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辰.寒露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
多么傻气的事情。
居然有一天我也会去做,只为她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稀罕的向往。
西虎海棠,一树花开——消耗极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我急令人从南疆日夜运来无数巨株奇葩,要赶在她生辰之前。等到那一晚,我从中挑选了最俗气的一株。
听说女人们都喜欢花,最俗气的,也是开的最艳丽的。
引着她从房内出来。
真正的花前月下,我几乎被自己的宠爱感动了。更何遑乎她!
于是我得到了不曾想到的一夜极美缠绵,粉帐鸳被芙蓉泣笑。自从进得扬州的府中,她总是不太用心的与我欢好……这一次,我是多么的得意。
真像回到并州的那一段日子,我几乎夜夜都要她侍候。
原来我折腾起来,比她还要有小性子,不肯罢休!
一笑。
小点儿不晓得哪一天被种了进去,神奇极了。看着她娇懒得模样,我喜气洋洋的像第一次做父亲,充满了慈爱的每每盯着那里发愣时,都会被那女人逮住轻笑。
可我仍旧乐此不疲。
——得了空我就忍不住会笑出来,在那肚皮平平、还未有任何动静的时候就开始畅想,里面的是我真真的宝贝!
那距离居然如此之近,我几乎可以想象小东西吐泡泡的可爱样子……想涵哥儿第一次在我手中软的让人心逸。
然后乐呵呵一天。
开始不想做事,只就像那柔嫩的小肚子什么时候开始起伏,泛着莫名的波澜滋味……
又或者不自觉想到涵哥儿在那里面的时候,我同小女人之间,并州的夜夜恩宠,是多么香艳的情景。
甚至于那一次偷偷看见她撩起群裳躲躲闪闪的藏在置衣间,为涵哥儿喂奶,禁不住就能心旌荡漾起来。
浑身不能自控的想着酸酸甜甜的奶香味,还有舌尖戏弄的迷醉感。她就像是陈藏百年的醇酒,愈久愈美,一旦碰触便再也撒不开手。
男人实在是好色的。
我迷恋那具给我无以伦比狂热欲望的小身子。
……或许,还有她躲躲闪闪不肯就范的小气模样。
挑眉——
多少年以后我只要一想起那个娇气的女子冲我撒娇薄嗔的样子,就忍不住勾起嘴角微微笑了。
她真的,像极了一只小妖精,悠长时间之中,始终那样娇俏的承欢与我……不得不让人烦恼的去想,我三十时她娇艳芬芳,我四十时她眉眼风情,我五十……胡子开始变白,她精致的面庞竟然还一如白皙梨花般绚烂为我绽放。
这是怎样的美妙!
真是……不舒服得很。
永远那样的绽放。虽然是为了我而盛开。
时间愈长,我愈是会烦恼的像每一个“老人家”一样嫉妒她——怎么能比我年轻那么多。
抱着温软在怀,装作不经意地问她,“跟我一起老多好!”
她竟笑嗔我,“我老了你还不掉头就去找年轻的小妞,我有什么好的?才不!”
我愕然。
竟是这样的想法。
有可能吗?……有可能吗?我揪着头发也想不出有没有这个可能。
——哦,头发!
从开始到现在,她想玩的时候会整日的调笑我散着头发,常常都要扑在我怀里撮着一溜细发嬉耍好久。
真不知道有多好玩。
而后会命丫环取来热水梳篦,一面乱七八糟的说着些我听不懂的小女儿娇话,一面贴着新意为我一遍遍的将头发梳齐。揪着我的头发胡乱绾起。
可我居然每次都容忍她那样丑的手艺。
甚至有时候看着她扭着小身板同丫鬟们交待要温水、要拿一根篦梳,要加什么味道的皂角,我闭上眼睛,竟想这最好就这么一直下去吧。
她乖乖的待在我跟前,只听我的话就好。
——那么假如有天,我发现我可能会失去她,那将会是怎样的情况?
无数次想到这个可能,我所有的好心情瞬间都会沉到底。
是不可饶恕。
我目光凛然。
从郁城佑出现的第一时间里,我就察觉到浓浓的妒意与强烈的战斗气息。
我不屑为了一个女人让彼此都尴尬。并州他总是觊觎我女人的事情淡淡放下,自然相安无事。也算是识时务的人物。
很快,郁城佑暗中去了京城,明着是在并州与我争女人,实则参加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宫廷政变。
我不由得凝重起来。居然同我选择了一样的政治筹码——于是查到深处,结果让人实在愤怒,那个比花儿还要娇艳的女人是这样的招蜂引蝶,让我那一时间随时像一个易怒的狮子,冲她忍不住就要发火出气。
想起来,那时候她怀着孩子没有得到我的爱护,还整日想着法子凑趣与我,我当真可恶,竟还不满足!
只要一想起金陵王两个世子全部拜倒她的石榴裙下,尤其是那个小子,曾经甚至为了得到美人垂青,竟能做出火烧秦王府的蠢事来——
坻报上看到这里,我冷笑,傻到不可救药!
只是后来我甚至做出了比这更傻事情的时候,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那秦王府确实该死,让我的女人几次因为王府郡主,几乎致死!
忽然想起凤章对于她的批语,命不堪长久——症结就是在这里了。平常的女子遇到凡她遇到的其中之一,恐怕已经承受不住了罢。
很好。
……这些也许不够的话,让我真正为了这个女人起杀机的,是惠郡王。
郁城佑不知是为了什么同九弟他们一齐待在扬州。
虽不喜,却也是今朝醉梦,遮人觊觎之举我向来不拒绝。于是酒正酣畅,外面莺歌燕舞一派升平和乐。烟花漫天,是我为她喜欢而隆重准备的元夕之乐。
想着那圆滚滚软绵绵的小肚子,我就忍不住掂着酒杯乐呵。为了涵哥儿的寄名礼我们竟整整三天不能见面。
今晚就能尝到香甜,人生如此美妙,怎能不醉?
碧花满树,流萤染衣。寸寸相思畔雾浓,玉弧酒满醉良辰。
轻狂不羁至极!
……
保庆焦急的将我请到临间说话,我笑着摆摆手说无妨,摆着衣襟摇到隔壁,轻裘劲装弓马紧弦,不识当时狂妄。
听到有人哆嗦着说,三夫人不见了——我确实恍惚了一下,慢慢的,目光收敛精光利摄在保庆身上。
拧起眉头。
我尽量让自己沉下声音,不要发出骇人的怒,竟是冰冷之极,“说——怎么回事。”
有人在灯市里谎称我的名诈得引马人相随,待感觉不对时候,她的马车已经被人控制,极其有本事的瞬间消失在闹市一端,剩下的仆从眼睁睁看着马车被劫走,根本来不及阻止。
有人故意为之。
可我不管,所有遇到此事的人,除去如意馆之人,一夜之间全部杖毙。
包括报信的——只要听到的人,一个不留。
杜氏跟前的人我也没有动。她比我更知道这件事的严重。
搜城,沿着扬州四八大小城门一处不留的深展寻找。天罗地网我一定会找到你。
夜夜不能寐。
直勾勾盯着找娘亲不着的涵哥儿,小家伙被我的样子唬得不敢靠近,一个人可怜兮兮的坐在卧房中间的地毯上,看看我,看看小门的帘子,含着眼泪那委屈的小脸蛋看得我也开始难受。
只要一合上眼就能看见她,各种各样的。扯得人心刺疼。
坐不下去。
一天一夜的时间过去了,分毫没有结果。
我沉着死寂的心传讯与金陵王世子。
——同九弟在漠北建立起友谊的惠郡王,原来是他。我竟忘了秦王府,怒不可遏。
不光如此,我看着新搜到的消息,恨意滔天。
他们从小就在一起玩。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深意切,天作之合……
任何一样想起来我都有将那个女人撕碎的冲动!
里应外合,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我像个傻子一样,根本就被人玩得团团转!
多好哇!
怒到极致的我却沉下心,将那个小子逮住,冷冷的丢给郁城佑解决。
都该死。
我亲自、一个人,找到藏娇的地方——不想竟是元夕那晚吃酒作乐那家夜坊的后院!
真好手段。
摔袖跨进那间温热的小屋,瞬间我就闻到了那女人身上浓浓的奶香味道,幽香沉湎。深沉的夜里,尤为诱人。
强忍着怒火,阴鸷的盯着内卧,恨不能转身就走,就此抛开,你死你活,天涯海角用不相见!
……我原来是这般极害怕着的,她对我虚与委蛇,那比强颜欢笑还要让我崩溃。
屋内静悄悄,她柔软的呼吸声节奏有序。
脚底根本受不住控制,再心惧她的不忠我还是走过去。颤抖的那根本不是我的手,不知不觉间摒住呼吸,忽然那么一瞬间的电光火石,倏然想通了——不管她到底要怎么样,我都不可能放开手,狠狠的抓紧,扣入我的怀中死也不丢开!
是我的女人!
“啪”一声,我猛地从情绪中惊醒,吃惊的呆住了——
她那一巴掌甩得我心旷神怡。
瞬间清醒。
倒吸一口气……她这是要打人还是,给人搔痒的,小小软软的手能有多大本事,倒是勾起了我男人的本能。
黑暗中我看分明了她惊愕、停不下来的懊恼,还有铺天盖地的委屈。泪珠子滚滚的就往下掉,分明前一秒还是悍妇要打死你的强势,下一秒瞬间就抽抽嗒嗒地娇声哽咽了。
还好,还是我的女人。
我长长吁了一口气。
可她那种乔乔糯糯哭泣模样,浓浓黑夜里让我心都碎了的低泣呜声,幽咽着不敢高声言语的惶恐,脆弱到我骨子里的心疼,“你怎么……把我给丢了……”
声音里全都是仿若被我甩了的凄凉。
她原来是这样的害怕。怕我不来找她,怕我再也找不到她。
我该死!
混账的怎么就想永远不再见她了呢,我怎么舍得、怎么受得了她如此伤心难过——
所有的结点一瞬间化成零,喉咙里说不出话来,愧疚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任凭她小心翼翼的生怕下一刻就没有了的抚上我的脸,顺着她的手不觉低下头,那种熟悉到极致的温热呼吸扑面而来,蛊惑,心跳加速,停滞了呼吸……含上那轻轻颤抖的唇。
柔软的触觉,流满了心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