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润福的嬉笑,凌柱却没有笑,他依旧严肃的注视着沁福,希望沁福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尽管他对这个女儿不是很厚爱,但毕竟是他自己的女儿,不爱是不可能的,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女个个都过的很好,但事情有轻重缓急,感情有亲疏远近,不幸的论急,润福要更急迫些,论亲,确实他偏爱些润福。
正待这个时候,只听青衣急急的喊着,“表少爷且慢”
还未禀报,“砰”的一声,门就被推了开。
润福傻了眼,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更狗血的小说情节,自己的未婚夫被妹妹勾引了也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她在心里狂吼,千万别这么摧残我,我没这么杯具吧!
但是老天最爱给人开的玩笑就是事与愿违。只见自己那个平时风度翩翩温情脉脉的表哥,一脸温柔的望着沁福,回头看自己的眼神也同样的充满着愧疚。沁福倒也没敢明目张胆地和他温情对视,只是照旧低了头不语。偶尔抬起头也是将愧疚却倔强的眼神丢给了润福,弄得润福纠结这古代小孩真早熟和我该不该原谅她上面。不过心里倒还是说真的挺感谢这妹妹的搅局的,要不然真的和这表哥订了亲,她也准逃,这下尽管这两人做的事有点不地道,让她难看,但她也不是自己得不到的就算烂到自己手里的个性,也没兴趣弄得两败俱伤。
“老夫人,侍郎大人,姑父,姑姑,很抱歉,小侄自知罪孽深重,但自古情字一人弄人,小侄对润福妹妹只是兄妹之情,却无儿女情长。虽然父母之言,媒妁之约,但勉强的感情不会幸福,而且如今这一切都是小侄一厢情愿,沁福姑娘自始至终没有私下应过小侄,请老夫人及姑姑姑父成全”钱陈群略带激动,却很沉稳的说。
说实话,凌柱一直对这个外甥很是有好感,觉得他少年却老成,知进退,是个好女婿,所以和夫人商量了,就准备给润福定了亲。但不想,如今却阴差阳错。虽然同样是许女儿,可与初衷却不。平心而论,如果和润福之间成不了亲事,他和沁福结亲倒也不是坏事,只是怕妻子想不通。听了钱陈群的话,凌柱很气,却缓了下。
钱氏听了侄子的话,倒真的很是生气。好好的一门亲事,就被沁福这个丫头搅黄了,这么小小的年龄,懂什么情爱的,本来对沁福的感情就是一般,这下更少了几分情谊。
“陈群,你和表妹都还小,给你们换了庚贴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和你父母商讨了,一是为了表妹着想,再是两者亲上加亲,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两者也日后更好相处”她倒没说说婆媳问题。
看着侄子在听,钱氏又接着说“等你表妹及笄了,再来讨论这门亲事是否合适也来得及,那时候我们双方都还是要看看你们两个的感情和意见的。现在你们哪懂得情深清浅,不过玩的好不好更罢了”
润福听了,暗自咋舌,这才是玩阴谋的高手,沁福小朋友哪斗得过她啊。几句话,将事情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是你们的亲事是双方父母定的,二是你们现在懂得什么感情啊,以后的事再说。“老夫人,这个亲家舅老爷过来了”青词拿着帖子气喘吁吁的进来禀告了。
“赶紧请进来”凌柱急忙应了。
“老二,我和你哥嫂子也乏了,这里的事你就自己弄清楚吧”为了给儿子留面子,老太太发了话,和凌敏一家进了内屋。
“好的,额娘,孩儿不孝,让您老操心了”老太太摆了摆手进去了。
凌柱钱氏起身迎了大舅哥进来。
“妹夫妹妹,哥哥对不住你们,养了这么个孽障,坏了福儿的名声啊”钱员外一进屋子就对着妹妹妹夫做了个揖,告了罪。
“哥哥,你这倒是让我们怎么受得起”凌柱忙应到。
“是啊,哥哥,这个和陈群倒是无关,是我们教女无方啊”侄子也算自己孩子,不是自己生的就不是自己的孩子,所以埋汰别人的孩子,她倒是不心疼。润福虽然不认同母亲的话,但这个时候也不会装楞头青说沁福没错,毕竟钱氏是为了替润福出气,她倒也不会胳膊肘往外拐,分不清好坏人。
“哎,这两个孽障”钱员外长的圆圆忽忽的,一看就是个生意人,和他妹妹钱氏也就是个形似,自己这个舅舅润福倒是见过几次,不是很亲,但倒也真疼自己。他一进来就吁声叹气的,弄得钱氏想埋怨的话都说不出口。从他的叨咕中,润福才明了事情的经过,也对自己这个妹妹倒也换了看法。
原来那日春节,他们姐妹几个跟着祁莳祁德去了街市玩耍,因为她想去东市,看看当年纪晓岚经常路过的东市是什么模样,而沁福想去西市看百福楼的烟花,于是一商量,她和祁德一起去了东市,沁福跟着祁莳去了西市。祁莳在路上遇到了几个京学的学生,人多热闹,于是大家就一起逛了起来。这里面就有他那个表哥,他们两个在府里倒也见过几次,但之前因为钱氏和蒋氏的因由,钱陈群倒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比自己表妹小些的女孩子。不想,这次见了面,那娇娇柔柔却不乏聪慧的感觉倒是和表妹大大咧咧的沉闷性子不同,而那骨子里的坚强也与那些平时见到的千金小姐不同,特别不小心被人流推到了,她却自己爬起来,还笑了一下没什么,这下可就让钱陈群入了心。
年后,几次到凌府找祁莳祁德,也都有遇到这个女孩子,也不多说什么,或者是在书房,或者是在楼亭,渐渐也就有了感情。于是从初识的偶遇,到后来刻意入府的寻找,都引得这帮兄弟们哄笑。而祁莳祁德虽然也知道钱陈群和润福有交换了庚贴,却以为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放任两个孩子的发展,要不是这次两人在花园里见面,被老夫人身边的绿屏见了,还不知道得发展到什么程度呢。
润福深思了一下,觉得这个事情可大可小,而且自己的意见也会起到很大的作用。但她此时却不想说什么,难道自己平时的表现让沁福觉得自己就是个二百五,被她算计还得帮她开脱的那种?如果她提早和自己说,自己也不会不成全她,但她这样殚精竭虑的用尽心机,可曾把自己当成可信赖的姐姐?诚然额娘对她有所偏颇,但也不见虐待了她,更何况自己从来都是把她和圆圆同等看成自己的弟妹疼宠的。
这还真是一出光明正大的阴谋。
润福冷静的看着沁福的眼睛,在父母的诧异中,提出要和沁福谈谈。凌柱看了润福坚定的眼神,不自觉的同意了。于是她拉着沁福出了房门,在外面的凉亭里坐下,红招绿袖将周围的闲杂人等遣了开。
润福盯着沁福,问了句:“你是否感到后悔?”
沁福猛的抬起头看着润福,认真的回答“我不后悔,尽管愧疚”。
润福冷冷的看着沁福好长一段时间,笑了下,“很好,那这条路是你选的,作为姐姐我会成全你的选择,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回护你,从此风月两散,休戚无关”。
沁福像是已经知道润福最终会这样做一样,再次坚定地说“谢谢你的成全,我不会后悔。尽管你不会原谅我,也不会理解我,但你今天你助了我,我钮钴禄.沁福发誓,此生此恩必报,至于你之前的疼宠,那只是因为你是姐姐,我不会谢你任何”。
润福听了沁福的话,心里倒是稍微暖了下。“很好,那我这就回了阿玛,但你是否能和我说,你为什么选择这个人?因为舅父家绝不会娶了你作为正妻的。”
“这个我是知道的,但你作为嫡亲女儿不会明白庶女的感觉,可能你会同情或者疼爱我,但那种骨子里的自卑是我永远也消磨不掉的,我不想我的女儿我的孩子未来还要走额娘的那条路。说实话,姐姐,论心计你真的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从来不想在你身上计谋什么,因为你对我的好,我是知道的,所以你不会知道我曾经想过,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和我之间出现需要争夺的东西,我一定会让给你。但人算不如天算,我没想到会遇到这个人,诚然后来有我刻意的努力,但开始确实是出于一个偶然。而后坚定让我选择钱家,其中有的原因是因为你,因为我知道你不想嫁给这个男人,这个我倾心的男人。于是我自己下定决心,与其让你日后糟蹋了他,倒不如我抢了他,这样你可能会不甘心,但却不会很生气,因为你对不在乎的东西是不会下很大气力去生气的。而我和钱陈群彼此有感情,虽然我是不是嫡妻,但看在阿玛额娘的面子上,也必将三媒四聘的嫁了过去,总是比大堂姐那样嫁做贵人要好的多。至于我上次安慰大堂姐的话,倒也不全是虚伪,我是真的这样想,大家有大家的血腥,也有大家的热闹,但我可不想嫁过去小命不保。因此我是不会去参选的。”沁福很坦率的和润福摊牌。
润福听了沁福的解释,什么话都没说,点点头说,那我们进去禀了阿玛额娘吧。
“润福,我不求你的原谅,这话我也觉得虚伪,我还没那么无耻,我只要你记得,将来有一天你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可以信我”沁福认真的说。
“嗯”润福应到。
两人一时无语。
进了屋子。润福拉着沁福一同跪了下来“女儿深知阿玛额娘疼宠,但今天表哥和妹妹两人彼此心有所属,女儿也不忍一家因为这么点事而失了和气,本来阿玛和舅父给我和表哥换庚帖也不外乎为避了采选,这也是于理不合的事情,如今表哥和妹妹两人阴差阳错倒也是一桩美事,还望阿玛和舅父成全吧”
“哎,冤孽,你个畜生,你表妹这么深明大义,你却不知道惜福,也合该你没这个福分,那这个妹夫,这个真的是,哎”钱员外一脸愧疚的望着妹妹和妹夫。
凌柱和钱氏见女儿如此说了,虽然生气,但如今这样,与其勉强三个人,却是真的不如成全这两个人了。这样就是委屈了润福。
润福看了眼阿玛和额娘,知道他们想什么。开口说道:
“阿玛,额娘,本来我朝女子是要经过选秀后方可嫁人的,现在我们凌家也算得上是官宦之家,家里也必然备受各方关注。大堂姐都已经被指婚了,想必我也早被看住了,是否早有定亲也必然是早早被查了清楚。如果这方面做了假,倒怕真的引起家族不幸,那倒真的是我的大罪了。因此,沁福嫁了表哥倒也好,一是全了两家之谊,二是全了祖宗规矩,还望阿玛额娘思量”
事到如今,虽然可以不顾了他们意见,但强扭的瓜不甜,凌柱和钱氏也就只能把不满咽到肚子里,和舅哥商量了换亲的事情。这厢钱陈群和沁福起身对着大人们一揖,又拜了润福,这事就算落了幕,合了圆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