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辛庄主为何放那白云飞与十一郎走?”望野三起问出这句话时,夜已寂深,但静月山庄的厢房东厅还是灯火通明,四大名捕此时仍未就寝,四个人都在冥思苦想因为暗夜流光剑而闹出来的连串事端。
诸葛先生没有答话,飞大夫开口道:“三当家,难道方才在大厅里,你没有看出,那十一郎的剑法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么?”
望野三起道:“何以见得?”
飞大夫道:“卓远刀、卓飞谷、卓飞雄、金泽远、金泽林、南宫云、原南亭,这些人在江湖上都不是无名之辈,十一郎一招之内就可置他们于死地,如果换你,你一招之内能吗?”
望野三起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不能!”
飞大夫道:“所以刚才在大厅,我们这些人都不是他对手,难不成都死在他剑下?”
望野三起不禁道:“那辛庄主呢?空智大师呢?难道以他们二人之能,也不是这十一郎的对手?”
诸葛先生叹了口气,道:“辛庄主和空智大师并非不是此人对手,只是他们身居位高,自恃身份,故而不出手!”
望野三起道:“难道就放这二人跑了不成?”
诸葛先生沉吟着,道:“也不是放他们跑,三当家,这件案子远非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其间有很多疑难症结一时难以解开,诚如那白云飞所说,如果辛庄主的推测正确,那么证据呢?证据在哪里?”
望野三起道:“郡主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这是人证;十一郎亲手拿出了暗夜流光剑,此乃物证,这两样证据已足够说明一切!”
诸葛先生沉思着,转头向陆新月道:“新月!”
陆新月立即道:“先生!”
诸葛先生道:“你向来心思缜密,对这件案子有何看法?”
陆新月道:“先生所言极是,我与白云飞在秦州府相识,别的我不敢说,但我可以保证一点,白云飞与纤霄三公子绝无往来!”
诸葛先生点点头,道:“但郡主又为何一口咬定白云飞二人与纤霄三公子串通?”
“这……”陆新月顿时语塞,她一时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原因。
诸葛先生又叹了口气,道:“以我的经验看来,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三人立即把目光落向他。
诸葛先生道:“吏部尚书楚秋这一案其实自上月皇上革其官职之后就已基本了结,但皇上仍然让我六扇门追查暗夜流光剑下落,而江湖传言,这宝剑里隐藏着神州大侠燕南来的武学秘籍和一桩秘密宝藏,皇上一方面让我们去查,而另一方面,他又赞许辛庄主如期举行论剑大会,还允许辛庄主把这宝剑当作奖励赠与将来获得‘剑神’的那个人,这岂非矛盾?”
三人都愣住,这一点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的,让人不得不佩服诸葛先生的思维过人之处。
飞大夫道:“莫非皇上知道这剑……”
诸葛先生赞许的点点头,道:“不错,皇上的确对宝藏有兴趣,南方长年征战不休,据苏大人长子苏长星所说,常年战事已让长州府陷入战乱之中,百姓民不聊生,全蒙那陆震风的天空之城在救济众生,但毕竟是一城而已,无法缓解大局,而北方落叶近年来逐渐强大,落叶国女王早已有挥兵南下之意,我东胜国内承蒙皇上逐年减轻赋税,才让广大百姓安居乐业,但是这样一来,国库却反而空虚,一旦天灾人祸发生,国库无法支撑战事和自然灾害的消耗!”
飞大夫道:“我明白了,皇上也想知道这宝藏之所在,利用这宝藏充实国库,以备不时之需?”
诸葛先生道:“不错,但依我推测,这宝藏绝对无法从这暗夜流光剑上就能找获!”
望野三起愣道:“江湖传言不是……”
诸葛先生忽然打断他:“辛庄主本就是天下少有的剑法名家,如果凭剑在手就能知晓剑中秘密,那他为何不修炼秘籍?况且燕南来本就是他平生好友,他要拥有此剑,本是无可厚非,但又为何召开论剑大会让天下英雄来逐鹿这绝世名刃呢?这之中的原因又是为何?”
飞大夫道:“只怕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取得这剑中秘密!”
诸葛先生赞赏的点头道:“对,他正是自己也不知道!”
望野三起道:“那他知道什么!”
诸葛先生道:“我在想,他唯一知道的,那便是普天之下始终有一个人知道如何获取其中秘密,而且能获秘籍者必然也能获得宝藏!”
飞大夫这时恍然大悟,道:“所以有人必然前来争夺这宝剑,那个最后的‘剑神’,其实就是知道这剑中秘密的人!”
望野三起道:“那么,这人不正是十一郎?”
诸葛先生笑了笑,道:“他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有一点可以定肯定,他绝对和此剑有很大的关联,否则这剑也绝不会落到他手上去!”
望野三起道:“原来如此!”
诸葛先生道:“十一郎痴迷剑道,他明日必然还会来论剑大会挑战天下英雄,其实以他的修为和剑法,要不要那暗夜流光剑都已经不再重要,但关键在于明日论剑大会,谁能最终胜出,这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飞大夫道:“依我看,秘密的关键还在那个白云飞的身上,十一郎不过是个剑客,痴迷于剑,而白云飞和他寸步不离,他想必应知道宝藏所在!”
一直没有开口的陆新月冷冷道:“他不知道!”
“哦?”众人显然很意外。
诸葛先生道:“新月,你说说你的看法!”
陆新月怔了怔,喃喃的叹了口气,道:“我,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而已!”
望野三起沉声道:“四当家,我们捕快办案一切讲究推理与证据,四当家何故突来‘感觉’之说呢?”
陆新月沉默的看着远方,也不答话,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诸葛先生道:“大家连日奔波,想必也有些累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大家先回房休息吧,明日一早咱们再去看看大会。”
飞大夫和望野三起很快离开,剩下诸葛先生和陆新月一起来到庭院中。
夜色清冷,但半空的新月又钻出了云层。
陆新月怔怔的注视着朦胧的月亮发呆。
“新月!”诸葛先生来到她身后。
陆新月转过身:“先生!”
诸葛先生叹息着,道:“你自出道距今有多长时日了?”
陆新月恭敬的回答道:“先生带我出道之日,那已是七年前的事了!”
诸葛先生点点头,道:“你是我得意门生,我也是看着你一步步走过来的,我膝下无子女,把你也是当作亲生女儿在看待,只不过这七年来你跟随为朝廷效力,也真是难为你了!”
陆新月肃然道:“为我东胜效力,乃是新月之幸,先生何出此言呢?”
诸葛先生叹道:“我了解,先生是过来人,知道你一个女儿身,大好时光行走于险恶江湖之中,女子黄金年华便是这几年,唉……!”
诸葛先生长长的叹了口气,陆新月也心下黯然,她的心思,的确少有人能明白。
诸葛先生道:“新月,你这次去北方后归来,似乎与往常有太多不同!”
“哦?”陆新月惊讶道。
诸葛先生道:“你素来和二当家看法都不差分毫,方才何故心不在焉,说出一番外行话来?”
陆新月愣了愣,也不答话。
诸葛先生语重心长道:“新月,你看上去心事重重,我对你平日也甚是了解,不过先生还是要提醒你,身为六扇门名捕,办案切不可感情用事,尤其是儿女私情,一定要公私分明!”
陆新月更愣,道:“先生何出此言?”
诸葛先生忍不住笑了笑,道:“难道为师还看不出来你已爱上了一个人么?”
陆新月一脸的不自在,道:“没,没有,我怎么可能!”
诸葛先生道:“江湖险恶,你切莫被别有用心之人所利用,案子尚未结束之前,你绝不能出半分差错,这件案子一旦了结,倘若那白云飞正直清白,我会回京禀明皇上,请求皇上为你们御赐婚缘!”
陆新月的脸微微有些发红,道:“我,我没有,也,也不要!”
诸葛先生叹息道:“你也不小了,女大当嫁,我看那白云飞武功似乎也并不弱,倘若人品也俱佳,他能与你结为百年秦晋,倒也是一桩好事!”
陆新月只觉得脸上发烫,转过身也不再说话。
诸葛先生道:“你早些休息吧,明日咱们大家前去论剑大会,我若料想不错,明日必然有数场恶斗,好好养足精神,以应变明日大会!”
陆新月这才转过身,拱手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