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继续郁闷。
柳落雁往常一直把去外公家当作是奔赴刑场,如今更甚。想想那日自己那个亲爱的外公舅妈这样给自己小鞋穿,真怀疑今天他们会不会也给自己脸色。
沈秀英放下话来,不想去也得去。一年也就去一两次,也只是过年这一天作要求。
柳家三姐弟都很不情愿,磨磨蹭蹭始终不肯动身。
柳燕飞见他们那可怜巴巴的模样,摇头叹道:“到时同我一块去吧。”
“你也早些去。”沈秀英横了他一眼,“过了点去沈家祠堂放爆竹,到时我爹又要说。”
“这老头子就是啰哩八嗦!”柳燕飞嘟嘟嚷嚷,显然对这个老丈人也是心存不满。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辛苦了。”沈秀英见状,只好朝丈夫儿女陪笑。连她自己这个做女儿的也不喜回娘家,更别说他们了。
这不,不到十点,柳家几人一个个沉着脸端坐在沈光年家的客厅。走这种亲戚,真是自讨苦吃,自各都别扭!
柳燕飞领着孩儿几个上角落里沈老太的房间瞧了她们老外婆,也没说上几句话。沈老太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清醒的时候不多,大多都恹恹地昏睡。一个大过年的,也是极少下床。
柳落雁的姨夫张油增比他们早到一会,他们一家三口都来了,少不得惹戴小妹的白眼。沈秀芳家未与婆婆家分家,因而也不用单独接客,所以沈秀芳就回娘家了。所幸她这个人大多数时候,神经大条,也不在乎谁给白眼。
他们的女儿,张友丽,比柳焱夏小了一岁。只是受张油增遗传基因的影响,倒比小夏矮了一大截。
这个戴小妹,便唯恐天下不乱,老拿这个话题来挑拨两家的关系。
柳燕飞一脸不耐,茶也未喝一口,便邀张油增一块去祠堂放爆竹。柳家三姐弟留在客厅也难受,便一溜烟地跟过去。
放完鞭炮,柳燕飞同沈光年说家里还有病人等着,便先回去了,到点再来吃饭。
柳家三姐弟原本也想跟回去,只是碍于老爸的眼神,又想想来回跑的确是累人,便勉为其难地留下等午饭吃。
柳燕飞前脚刚走,沈光年便抱怨,“生意这么好,过年节礼也好意思给这点钱。”
张油增闻言一口热茶含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两家商量好的,送一样的钱,省得被老丈人家念叨。
柳落雁气不过,当即回嘴,“我爸给的少么?那两盒阿胶两瓶药酒不是钱哪?”
沈光年瞄了张油增一眼,哼哼叽叽的,“给什么阿胶药酒,不如折成钱送,鬼知道那东西值不值几个钱!”
把柳落雁郁闷的,真是瞠目结舌。
张油增脸一红,更是不自在。他倒不是怪这个姐夫多送了年礼把他给比下去,反倒是心存感激。
其实柳燕飞也可以把药折成钱送,也落个好名声,但就是体谅到张油增家更困难。现在可好,老丈人倒来抱怨,不该送这阿胶药酒,不如折钱送。
柳落雁着实是在这沈家呆不下去了,便偷偷朝小鱼使眼色,二人溜出院子。
柳落雁吸了口外头新鲜的空气,叹道:“姐,我们四处走走吧?”
“要不要喊上小夏?”柳沉鱼有些不放心独留小夏一人在此处。
柳落雁考虑到把小夏丢在这里也没人看着,便又折回客厅,见着他正在果盘里扒拉着。果盘里头的东西,早在柳家人来之前就已所剩无几,也未添一点。
柳焱夏手里头攒着粒硬糖,眨巴着眼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
柳落雁也不指着上这外公家能吃上顿好的,抱了小夏便往外走。转身的时候,听得她那舅妈小声咕嚷,“吃,就知道吃!”
她没指名道姓地骂,柳落雁贸然回嘴又会被他们指责没教养之类,只有咽下这口气往外走。眼不见,心为净。
“二姐,外公家真不好玩。”柳焱夏皱眉,剥开拿到手的唯一一颗糖果,“没劲透了!”
柳落雁挑挑眉,倒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正所谓不抱希望,就没有失望。她来的路上,就没指着外公舅妈会怎么款待他们。
沈家村恶犬多,柳落雁也不敢在村子里瞎逛,但离吃饭又还有两个小时,便提议去菜市场瞧瞧。沈家村外就是条大道,离镇上最近,走路也就二十来分钟。
当时来说,菜市场,也就是一个镇繁荣的地方。
小小的街道,一到过年更是人烟稀少,但菜市场周围还是有几间杂货铺子开着。姐弟三人逛了会,柳落雁是打发时间,那两人一年难得出村子,竟越逛越兴奋。也就那三两间铺子,被他们来来回回逛了好几趟。
那家杂货铺子的老板人好,虽是不耐烦,却也未说他们。
柳落雁倒是不好意思了,准备花几个钱买点小东西。正巧在角落里发现一个小巧的台灯,样式很古老,就一个灯炮外头罩着个黄皮的盖子。
一问价钱,竟要四块钱!
柳落雁肉痛的很,厚着脸皮使出十八般武艺砍价,最后三块钱拿下了。幸好她把自己的压岁钱带在身边,又给小鱼买了两串头花,给小夏买了包小饼干,五块钱就只余一块了。
柳沉鱼拿着台灯很是欣喜,却忍不住担心,“妈会不会怪你把压岁钱花了?”
“没事,又没乱花。”柳落雁安慰道:“以后你就不用在学校写完作业再摸黑回家了,有了台灯对眼睛好。”
“嗯。”柳沉鱼小心翼翼地捧着台灯,一脸满足地微笑着。
“二姐,我也要用台灯写作业。”柳焱夏塞了口饼干,含糊不清地道,“可惜我的钱在妈那,要不我也可以想买啥就买啥。”
“小夏准备用这五块钱买什么呀?”柳落雁故意逗他。
“呃......”柳焱夏咕噜转着两粒眼珠子,“我要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就知道是这个答案,柳沉鱼与柳落雁相视一笑。
三人赶回沈家村,柳焱夏偷偷溜进去,他们老爸还未过来。柳落雁见没这么快开饭,又担心买了台灯被说三道四,便在外头等候。道旁有眼池塘,姐弟三人便蹲在池塘旁看鱼。
柳燕飞骑车过来时,远远便见自己的三儿女们蹲在寒风中吸鼻涕,免不少心头一酸,怒火更甚。而沈光年见着柳落雁手中的台灯,又少不了说三道四,啰哩八嗦。柳燕飞忍得极辛苦,才不至于掀桌子。
好不容易等到午饭,就几个巴掌大碟子的腊菜,一盆炒年糕。就这点东西,折腾了好几个钟了。
柳家几人都未吃饱,坐了会便告辞,回家又狼吞虎咽地重新吃过午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