无法喘息的感觉。
    卫惊蛰依着雕塑的脖颈往上望去，瓜子脸蛋上点缀着秀气的小瑶鼻子，配合上那张微微撅起的小嘴，让人情不自禁地会流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傲雪那丫头生气的时候，应该也就是这副模样吧。”卫惊蛰赞叹不已。他已经看到了雕塑上的那两只眼睛。眼睛也是如同霜风傲雪一样的灵魂，甚至连眼神里那一丝担忧和期盼，都令卫惊蛰很容易联想到霜风傲雪对莫雷希尔的情意。
    这样一件雕塑，已经完完全全勾勒出了霜风傲雪的动人体态，甚至，连霜风傲雪眼睛里的那股“神”，那股灵气，也都完全展现了出来。
    “师父，这雕塑……”卫惊蛰震惊于雕塑的精美，但却还未能理解莫雷泽林的用意。
    莫雷泽林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语气，一字一字缓慢地指点道：“小子，这就是艺术。炼器其实本身就是一门艺术。不是说，你炼制出来一件神器，只要有强大的威力就够了。我跟你说，一件真正厉害的神器，威力只是其中一个方面，最重要的，还是这件神器的‘灵魂’。”
    “灵魂？”卫惊蛰似懂非懂，期盼着匠神继续为自己解惑。
    莫雷泽林伸出灵魂细丝，遥指着卫惊蛰面前的雕塑。“对，就是灵魂。你看这尊雕塑，如果以它作为器胚，你会将它炼制成什么类型的神器，同时又会将器灵封印到什么地方呢？”
    卫惊蛰望着面前的雕塑，思量了一下，方道：“人型的器胚，自然是炼制成躯壳类的神器最好。至于器灵……难道不是封印在神器内部么？这器灵封印的位置，难道还有什么讲究？”卫惊蛰可从来没有研究过这些。事实上，自从柳飘零创出炼器六法，撰写成《巫华指天录》后，里面记载着的所有的炼器方法，其实都只不过是一些未经证实的理论，是卫惊蛰修炼出“巫殛天火”之后，才慢慢将之丰富完善。至于炼器六法中，最后的一个步骤，启神，卫惊蛰也只是知道想要炼制神器必须在器胚中封印上器灵。他一直都以为，器灵是封印在神器内部的，可如今从匠神的话中听来，这封印器灵，似乎还有着很多讲究。
    莫雷泽林显得有些无奈，“小子，看来你真的有必须去花时间学习一下什么叫艺术！你看，这雕塑已经算得上是很完美了，比你炼制出来的那具人形傀儡都要好。以这种土属性精英的延展特性，炼制成为神器之后，关节之间的活动也根本不成问题。不过，这尊雕塑还是有些欠缺的地方的。小子，依你看来，这尊雕塑的不足之处在哪里？”
    “不足之处？”卫惊蛰有些发怵。他左看右看，都觉得这尊雕塑已经十分完美，活脱脱就是霜风傲雪站在自己面前，如果说，这尊雕塑还有不足，那就是它实在是太完美了。
    “师父，弟子并不觉得这尊雕塑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恳请师父指点！”卫惊蛰实在想不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请教。
    莫雷泽林微叹，“你现在的眼力还不行，这第二门课程，眼力的修炼，对你来说也是很有必要。”莫雷泽林将声音提高了一些，认真地指点卫惊蛰，“小子，你看，这尊雕塑什么都有了，连一双眼睛都塑造得活灵活现。有人曾说，无论绘画还是雕塑，最难描绘的就是这人的眼睛，可是，这眼睛的刻画对我来说却不是什么难题。你看，这雕塑的动作有了，神态也栩栩如生，就连那丫头生气时候的模样，都传神地表现了出来。可以说，这尊雕塑已经具备了一种‘神’。虽然听起来有点玄，但是，具备了‘神’的作品，无论是绘画还是雕塑，都已经可以称作是‘神作’了。但也只不过是‘神作’而已！这尊雕塑，其实还是死的，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它缺少了‘灵魂’！”
    “缺少了‘灵魂’？”卫惊蛰仔细咀嚼着匠神话里的意思。
    “对，缺少了‘灵魂’。”莫雷泽林的语气很严肃，“小子，如果你只是想绘制一幅流芳千古的佳作，或是雕刻一尊以假乱真的雕塑，那你只需要做到这一步就够了。但是，如果你是想炼制出一件威力强大的神器，那么，你就必须要赋神器以‘灵魂’！有了‘灵魂’的神器，才是真正的神器，否则，神器就是死物，即使你能够与神器当中的器灵相融合，也无法发挥出神器真正的威力！”
    “赋神器以‘灵魂’？”卫惊蛰深深震撼，“师父，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神器拥有自己的灵魂？”
    千万缕灵魂细丝遥指着那尊雕塑，“眼睛。人形神器的‘灵魂’，在于眼睛。将器灵封印到眼睛当中去。”
    “眼睛？”卫惊蛰似乎有点明白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尊雕塑的眼睛没有封印器灵就已经这般传神，真要是封印上了器灵的话，恐怕她当真就会活了过来，急急地去找莫雷希尔倾诉呢。
    莫雷泽林继续指点，“小子，你记住，每一件神器，它必定都有一处最适合封印器灵的地方。地方找对了，这样炼制出来的神器，威力才会变得强大，当灵魂与器灵融合之后，也才能够真正发挥出神器的威力。嗯……还以这尊雕塑为例吧。如果将这尊雕塑炼制成一件躯壳类的神器，并且将器灵封印在眼睛的位置上，那么，你猜猜，当里面的灵魂与器灵完全融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卫惊蛰的脸上又是一片茫然，“师父，弟子鲁钝……”
    莫雷泽林“哈哈”大笑，“这不怪你，毕竟这些知识太过艰涩，放眼整个宇宙，恐怕除了我老人家之外，还没有第二个人能够研究得这样透彻。”
    卫惊蛰默然点头。确实，在炼器方面，匠神莫雷泽林，可以说是炼器之道上的开拓者、先行者，除了他之外，还真没有第二个人敢夸口说自己已经达到了炼器之道上的巅峰。
    莫雷泽林很干脆地公布答案，“小子，我实话告诉你吧，如果这种躯壳类的神器，器灵是封印在眼睛的位置上，那么，当人的灵魂与器灵完全融合，这神器级别的躯体将会平空多出一个技能。”
    平空多出一个技能？卫惊蛰吓了一跳。技能，什么叫做技能？像自己的“时光倒流”这样的招数，就叫做技能。技能的施展往往有着明确的效果，以及固定不变的灵魂力量，或者是元力方面的要求。
    技能并不像仙界中的那些法诀。法诀在施展之后，还可以根据施法者的意愿而撤销、中止，技能不同，一经施展，往往立刻就会消耗掉相应的灵魂力量，或者是元力，而且无法中止或者撤销。技能的威力极其强大。卫惊蛰到目前为止，也只是精擅“时光倒流”这一个技能而已。
    “平空多出一个技能，那是什么？”卫惊蛰惊讶地询问。
    莫雷泽林笑着回答，“瞳术。当灵魂与器灵融合之后，神器的主人就会多出一个瞳术类的技能。”
    瞳术？卫惊蛰开始变得兴奋起来。原来，将器灵封印在不同的地方，还能够为神器附加上这么多不可思议的技能。瞳术？那可是相当厉害的一种技能啊！像妖皇东皇太一的“瞬死妖瞳”，不就是瞳术的一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