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久大由才渐渐的收住了泪水,但神情依旧极为黯然。
张野本就很腻味男人哭鼻子,更极为好奇蚩尤的异状所以早就有些憋不住了,眼见大由收泪便见缝插针的问了他道:“大由族长,你别总是哭啊!贵公子究竟如何暴不起来你好歹也分说一二,或许我们夫妇就有法子能帮了他呢?”
大由闻言却是抬头斜视了张野一眼,脸上的表情就差没直接显出了“不信”两个大字,不过既然人家好心问了,他也实在不能拒绝客人的“好意”,却是不答反问的道:“两位贵客,你们可知道小儿叫什么名字么?”
被大由这样一问,张野和后土同时就是一惊,两人更是直接开始怀疑自己莫非是找错了人家,不然天道注定的人间战神应该不能是刚才大由嘴里的样子,所以不确定之下张野也就试探的道:“贵公子不是叫做蚩尤么?”
大由点了点头,却又问道:“那贵客可知道蚩尤两个字的意思?”
张野心想:但凡大人给孩子起名字都是巴不得越好听越好,所以我虽然不知道蚩尤两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想来也是极好,起码后世的人听了都觉得很是神往。
张野想罢也就笑了回大由道:“我虽然不知,但这个名字一定很威风?”
此话一出,正在沉思的后土直接就用手死死的捂住了嘴巴,脸上明显是在强憋了笑意,而大由见状却是一不怪张野的无知,二也不在意后土的失礼,苦笑了一声才给张野解释道:“蚩者虫也,尤者甚也。所以蚩尤的意思就是说我那孩儿却好似虫豸中的虫豸啊!”
大由说到这里却是一边摇头,一边就又有了想哭的架势,只是话还没有说话,张野就听大由继续道:“我那孩儿出生那天便天有异象,却是有无数的虫儿都飞进了家中,当时桌上,椅上四处全是黑压压的一片,差点没把我给吓死。等到孩子出世,我一看心中便凉了半截,原来孩子天生就没有骨头,整个人就好似一摊烂泥一般瘫在了他娘亲的怀里……”
大由是再也说不下去了,只到了这里便又开始放声大哭。
而张野却是愕然许久才轻声的自言自语道:“想不到蚩尤居然还是个没骨头的?!”
想罢,张野也就传声给后土,问了她道:“妹子,要不你和我去看看,怎么也先得把蚩尤给治好了,不然他以后还能躺在床上和轩辕争斗么?”
后土倒是极为同情大由,可是却拦住了张野道:“大哥,你却不能出手。你若是和蚩尤有了因果,天道他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除非你干脆做个彻底,收了蚩尤为徒。”
张野一听后土居然劝自己收徒顿时就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心道:开什么玩笑?我现在是巴不得越少cāo心越好,和我有关系的人越少越好。若是收了蚩尤那得花多少的心思才能让他和五云一般,不被人家欺负?
后土最是明白张野,早就晓得自家大哥却是洪荒第一的懒骨头,只是她实在是怕了张野胡闹的本事,更是担心张野一个不小心之下弄出了个天道下的变数,这才拿了收徒堵了张野的嘴,也算替天道化解了一次危机。
眼见张野在那边后怕不已,后土也就不想让张野继续折腾下去,却是和颜悦sè的对大由道:“族长,切莫悲伤。蚩尤的机缘却是到了!”
大由是极为不信张野,毕竟这位只听名字就不像做正经事的人,可是后土光凭样貌就不能让人拒绝,再配上此刻她的语气就更是使人不由得不信服。
当下,大由却是大喜过望,连忙起身走到了后土面前,对着她却是一边弯腰行礼,一边哀求道:“还望这位仙子指点迷津!”
后土先搀扶起大由,却对他道:“明ri午时,你到村中圣师庙中,求一位身材极高的壮士,他却能救了你家公子!”
张野一听后土的话就知道后土是想让夸父出面了,只是夸父本尊实在太高,有了元神之后变化了的身体也比普通人高了一大截去,所以极容易辨认。
但是张野一想起夸父也就联想到了刑天,毕竟夸父过于憨厚,虽然jing于战技却不通兵法,而刑天却是从龙凤初劫开始就经历了无数次的战斗,不但修为高绝更是jing通派兵布阵,这可不正是蚩尤以后用的着的么?
于是张野也就插嘴道:“我家娘子说的不错。不过那人只能让贵公子变成了常人,却不能保贵公子以后出人投地。所以我也给你指点一条明路:你后ri子时去了至道圣母庙,见了一位手执斧头的壮汉就苦苦哀求,若是能让他收你家公子为徒,贵公子以后的便贵不可言了!”
说完,张野拉起了后土转身就走,完全不理会大由还在那里发呆。直到两人没了影子,大由才一头雾水的一面往内堂走去,一面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午时去了圣师还到罢了,可是哪有人会三更半夜拿了斧头上至道圣母庙的,难道是想劈了神像不成?
不提大由在这边越想就越是觉着这个“挖土”之人的话大是诡异,只说张野和后土回了自家之后也就把正在打杂的刑天和夸父都喊了过来,并把他们的安排一一告知了两人,严命二人不得误了时辰。
夸父的任务倒是简单,所以想都没想的便一口应了下来。
而刑天却是低头琢磨了半天,却是问了张野道:“前辈,不知你想让我教他些什么,是不是要让我将一身本事全都传授与他?”
刑天这话问的却是大有玄机,应为刑天的本事可以分作两个部分,一个部分就是巫族的神通,而另外一种有通天彻地之能的却是后来张野教他的花样。
尽管这些年来张野连记名弟子的名分都没给过刑天,也更不会把那些花样放在眼里,可是刑天却是始终将张野当成了恩师,更是对张野教给自己的东西视若珍宝,便是夸父和后羿都不曾传过一丝一毫。
所以张野若是点头说“是”,那刑天就会花了绝大的心思,把蚩尤当成了弟子一般培养。而若是张野摇了摇头,那么刑天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只会从巫族的神通和一些自己得来的功法之中选择一二随便传了蚩尤,只当施舍与他,结了一个善缘。
可是张野却一向听话都不音,闻言之后也是想了又想,却把轩辕那边和蚩尤比较了起来。根据古记载,轩辕就有广成子这样一个师傅,后来还有九天玄女传了兵,更有龙族的应龙当了下手。现如今加上张野在都城亲眼所见,轩辕背后就有人教,阐教,截教,天庭和上古龙族这五大势力,所以若是蚩尤的本事小了怕还真不能完成自己预定的计划。
于是张野也就一拍桌子,斩钉截铁的对刑天道:“教!全都教!你不但要教武艺,而且还要把你打仗的本事都传了给他,只要他愿意学你就敞开了教!”
刑天一听这话却是大吃一惊,心道:幸好我提前问了一声,不然我还不晓得那个蚩尤居然如此得前辈的欢心。看这个摸样,我怕不但要收了蚩尤做弟子,而且只能收了他这么一个弟子了,以后也许靠着蚩尤这个深受前辈喜爱的“徒孙”我也能被前辈收录成为记名弟子呢!
刑天还在盘算着好事,张野却又想起了一件要紧的事情,却是连忙嘱咐刑天二人道:“此次我和后土妹子却是微服私访,不yu惊动诸神,因此你们也都要改名换姓出现在了人间。不然别人一听你们的名字就全都露馅了。”
夸父最是直率,闻言之后挠了挠脑袋,却是不好意思的问张野道:“前辈,俺可不会起名字啊?要不您替俺起一个?”
后土一听夸父居然让“挖土”起名顿时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而张野见了她的模样也就不由的红了脸,更是没了主意,于是本着刚才自己取名的原则就硬着头皮对夸父道:“你和刑天,后羿一向亲善,所以就从他们两个的名字中各取了一个字,就叫‘后天’?”
后土这下可就笑的更欢了,却是一面捂着肚子,一面就对张野道:“后天?那还有没有昨天和今天?”
张野饶是脸皮再厚也是撑不住了,恼羞成怒之下却是一边拔腿就走,一边也就瞪了夸父一眼,却是依旧硬了一张嘴道:“就这样办!”
刑天可是还没明白,也就傻乎乎的问了后土:“族长,前辈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那我究竟是该叫‘昨天’好呢,还是叫‘今天’好啊?”
大由这边是沐浴祷告了整整一晚,天一亮就开始准备,然后是一个时辰就让人通报一次,却是觉得时间过的太慢,当真是度ri如年一般,最后实在是等不及了,午时还没到便提早来到了圣师庙中,等着夸父的出现。
而如今的圣师庙却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几千年前只有少数几个地方才会有张野的庙宇,可是现在圣师庙却随着人族的脚步遍布的整个洪荒,可以说但凡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圣师庙。
人族以往供奉有三大庙宇,分别是张野的圣师庙,女娲的生母庙和三清的三清宫,只是前几百年知道张野娶了后土之后就又加上了一座至道圣母庙。又因为张野虽名为圣师,实为圣父,对人族更有“自强不息”的教诲和两次替人族出头的恩德,所以他的庙宇却是所有被供奉的神仙之中最大的一座。
大由进了圣师庙的大门就见着上香的人已经挤满了半个院子,而此处圣师庙的前院便至少有三个篮球场大小,前前后后更是有十进,每一进中也都有一个院子,却是代表了十全十美之意,这也张野庙与众不同之处,因为除了他谁都没有资格说自己完满,也没有资格享受这般的规格。
圣师庙毕竟太大了,所以大由也就不确定后土口中能救自己儿子的人会出现在十进中的哪一进中,为了防止错过此人大由也就挨个的往里跑。
第一进正对圣师庙大门的庙宇,形制最小,供奉的是蚊道人;而第二进则是祖龙,其后依次就是碧霄,琼霄,云霄,红云,云中子,禄玄和冥河,最后一进才是圣师庙的正殿,也就供奉张野的地方。
而张野庙中不但东西配殿等等都全部齐备,处处都是以十为制,便是正殿也比前面几座大了一倍。
到了里面,大由就见着一个十丈高的张野金身立在正中,正既慈爱又威严的俯视着进香的人群,他的左右还有两座金身相陪,一个正是后土,另一个却是女娲。
原来人族毕竟也有自己的心思,他们就觉得自己是张野和女娲的血脉,所以尽管张野已经娶了后土,可是人族还是希望圣母能和圣师最后走在一起,而像此刻庙中的搭配便是他们这样纯朴心愿的一种表达。
既然进了到了这里,大由也就暂且放下了心思,和其他人一样给张野敬了香,然后跪在神像下面默默祷告了一番,而还没等他站起了身来就听见身后的人群是猛的一阵喧哗,大由好奇的回头看了眼,顿时就是目瞪口呆,只见一个三米多高的巨人正如鹤立鸡群一般被一群人围在了院子当中,七嘴八舌的议论个不停。
一时间,大由是又惊又喜,这人若不是“极高”那就简直太没天理了!
大由三步两步的就跑了上前,等他挤进了人群,站到了那人的面前才发觉自己顶多只到了人家的胯部,而他整个人都完全被笼罩在了夸父的yin影之中。
大由虽然有些害怕,但为了儿子还是依旧鼓足了勇气对着夸父拜了下去,同时更哀声求告道:“请仙长救救我家孩儿!”
夸父一听这话就知道等到人了,却是大嘴一咧就笑了起来,只是他的架势本就很让人提心吊胆了,摸样更是和凶神恶煞差不了多少,所以不笑到还好,一笑就更加恐怖,就好似一个魔王张大了血盆大口正要择人而食一般,于是呼啦一下围观的人群就和受惊的兔子一般跑了个jing光,只剩下大由一个还孤零零的匍匐在地上,却是因为根本没有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